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洞房
睡眼惺忪,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处何地,随着那抹红色身影越行越近,奚昕然终记起不是在自己家,而是在祝府。
此刻菱窗外天色已暗,她许是累极了,当真不知睡了这么久。
她挺直了身坐起来,脚下木香自觉失礼,连滚带爬的自地上爬起来,脸上还挂着奚昕然裙摆压出的痕迹。
“祝大人......”木香似脑子尚未彻底醒过来,说话连不成句。
好在祝珣并未怪罪,一双沉目只盯在奚昕然的身上,今日外宴宾客,他也跟着痛饮了几杯,好在酒量还算过得去,虽略有酒意却未上脸,面上瞧着仍与平常无异。
“你先出去吧,我与你家小姐有话要说。”他直言道。
木香盯望了自家小姐,踌躇片刻,直到得到奚昕然的眼神示意,她才敢退出门去。
新房门声响动,此下房内唯剩下新衣二人。
身为新娘,奚昕然不羞不惧,一双杏目十分坦荡地望向眼前人。
往日的祝珣常穿浅色衣衫,衬得白净的脸色很是洁明,今日大红加身,看着倒别有一番俊美,墨发束冠,身量高挑,脸部线条文质却不显柔弱,一双鹤瞳清高澄澈,带有几分君子相。
若说京中郎君,无人能敌祝家三公子,连素来眼高于顶的奚昕然也不得不承认,当初这副皮囊的确蛊了她的心。
祝珣前行几步,离得近些,入新房时便燃的红烛这会光晕正显,罩于他身上叠了一层柔色。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分明曾经经历过一回,端坐于榻上之人凤冠盖顶,肤若凝脂,一双红唇若花瓣......
心口隐隐微悸,看着这张脸,他一时之间心中酸楚的厉害。
说不清那是何种心境,只觉着想好生抱抱她。
两个人这就般直勾勾的对视了片刻,终还是奚昕然先开口道:“祝大人,我知道你娶我不是你本意,实话我嫁你也是不情愿的。”
小辣椒一张口就是呛死人的气势。
她自榻上站起身来,抬双手摘下头上凤冠,又轻放于桌几上,这冠上珠玉无数,沉重繁琐,压的她额上一圈红印,看起来有些滑稽。
摘下这东西似她也跟着松了口气,只听她接着道:“京中风言风语太多,咱们二人到了今日地步,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好马不吃回头草,既是当初打定了主意不要的人,我就不会再回头。”
永远都是这副样子,娇纵、跋扈、什么事只以自己心情来,祝珣再清楚不过,因此也就为着之前那些记忆更加迷惑,眼前这姑娘无论哪一点都不在他喜欢的点上,可为何却在那些混乱的记忆中占了近乎他全部的爱?
心中那点悸动被她一语尽戳,跌的四处飞散,祝珣止住朝前的步子,而是行至八仙桌旁,倒了一杯温茶饮下,“我正好也有事要同奚小姐说。”
“近日朝中有人上书,请陛下去岳山封禅,三皇子借此机向陛下建议,封禅期间最好暂缓杀戮之事,陛下采纳了这个建议,因此,奚大人暂时还能被扣押在大理寺一段时间。”
天下这几年算不得太平,边境不段有敌军来犯,且长河大水,时有饥荒,百姓怨气只增不减。
朝中有人为稳民心,便替陛下想了这么个封禅的主意,以混百姓视听。
可一无国喜二无军功,便有人造了个“天书”出来,以到岳山顶以祭祀天地,歌功颂迹。岳山为境中最高山峰,传说可与天通,颇为灵性。
朝廷中的事奚昕然不大懂,可封禅此举倒曾有耳闻,可她一时还是想不太通,此事和她爹有什么直接联系,“就是说,在这期间我爹暂时是安全的,可是待陛下封禅一过呢?”
“若是能在这期间还奚大人一个清白,那奚家之围便可解了。”祝珣温声道。
这对奚昕然来讲当真是个惊喜,她从未想过的那种。眼见着眼珠子亮了起来,脸上也带了笑意,不似方才他入门时见的苦大仇深,“你之前不是说我爹的案子差不多都定了吗?”
