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时,叶文轩就没有上山时的那股劲头儿了,晌午已过,小孩儿早就饿了。云荷拉着他的手,“叫你慢点跑,偏不听,这会儿哪里给你弄吃的去。”
她们没经验出门没带吃的,饿了也得挺着。金荷要背弟弟。叶文轩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用的大姐姐,我歇会就好了。”
“就你这身板能背他多远。”云荷在一旁吐槽。
“哎呀!”叶文轩正坐在大石头上喘气,突然身体腾空,他被沈时舟抗在肩上。
男人扛着个小人脸不红气不喘,还把众人甩在身后。赵氏道:“这位公子倒是热心。”
一行人下了山,赵氏等人坐上马车,沈时舟翻出暗格里的糕点给人充饥。几个人肚子都有些饿了,就没有拒绝。
马车内壁挂着一串串珠子和玉石,随着马车移动发出叮叮的声响。赵氏打量这豪华的装饰,心里暗暗吃惊,隔壁竟住着这么有钱的人?赵氏哪里知道这是景王殿下的座驾。
赵氏小声问:“金荷,你认识那人?”
“在巷子里见过,不算认识。”金荷不想赵氏知道太多便含糊过去。
赵氏又道:“模样可真俊,我还没加过几个男人能让人移不开眼的,你看庙里那几个姑娘眼睛都看直了。”
金荷低下头没有接话,唯恐说多露出马脚,赵氏想与金荷说说屠将军,但两个孩子在便没有开口。
马车将人送到家门口,沈时舟打发车夫回去接他家王爷。这一来一回的耽搁,景王殿下回到王府太阳都快落山了,气得他决定三天不理沈时舟。
对于景王单方面的赌气行为,沈世子毫无所知,景王不来,他反而清静。
回到小院,金荷看到山雀球球依偎在小猫饭粒的脖颈处,两只睡得正香。这是饭粒又开笼子了。
球球养了一段日子,翅膀上的伤已经好了,掉的羽毛也开始长出绒毛,断腿还未长好。
要说这两只抱一起睡觉怎么看怎么不可能。隔壁没有贵的要死的鱼,金荷就没再关着饭粒,而且她去隔壁就带着饭粒,次数多了,小猫对沈时舟的院子也失去兴趣,不愿意再过去。怕它伤到球球,金荷把鸟窝放在笼子里。
有一次金荷回来看见笼门开着,球球和饭粒面对面趴着,山雀毫发无伤。金荷吓得赶紧把小鸟又放回笼子。
但是后来球球经常被放出来,原来饭粒学会了开笼门,但它不咬小鸟,球球好像也不怕它。这两只在一起还挺好,金荷也就不在管他们。
回到家,沈时舟看着院子,觉得树下该加点东西。
金荷回屋不久便睡着了,赵氏和两个孩子也是如此,平常不怎么动的人,突然爬山都有些疲倦。
迷迷糊糊中金荷听到叮叮哐哐的声音,这一觉睡到天黑,等金荷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忘了给隔壁债主准备饭食。
她攀着墙头看过去,沈时舟正在院中荡秋千。金荷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没错,沈世子在荡秋千,秋千架立在梧桐树下。沈世子童心未泯?
“要不要试试?”沈世子站起身邀请墙那头的小迷糊。
“不用。”金荷摇摇头,“我是想问问晚膳怎么办?”
“已经吃过了。”
“哦!”金荷应了一声便下了凳子。
沈时舟:“……”他回头看看秋千,在庙里不是玩的很开心吗?以为她会欢喜。
金荷不知道秋千是专门为她而做,但也没妨碍她玩。沈世子在树下用膳时,她便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秋千在梧桐树下,有茂密的树枝遮掩,即便正午也不会被太阳晒到。见她开心,沈时舟都多吃了半碗饭。
三日后,屠老夫人亲自上门,赵氏左右为难,她那日回到家与叶成雍说了屠开济好像是看上了金荷。
叶成雍坚决不同意,一方面屠开济年近三十要比金荷大上许多,另一方面他先前娶过两房妻室均是过门后不久便死了。
屠将军克妻之名因此传开,不管是确有其事还是子无须有,叶成雍都不打算让女儿嫁这个人。
赵氏委婉地拒绝,但并没有把话说死,屠夫人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名声,想着好事多磨,慢慢来吧。
送走了屠老夫人,赵氏把金荷叫过来,“刚才你也听到了,你父亲是万般不愿,可我觉得外界传言并非就真,先前那两个打听的好好的可结果却都是坏痞子,所以有时候不能光听别人说,屠老夫人慈眉善目为人和善,屠将军你也见过。年岁是比你长些,可那人常年习武,身材模样比年轻人还要好上许多,你爹还比我大十岁呢,年纪真不打紧,再者我见他温文有礼像是个不错的人。”
“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嫁给屠将军吗?”
