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赵氏登时不乐意了,“我辛辛苦苦为你女儿操持,我还做错了不成?不嫁高门大户,那嫁哪个?嫁捕快?还是嫁杀猪的?”
叶成雍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自古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咱家门第不高,我是怕金荷受委屈。”豪门里的龌龊旁人岂会懂,他为官多年见过不少女子被富有的婆家磋磨。
在他看来平常人家的夫妻和乐,要比富贵人家的强颜欢笑强得多。若不是与段景章相交多年,他也不会想把金荷嫁给他。不过世事难料,自以为知根知底的人却坑了他一把。“我也不是要金荷低嫁,不管什么家世,人品都是首要的,要金荷自己愿意才行,那些纨绔家世再好我也不会同意。”
“瞧你说的,金荷虽不是我生的,但我也拿她当自己女儿,我能把她往火坑里推?委屈不委屈要看她夫君待她如何,就算嫁个普通人,夫君若不疼惜又花心好色,日子一样难过。”叶成雍的想法赵氏岂能不知。
“你也别多想,八字还没一撇呢,等有眉目了咱们再商量,你歇着,我去看看云荷。”赵氏走进云荷房间却发现女儿不在,丫鬟告诉她云荷去了大姑娘院里。
今日云荷破天荒地与叶文轩来到金荷的小院,别别扭扭地逗着饭粒玩,时不时地往桃树上看。
“想吃桃花糕了?”金荷猜出了她的心思。
云荷没有说话,文轩说道:“想吃,可是没有桃花啦!”
“桃花落了,还有别的花,明日我去山上采。”
听金荷这么说,云荷虽没有说,但脸上明显有了笑意。
“学院有意思吗?”金荷问弟弟。开始让他去,文轩还很不情愿,去了两日后他的抵触情绪不见了。
“嗯,有意思。”学院里孩子多,一起玩比跟小胖他们玩有意思多了。
翌日,听说金荷要去山上采花做花糕,赵氏欣慰的同时有些担心,“我陪你去吧。”
“夫人不必担心。”金荷带上帷帽,“我与春巧就当出去游玩了,午时便能回来。”
春巧拎着一个篮子,两人雇了一辆马车来到京城北的青崖山下。沿着山路向上走,偶尔会遇到三五游人,今日天气晴好,有不少人出来踏青。
两人来到半山腰,那里有几棵开花的树,许是她院里的桃树开的早落的也早,山里的桃花、杏花开的正旺。
听着林中鸟儿悦耳的叫声,两人欢快地摘着花,没一会儿便摘了大半篮子。忽然不远处传来吵闹声,“快点别让他跑了”“比猪还笨”……
金荷朝那边看去,原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带着家丁正在用网捕鸟。金荷怕惹来麻烦与春巧往远处走了走。富家公子没有捉到鸟气愤地领着家丁去了别处。
春巧嘟囔道:“城里十几文就能买一只,偏要自己捉。”
“自己捉或许更有趣吧。”纨绔子弟寻乐子的法子常人通常难以理解,金荷将一捧粉红的花瓣放进篮子,“已经够了,咱们回吧。”
“好嘞。”春巧轻轻压了压篮筐上的花瓣,又摘了几朵放进去。
两人顺着山路往下走,“嗞、嗞……”一棵树下的草丛有什么东西在动,金荷走近看见一只黄肚皮的山雀在那扑腾。
她小心地将小家伙拾起,山雀一条腿已经折断,一边翅膀也受了伤,羽毛上都是血。
春巧:“一定是刚才那些人弄伤的,好可怜。伤成这样若放在这儿肯定活不成。”
“带回去吧。”遇到了便是缘分,金荷小心翼翼地捧着山雀。
一人提着篮子,一人捧小鸟,主仆俩用了半个多时辰才走到山下。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有人喊:“少爷,你的鸟在那丫头手里。”“哎吆,少爷您打我做什么?”
