树下,一年轻男子与沈时舟对桌而坐,他一身白色锦衣,相貌极为俊俏,此人正是大宴三皇子景王周烨。
“景王府里你老大,你若想清静蚊子都没机会开口。”沈时舟瞥他一眼。
周烨故作惊讶道:“让蚊子闭嘴,没想到沈兄如此凶残,罪过罪过。”
“殿下还是叫我时舟或寸清吧。”沈时舟不与他计较,周烨虽贵为皇子但什么德行,他从小就知道。
“有何当不起,我姑母静娴公主可是你母亲,我们本就是表兄弟。”
沈时舟讽刺一笑,“哼,我可当不起公主的儿子,要兄弟您找沈鲲和沈鹏去。”
“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无趣!”
沈时舟白了一眼时不时来扰他清静的周烨,恨不得把他脑袋按到酒盅里。“不在你王府清静,大半夜跑我这来做什么?”他刚得空还没来得及歇息,这人便上门了。
“喝酒啊,对月饮酒乃人生乐事,若是再有佳人陪伴就更妙了。”周烨突然笑起来,“说到美人本王想起一件趣事,你说一个美人何故满身泥水地走在街上?”
沈时舟端酒的手一顿,他脑子里闪现山路上那个倔强的身影,“既看不清样貌,王爷又怎知是美人?”
周烨放下酒盅,“唰”一声展开折扇得意道:“本王阅美人无数,燕环肥瘦只肖一眼便知美不美,从未看走眼过。那女子身段窈窕眉眼灵透,也不知是哪家娇女。”想起那怒目圆睁的一瞪,周烨忍不住乐。
“夜深了,王爷早点回去歇着吧。”
“寸清你好无情,本王好心来陪你喝酒,你却要赶本王走。”嘴上抱怨,他倒是站起身走向门外,“行了,知道你累好好休息,明日上巳节,暮春风景初三日,欲作闲游无好伴,明日请你游船赏景。”
一夜好眠,金荷睡了一晚旅途的疲惫消除了不少。叶成雍通常一大早就去上朝,等她们起来人早就走了。
来到前院,赵氏给女儿整理书袋,云荷仍旧不搭理她,昨日对她热情的弟弟看看金荷,又看看云荷,二姐一瞪眼,叶文轩立马低下头。
金荷把他俩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却并未做声。
早饭后赵氏叫住她,递给她十两银子,“今日是上巳节,让春巧陪你出去转转。”
金荷笑着接下,“多谢夫人!”她头次来京城,是该出去走一走。
出门前,春巧拿来一顶帷帽,“您带个帽子吧,姑娘长得好,好多浪荡公子就喜欢调戏人家姑娘,你可是要跟状元郎定亲的人小心点好。”
带上帷帽金荷与春巧一起出了门,她早就听说京城繁华,今日一见不愧是勋贵扎堆之地,连大街都铺着青石板,人走在上面一点泥土都沾不上。
主仆俩说着话来到了北大街,路上行人纷纷往前方涌去,且大多是男子。
擦身而过间听有人说:“春满楼的花魁今日在银水河畔抛花球,要选一合眼缘的男子与她共度良宵。”闪着精光的眼睛透漏了男人内心的渴望。
另有男子道:“咱也去碰碰运气。”与花魁度一晚,是个男人都想。
春巧听后,“姑娘,我们也去瞧瞧。”
金荷笑道:“你也想看花魁?”
“才不是,花魁也没姑娘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我是想看花船,好几层高的船,听说可漂亮了。”小丫头正是爱玩的年纪,哪有热闹就想往哪去。
听她不要钱地吹捧自己,金荷也不在逗她,“走吧,去看花船。”
银水河边围满了人,男人们你挤我我挤你,瞪大眼睛往河中三层高的楼船上巴望。花船身后不远处还有一条豪华楼船。
此时,船的最顶层一身黑衣的沈时舟和一身白衣的景王正在喝茶闲聊。
“听说这于丽娘还是处子之身,不知哪个男人好运做她第一个恩客。”
“王爷若有兴趣抬回去便是。”沈时舟喝了一口茶,“何必跟着人家。”
“哎吆,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本王是想请你喝喝茶、聊聊天,哪里知道那花魁也来凑热闹。”王爷眼珠子一转,“寸清,你就没点想法?于丽娘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哦。”
沈时舟看一眼岸上挤破头的人群淡淡道:“无福消受。”
景王轻摇折扇,一双风流的桃花眼看向前面。“姚家姑娘你看不上,这个也不行,哎,真不知什么样的姑娘能入你的眼。”
春巧头次见这么漂亮的船,兴奋的沿着河边追着看。碰巧遇见了同村的伙伴,金荷见她依依不舍的样子,便叫她去跟朋友玩了。
河边人越来越多,终于在两艘船靠岸时,前方的路彻底被堵死。金荷只好退到一边等一等再走。心想这花魁是何等绝色,竟让这么多男人趋之若鹜。
男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往前拥,有穿短打的粗壮汉子、也有锦衣华服的白面公子、更甚者金荷看到了花白胡子的老者和衣衫褴褛的乞丐。心道男人啊!
