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的时候其实还是发生过一点事情的。
虽然廖皖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我觉得还是要帮她给说出来!
事情这个样子的!
付恩渐渐熟练了划船的操作,划出了感觉,就…停不下来了!
所以即便廖皖提出要不要再换一换,付恩还是精力满满地说:
“别呀!我能划上一个下午呢!”
和刚刚的廖皖一样,他也开始享受起来那斜风细雨的惬意来…
所以这趟旅程因为远远超出了预定的时间也变得冗长而无聊了起来。
那鱼茸荷花糕因为分送出了一盒给陛下,所以很快就吃完了,当然因为分量很足也吃饱了。
廖皖虽然只吃了一块,但毕竟她本来胃口就小也不太饿,所以也已经足够了。
但是公子似乎还是意犹未尽地不想回去,确实难得出来一样!
后天自己就又要开始面对那些让人头疼的课业了…
于是景篥便也一直没说:“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这样的话,廖皖便也只好陪着。
一路上,船外的景色很好,两岸种了很多树,有不少都开着花,
或着已经开始结出小果实来了,别有一番生趣。
一开始还看得很有兴致,景篥双手扒着游舫的窗子,把脑袋枕在交叠的手上。
廖皖则依然坐在船里,只是凝望着他,心里想着其实船内的风景也是相当不错的呢…
公子一开始还觉得很有意思,毕竟自己从病了之后就很少出来。
两岸的树似乎又多了不少,种类也多了…这河水倒是比起前两年要浑浊了些…
估计是不能下来游泳了吧…
雨已经停了,可以看到很远,远处的山峦,那个宫墙之外的世界,公子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他不自觉得有些入了迷…这个世界真的有好多好多值得人留恋的风光呀…
没死…真是太好了!
但时间久了,望着似乎是“千篇一律”的景致,
公子未免就有些乏了倦了,
但又不想回去,便收回了目光,开始盯着旁边的廖皖看。
廖皖从头到脚的几乎一切都是公子送的,发簪是,裙子是,袜子是,
只有鞋子还是浣衣局的,因为公子夸奖过上面的花色好看。
他还夸奖过廖皖很像那上面的莲花,纯净无暇。
于是即便那双鞋子蕴藏着的尽是些很不好的回忆,才知其实也不太好,
但是她便也舍不得不扔掉了,只要公子喜欢,她宁愿穿上一次就痛一次。
公子送她的衣服几乎全部都是粉色系的,他觉得女孩子既要穿这个颜色。
毕竟余小姐最喜欢的就是粉色,所以他就自顾自地认为廖皖肯定也是喜欢的了。
当然,没错,廖皖很喜欢,公子说她喜欢什么她就喜欢什么,而且也都是真心的,
整个行船的过程里廖皖一直都很安静,不吭声,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虽然这样就很好,但是景篥总觉得自己还是忽略了她的,想要找补一下。
怪不得自己刚刚看风景的时候,脑袋后面总是觉得凉凉的,还以为是对面吹过来的河风呢…
原来是廖皖,她正展开那把公子今日带着的那把大折扇给公子扇风。
景篥很庆幸自己遇到了廖皖,
要是是青萝跟着自己来的,估计耳根子又不的清静了。
青萝的爱是聒噪而又热烈的,吵得公子总是心烦头疼。
而廖皖的爱是宁静而又深沉的,表面上看想去是一汪静水,波澜不惊的,可…也其实暗潮汹涌…比谁的都要“危险”。
虽然是打算要睡觉来着,但是公子暂时却没什么困意,
于是和廖皖聊起了天儿,却好似有一件事情还是一直困扰着他。
比起已经死去的陈小姐,廖皖的未来他也很挂念。
“你喜欢的那个人真的就准备这么放弃了吗?”
听到公子要和自己说的这个话题,
廖皖不禁紧张起来,但是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放弃了!”