喊话的人被他称作少爷的男人当头一巴掌,“你说打你做什么?少爷的鸟在少爷我的裤|裆里,不会说话把嘴闭上。”
原本还有人在山下休息,一听这话赶忙拉着身边的女伴离开。金荷想走却被拦住去路,锦衣男子斜着眼看她,“这是本少爷的。”
春巧气呼呼道:“是我们在山里捡的,怎么会是你的。”
眼前的男人带着家丁,金荷不欲与其争执,若起了冲突,吃亏的是她与春巧。“这鸟伤的很重,恐怕活不了多久,公子若想要便给您。”她捧着小鸟递过给他看,金荷料定男人不会要一只快死了的鸟。
果然,锦衣公子见山雀一条腿耷拉着,身上好看的羽毛也掉了,嫌弃地皱眉,然后他被眼前的这双手吸引了。
“公子若是不要,我便带走了。”金荷刚走两步,锦衣男子突然上前掀掉她头上的帷帽。
“你要做什么?”春巧挡在金荷面前。
看见了金荷的容貌,锦衣男子两眼放光。金荷暗道不好,敢揭女子帷帽的男人绝对不是好东西,她拉着春巧要走。
锦衣男子几步上前拦住她们,“别着急走,我们认识一下,姑娘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往左边走男人堵住左边,往右走他又堵住右侧,想往后退那几个家丁又堵住后路,金荷又气又急,汗都下来了。
一边说着男人手开始不老实,金荷用手臂挡了几次,眼看那只作恶的手就要摸到金荷,突然一声惨叫,一把匕首贯穿了男人的手掌。
还不等众人反应,几个恶仆被一突然出现的男子三两下打得爬不起来。
当金荷看到来人时,眼泪瞬间溢出来,她第一次觉得沈时舟是那么可爱。
“你知道我是谁吗?敢伤我,我爹饶不……啊!”锦衣公子还想把爹搬出来吓唬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时舟踹晕。他走过去拔出匕首,昏死过去的人又是一声闷哼。那些家仆瑟瑟发抖,一个字都不敢说,趁沈时舟不注意扶着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你怎么在这?”沈时舟眉头紧锁,隐隐有些发怒。
“采花!”金荷一手捧着小鸟,另一只手擦了一下眼角。
沈时舟看了一眼春巧提的篮子,“采这玩意做什么?”语气很是冰冷。
金荷一哆嗦,低下头小声道:“做、做花糕。”
沈时舟眉头皱的更深了,果然天下继母都一样。叶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用不着女儿做这些,一定是叶成雍那个继室所为。
“上车!”
金荷这时才发现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还有十几个打扮不一般的人正瞪大眼睛看她。
“不劳烦公子,我自己能回去。”金荷本能地拒绝。
“上车,别让我说第二遍。”
“你谁啊?干嘛对我家姑娘大喊大……”春巧捡回帷帽就听见男人如此无礼,想替金荷说两句,但沈时舟一个眼神,她便息了声躲到金荷身后,这个人太可怕了。
春巧在金荷身后想把帷帽给她戴上,却被沈时舟扯过去扔到远处,“脏了”
金荷抿着嘴与沈时舟对视,刚刚她吓得半死,现在沈时舟又凶他,她感到很委屈,又不是她想遇到坏人,干嘛对他发脾气。
金荷眼泪像珠子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沈时舟长舒一口气,压着火,将声音放软,“从这里走回去至少要一个时辰,你就不怕再遇到坏人?”
最终金荷坐上马车,春巧偷偷掀开帘子往外看,正对上沈时舟冷冷的目光,吓得她赶紧缩回脑袋。“姑娘,你认识那个人?”
刚开始看她家姑娘应该是认识这人,可男人好凶,春巧就拿不准是认识还是不认识了。
金荷叹气,“他就是隔壁的债主。”她刚刚看见沈时舟胳膊上缠着纱布,上面还沾着血,应该是受伤了。
“什么?”春巧惊得喊出来,喊到一半赶紧捂住嘴。
丁兆看了一眼马车,来到沈时舟身侧,“刚那人是张凉张大人的儿子。”
沈时舟冷笑,“老子卑鄙小人,儿子好色之徒。张凉的事你去办。”若不是怕吓着人,他早一刀砍了那双手。
“是!”不必问丁兆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
一行人快速往京城走,丁兆的马落到后面,薛魁悄声问他:“车里是谁啊?”他们都好奇死了。第一次见主子对女人这么上心,不过那姑娘够漂亮,主子动心也说得过去。
丁兆瞥了一眼同伴,“想知道自己去问。”薛魁赶紧摇头,谁敢问?怕是不想活了。
进城走了一段,沈时舟撩开帘子,“我叫人送你回桐柳巷。”也不等金荷回答,说完就放下帘子,马蹄声渐渐远去。
确定人走了春巧才敢说话:“姑娘,这位就是隔壁的那个债主?”
金荷闷闷道:“嗯!”
“他可真好看!”
“……”金荷一愣,“你不怕他?”刚还跟鹌鹑似的怕的不行,跟她第一次见沈时舟一个模样,这才多大会儿怎么夸上了。
“怕,可他就是好看啊!”好看就想多看两眼,“有这样一个债主也不错。”每日还债顺便看看,有债也不愁。
金荷:“……”
小舟舟:敢动我的人,要你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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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