赵氏:“我只是说说我的看法,主意要你自己拿,女子嫁人不易,我希望你能嫁个好男人,也嫁个好家门,如此你的子孙也享受福荫,少吃些苦。”
“我再想想。”金荷回到房间发起了呆。不得不承认赵氏说的有理,但她对屠开济似乎没有什么感觉,这样也要嫁吗?
这一发呆就呆到了午后,沈时舟等了许久不见人过来,又出门了?他走上梯子见春巧那小胖丫头在扫院子,便把她叫过来。
春巧见沈时舟叫她,下意识地看房间,沈时舟招招手示意她自己过来。春巧紧张地来到墙边仰头看。
“你家姑娘怎么了?”沈时舟问。
春巧想了想:“大概是在想应不应该嫁给屠将军吧?”
“屠开济上门提亲了?”沈时舟眯了一下眼。
春巧摇头,然后又点头,“上门了,但是没有提亲,屠老夫人有这个意思。”春巧怕沈时舟,这人问什么,她不敢扯谎,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说了。
沈时舟气道:“吃过两次亏怎么还不长记性。”
春巧疑惑,不知道债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生气。
“舍近求远,哼!”
春巧没读过书,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舍近求远说的是哈,见人走了,她继续扫院子。
金荷有心事,对于伺候隔壁的沈世子便有些懈怠,直到沈时舟找过来,“叶金荷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男人举起一张纸,金荷一看如此熟悉,正是那张以工抵债的契约文书。
沈世子动不动就把文书拿出来要挟,金荷多次试图翻出契约毁尸灭迹,结果找了几次都没找到。明明看见他放进书里,等她再找时就不见了,沈世子狡猾的很。
春巧在一旁小心地说:“姑娘不舒服,要不奴婢去给您做……”春巧越说越小声,最后干脆没了音,春巧一个不谙世事的丫头哪里顶得住沈时舟要咬人的眼神。
“哪里不舒服?”沈时舟再看金荷。
金荷摇摇头,“走吧。”心里不舒服。
见她蔫蔫的,以为真病了,沈时舟皱眉,“不舒服走什么。”
金荷撅着嘴心里委屈,心说你找上门来,还问我走什么,沈世子就是不讲道理。
“哪里不舒服?用不用看大夫?胖丫头你去请大夫回来。”
“哦,好。”春巧讷讷的答应,她不叫胖丫头,但给她十个胆儿也不敢反驳。金荷忙把人拉住,“没什么事,大概是累着了。”她又没病请什么大夫。
沈时舟皱了一会眉,一指春巧:“你过来。”
“哦。”春巧愣愣的跟到院里,看见男人三两下跳到隔壁,她回头要哭不哭地对金荷说:“姑娘,我去了。”
金荷:“……”怎么一副一去不回的样子。“还是我过去吧。”
春巧实在不敢单独与沈时舟在一起便与金荷一同去了隔壁。沈时舟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见金荷道:“你去房里。”然后把盒子交给春巧,“你去做了。”
春巧接过盒子忙跑进厨房。金荷想要跟过去被男人拦住,“不舒服就好好待着,进来。”金荷只好跟着他进了房间。
“我听胖丫头说屠开济有意与你结亲?”
“嗯。”金荷懊恼,春巧怎么什么都说,他一定在笑话自己吧。
“我听闻屠开济有特殊嗜好,他前两任妻子都是被折磨死的,这样的人你也敢嫁?”他着人查了一下,竟没有找到屠开济的错处。沈世子只好自己编一个,反正与他克妻之名刚好符合。
“真的?”金荷一惊,心里似乎一下子轻松了。
金荷并不喜欢那人,只是正如赵氏所言像屠开济条件这么适宜的男人不多见,错过了可能就再也遇不到了。
可若是答应她又心有不甘,她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也喜欢自己的,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男人,而不是单看家世门楣。可金荷又忍不住想那样的男人真的有吗?自己能遇见吗?
这几日她心中忐忑拿不定主意,沈时舟的话刚好给了她拒绝的理由。见她面色好转,沈时舟安下心来。
这时,春巧扒着门框露出脑袋,颤颤巍巍地说:“姑娘,我、我不会做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