“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一个和公子很像又很不一样的人。”
“哪里很不一样?”比起“哪里像”,景篥似乎更加关心这一点。
“他是个很遥远的人,在一个奴婢怎么也到不了的地方…而公子您,现在就在奴婢身边。”
廖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又往远处挪了挪。
“他不会已经死了吧…”
“没有,他好好活着呢…和公子您一样,特别健康。”
“那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之前你说了,他在宫外,我送你出宫与他相好便是…”
“他不喜欢奴婢…自然不能强求…”
“为什么不喜欢?”
“他很好,很优秀,出生于权贵家庭,而奴婢只不过是个卑微下人,他看不上奴婢的。而且奴婢和他只不过是有几面之缘,偶尔说过几句话而已,都只是奴婢一厢情愿罢了。”
说完这句,不知道为什么,廖皖又看了公子一眼,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哦…这样啊…那你就决定放下他了吗?”
廖皖点点头,然后顿了顿,又摇了摇头。
“你真的就打算一辈子不嫁人了?”
廖皖摇了摇头,然后顿了顿,又点了点头。
虽然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公子再一次确信了哪个她喜欢的人在她心里一定非常重要,就像余小姐在自己心里一样重要。
于是…
“那我一定要好好待你才行…让你早些…没有那么在意他…日子也可以过得轻松些。”
虽然廖皖的意思表达的很含糊,但是她确实多次和自己讲过,她下人做惯了,自己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出宫门了,也适应不了外面的世界了。所以和那个远在宫门之外的人就…
景篥是尝过“相思苦”的滋味的,
自己和余小姐马上秋天就要重逢了,定亲了,
但是廖皖和那个人或许永远…
所以,他知道她的心里不管怎么说都该是很难过的。
“奴婢现在日子已经过得很轻松了…这都要感谢公子,现在在奴婢心里公子才是最重要的,奴婢的终生大事公子不必担心,奴婢的心也已经给了那个人,找不回来了,也不需要了。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守护好公子,报答公子的恩情…”
“我也希望我可以回报你的恩情…谢谢你之前那么尽心尽力地救我…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怎么感谢你都是不够的…”
“公子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就是对奴婢最大的回报。”
船头的“艄公”付恩在廖皖说完刚刚那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停了动作,吐了起来。
“划船的还会晕船?这可真是少见…”景篥见状感叹道。
“是呀…”廖皖也吓了一跳。
只有付恩自己知道,他这哪里是什么晕船,只是被他们两个人恶心到了。
尤其是廖皖,虽然公子还被蒙在鼓里,
但是廖皖对于景篥的心意付清看得一清二楚。
也知道,那个“所谓的喜欢的人”只不过是她羞于承认自己真心的说辞。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付恩倒是挺支持的。
毕竟自己以后是要和青萝在一起的,那么如果公子娶了余小姐…
虽然公子对于余小姐的“真面目”似乎也是一无所知,
付恩对于廖皖的了解也很浅显,
但是他还是觉得廖皖要比那个余雪瑶要好相处多了,
以后自己和青萝反正应该这辈子都是要留在景府的了,
主子是廖皖的话也比较好相处。
这么想着,他决定给两位助助攻!
毕竟…
具体如何助攻请看本章最后的小剧场。
公子向来是喜爱扇子的,之前提到过的,
家里也收集了好多,因为他自己的字画就都很好,
所以他的扇子上的内容都是他自己添加的。
现在带过来的那把扇子上是他临摹的一副大家的山水画,画的很像。
要是不是他的这幅画是画在折扇上的,廖皖都看不出哪个是真迹了。
公子还有一个特别的本领,就是可以单手很快地开合那把扇子。
廖皖之前都没有什么机会摸到扇子这类金贵的东西,
所以更别提有什么相关的技能了,于是在公子下意识地做了这些很了不起的动作的时候。
廖皖觉得特别惊讶,眼睛都直了。
于是正好无聊,她似乎也有兴致,景篥就开始教起了廖皖这个技能…
“想学吗?”
“想!”廖皖拼命点头。
“你看,这样!这根手指放在这里,这根放这儿,是不是很简单的!你来试试看…”
“好…但是奴婢会不会把您这扇子弄坏了…”
“没事,它坚韧得很,没那么容易弄坏的,你随便玩!”