“明面上似无懈可击,可越是无懈可击便越古怪,还有几处疑点未解开,我想从疑点下手重新查理此案,或许有意想不到的结果,”祝珣一顿,紧着补充道,“不过这些也仅仅是我的猜测,不敢大包全揽,只是提前与你打声招呼。”
他更怕奚昕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如今好似有些见不得她难过。
久未见过的明媚笑意终重挂于奚小姐脸上,尽管祝珣说的谨慎,可她仍双手合十胸前,满目希翼,“我就说嘛,一定有古怪的,只要能重审,只要有机会就好,我爹一定是冤枉的!”
瞧着她笑的灿然,那头祝珣也不觉跟着勾起唇角,不过他尚未察觉。
短暂的欢喜过后,她又很快想到自己现状,对于祝珣,她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不过现今的确是祝珣帮了她,一码归一码,她也不是好坏不分的人,于是又道:“祝珣,我知道你有心上人,虽不明白你们两个为什么没在一起,不过你放心,我虽现在占了她的位置,待我爹的事一过我就立马与你和离给她让位,绝不让你为难!”
一口茶汤险些从祝珣的口中喷出,虽强忍住了,却仍免不得呛咳几声,虚拳握于唇前,呛的满脸微红,缓了许久才懵然问出:“什么心上人?”
他何时有过心上人?
“就是曾与你私宅相会的姑娘啊!”犹记得那日那女子满目伤情,与他肩立一侧,祝珣倒是有几分袒护之意,在奚昕然这里先入为主,又不曾听他解释,这不是心上人还能是什么?
此刻祝珣才想起她所指为谁,当初不同她解释,是因为的确对两个人的亲事不在于心,而如今似有不同,他突然就很想解释给她听,将茶盏搁下,忙道:“她不是......”
“不必说了!”祝珣才讲出三个字,便被她伸掌于前强行打断,“我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我困了,要睡觉了。”
今日天不亮便起,忙的她头都晕了。
睡觉二字在祝珣心口一跳,不由望向她身后的拔步床,红帐两边挂起,一片喜气旖旎,甚至觉着此刻气氛也恍然暧昧了起来。
只瞧奚昕然朝他招了招手,“你随我来!”
倒不曾想过小辣椒性子这般干脆直白,一时忍不住立目,犹豫片刻,祝珣还是红着脸起身,随着她的步伐朝拔步床行去。
下本预收《宦妻姜芙》
姜芙双亲亡故后便被养在姑姑家,不受重视,处处仰人鼻息。
当她被丢去给只剩下半条的北境质子冲喜的时候,旁人都说她是望族贱命,这辈子栽的彻底。
可无人察觉她的甘之如饴,更无人知道她其实悄悄喜欢了崔枕安许多年。
婚后,姜芙用尽心力照料伤病的崔枕安,原本破败的寒殿被她收拾的规整无尘,被磋磨的不成样子的崔枕安也重新恢复爽利。
姜芙对现状意外的满足,终于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也再不必像从前那样处处看人脸色。
可崔枕安却不这么想。
在他看来,姜芙不过是朝廷派来的走狗,是无穷后患。
所以他一边做出要同她相伴余生的姿态,一边暗自规划重回北境。
他在此处受的屈辱每一笔都记得清楚,他誓要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当后来崔枕安终寻了机会回归北境时,便理所当然的将姜芙弃之不顾,一去无踪。
这一走,姜芙便被圣上迁怒,孤零一人无助赴死前才终明白,她这一生,始终是被人厌弃的......
*
昔日落魄世子重归北境后,如潜龙腾渊,势不可破,朝廷终难敌。
崔枕安再归来时已成储君,才知当初被他视为细作的妻子在他走后不久便香消玉殒。
在埋葬姜芙的荒冢前,崔枕安第一次心悸难平。
*
听人说太子患了心疾,药石无功,身边一个懂得医术的宦官深得重用。
某日,崔枕安偶然发现,这宦官家中的夫人,竟长着与姜芙同样的脸。
“殿下,您认错人了。”姜芙硬着头皮瑟瑟发抖跪在他的脚下狡辩。
崔枕安阴冷一笑,踩在她夫君身上的脚又加了三分力,“哦?是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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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