有人差点踩到她的脚,金荷往后退几步,在一家商铺门口的台阶上站住。此处视野极好,河边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不多时,于丽娘手里拿着一朵丝绸扎成的红花出现在船舷处,她腰肢袅娜,面容妩媚,一双美眸勾人心魂。
男人见了疯狂地往前挤,生怕错过了机会,若不是有护卫挡着,早就一拥而上了。
这时两位年轻俊朗的公子从旁边船上下来,一个严肃,一个潇洒,均是气度不凡。
于丽娘看到后心中一喜,她快步走下船追了过去。沈时舟正走着,突然被拦住去路。
“啧”景王眯了眯眼闪到一边,轻轻摇着扇子准备看好戏。
“公子,奴家倾慕于你。”于丽娘把手里的绸花举到沈时舟眼前。
沈时舟皱起眉头,不悦地看她一眼,没理会,绕开人继续往前走。于丽娘一愣想伸手去拉人,只是还没碰到男人的衣袖便被甩开。
于丽娘倒在地上,吓得花容失色,美人惊恐之色更是惹人怜爱,周围的男人们不干了,“混蛋,不许对丽娘动粗。”
“丽娘,那种人不懂得怜玉人,不要选他,选我。”
“看这边,我、我,我最知道疼人了,选我。”
……
于丽娘对周遭的声音充耳不闻,她不死心,“公子,奴家不好吗?”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娇嗔的语气,男人们骨头都酥了。
花魁眼中满是爱慕与痴迷,她半跪在地上,可男人神情淡漠,对她没有半分在意。
还真是冷血啊,美人倒贴都不乐意,那日在破庙没把她赶出去已是发了善心吧。金荷已经认出男人就是破庙里把她丢在地上、抢她半个饼子的人。
于丽娘不死心,她站起身,一咬牙闭着眼睛往沈时舟身上倒去,后者一脸嫌弃地躲开,“噗通”一声于丽娘载进了银水河。
人群开始骚动,男人们对沈时舟恨得咬牙切齿,大有群起而攻之的意思。
有人高喊:“你还是不是男人?”
“噗嗤”金荷没忍住笑出声来。
沈时舟锋利的目光穿过人群,说起来奇怪,周围嘈杂的很,但他独独听到了这道嗤笑。只一瞬他便看到了飘起的薄纱下那笑眼。
金荷一缩脖子赶紧低下头,假装刚刚笑的不是自己。
沈时舟冰冷的视线扫过人群,拿出玄铁令牌高声道:“聚众围堵、妨碍交通,在不散开通通抓进大牢。”
“哗啦”原本还要伸手往他身上够的人,在这一声后潮水般退下去。沈时舟抬脚,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
有人认出了他,小声道:“哎呀,是信国侯府世子,难怪花魁选他。那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有调兵遣将的权力,可了不得呢。”
“听闻,姚家千金对他爱慕已久。”
“姚玲玉?那也是美人啊,这都看不上,沈世子眼光也太高了吧。”
于丽娘从河里被捞上来,沈时舟已经走远。娇媚美人成了瑟瑟发抖的落汤鸡哭着被人扶走了,人群也逐渐散开。
最终花魁的红绸花球抛给了银水河,哪个男人也没捞到,估计这是春满楼最失败的一次宣传。
看了一场热闹金荷打算回家,但她对京城不熟,走了一会便迷路了,转了大半个时辰也没能走出那片住宅。
在一条岔路口,她听到了柔弱的叫声,寻着声音找过去,在一家柴堆后面发现了一只巴掌大的小猫。金荷小心的把它抱在怀里,小东西很乖巧。
她看看四周,这里是一条民居的后巷,堆放着干柴或是倾倒灰尘,小猫也许是自己跑出来的,也许是被人丢弃的。不管怎样继续放在这它可能会死,于是金荷决定把它带回家。
还没等她起身,远处传来脚步声,金荷侧着耳朵听,小花猫也学着金荷的样子探出脑袋,金荷好笑地点点它鼻子。想等人走过去,她在带小东西离开。
一道姑娘娇柔的声音传来:“清哥哥你等等我呀,不要走那么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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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