“哦…”廖皖刚学着他的样子把那扇子握在手里,就一个没抓住,让它掉在地上了。
“没事…这个确实挺难的,而且你的手比较小,确实不太容易抓得住…你先拿着玩吧…之后我再给你一把小一点的让你练练,你可要仔细学,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招,不传给外人的!”说完,他就捡起那吧扇子重新给了她。
虽然公子也就是随便说了一句。但是…听到那句“不传给外人的!”廖皖的心还是狠狠抖了一下的。
于是因为心乱了,所以那个需要静气凝神很专注才能练会的关于扇子的绝技,
廖皖估计怎么都学不会了吧…
小剧场。付恩的助攻。
虽然那条河上的水势其实很平稳,但是付恩还是决定要掀起些波涛来。
廖皖练了好半天也没什么结果,
景公子想起去后天的课业就觉得累,
于是还是没忍住睡着了,廖皖怕吵到他便也不敢接着练了,两个人就静默无言地坐着。
虽然说是游舫,但是那条船真的不算大。
也其实只能坐得下两个人,
廖皖和公子并排坐在一张窄窄的木长凳上。
要不是廖皖努力地贴了边,离公子远了些。
两个人就是挨着坐了的,会坏了规矩的。
因为正值夏季,所以公子穿得比较轻薄。
廖皖因为不怕热,加上之前一直没怎么有机会穿上厚衣服。
即便现在天儿是有些热得过分了,但是廖皖依旧穿了好几层,很厚实。
所以公子歪倒过来的时候,廖皖虽然是用消瘦的肩膀接住他的,也不显得“突兀”。
船头的付恩见此低头笑了一下,然后还冲着她使了几个眼色,
(意思是让廖皖抓住机会)
他挤眉弄眼着像是和自己说了什么,
廖皖看不懂很想去问他,但又不太方便…
毕竟现在公子“依靠”着她呢…
公子睡得很沉。
那颗左边眼睛下边的泪痣在他长长的随着均匀的呼吸一起轻颤着的睫毛下若隐若现,
廖皖一直盯着那颗痣看许久,
才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努力不吵到他。
之前说过了,公子穿得很是轻薄…
加上刚刚是有些热,所以就把衣服敞开了些。
再加上是无意识地倒下来的…
所以就又敞开得多了些,
廖皖知道自己不该往其他地方看,
盯着公子那么好看的眼睛,
那么特别的泪痣,那么挺拔的鼻梁,
那么红润的嘴唇,那么美丽的脸颊和下颌线,
还不够吗…廖皖你还想要怎么样?
虽然是这么约束自己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乱了规矩”,
除了看那泪痣之外,还看起了他若隐若现的胸膛…
廖皖知道公子常年练武,肯定身材很好…但是…没想到这么…
虽然只露出了一点点,但是就…就…就就…
廖皖当时快要二十岁了,在当时那个年代,其实也算是“大龄单身女青年”了。
所以或许她早就该嫁人了,
那些女孩子的心思也是时候有了。
虽然被无奈磨灭了不少只会属于少女的期望,
她的那颗少女心却被难得的保留了下来。
那份曾在她心底已久的爱意再次翻涌不止。
她明知道她爱的是他的心,他的人品,
并非这皮囊…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地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整个人烫得像燃烧起来了一样。
那或许就是余小姐曾经口中说过的,一度频繁提到的、自己一直向往着的真正的“春心萌动”吧。
她仰慕他的一切,但是廖皖知道,自己应该往后退,应该约束好自己。
毕竟公子就是那个“自己爱而不得”的人,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别再给他添麻烦了才是。
她赶紧闭上了眼睛…幸好闭上了,因为公子这时候醒了过来,下意识地伸直腰背坐正,伸了个懒腰,微微敞开的衣服也就恢复了原样了。
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廖皖的心境变了。
变得需要她努力隐忍克制,才能让她心安理得地说出那句不算谎言的谎言:“我喜欢的那个人在宫外,一个怎么也到不了的很遥远的地方,他是不会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