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为婢 第15章 国之殇

胖妞拽着陌兰穿过荆棘丛，一路直冲而下，陌兰的闷闷在在后面跟着。

一路狂奔，等到庄子门口，那辆黑色的马车果然也在，庄子里的人听到动静正纷纷出来迎接。

悠心笑着打开漆黑的丝绸车帘，一个年约十二三的少女轻盈的跳下马车。

少女一身月牙底色的云纹裙，乌黑发亮的头发挽了一个飞仙髻。容貌和曹公子有几分相似，却少了一份淡漠神秘，多了几分活泼灵动。明明没有任何华丽的珠宝装饰，但是莫名的就觉得无比耀眼，光彩夺目，让人不敢直视。

“女郎，你终于来啦，我好想你。”胖妞看到曹女郎，高兴的扑过来。

一身素白的衣服，衬着胖妞的脸蛋更加的圆润，一笑，笑的见牙不见眼，更是无比滑稽可爱。曹女郎忍不住笑了：“胖妞，你背着我偷吃什么好吃的了，怎么又胖了啊。”

这么一笑，越发显得眸若流星，顾盼生辉。

“才没有呢，人家明明已经好多天没吃肉了。”胖妞一脸委屈道，她说的是实话，自从公子离开后，她娘天天给做素菜。

“好，咱们今晚就炖肉吃。”曹云芝伸出晶莹如玉的手，捏了捏胖妞的鼻子，眼里的余光恰好看到站在胖妞旁边的陌兰。

“你就是我哥哥说的天才少女吧。”美丽的杏眼肆意的在陌兰身上扫了一圈，“长得倒是清秀，这身衣服也太丑了吧。”

曹女郎的眼神太过明亮，陌兰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偏偏曹云芝眼神好使的很，杏眼一撇：“抖什么啊，我又不吃人。”

陌兰忙定了定神。

回到庄子里，曹云芝指了指陌兰：“你给我弹首曲子听听。”

夫子的功课对陌兰来说没有任何难度，身子好了一些后，曹统又让她学习弹琴，陌兰在宫里经常见母后弹，上手极快，很快就学的有模有样。

此时却站着不动：“女郎，夫子说过国丧期间，不可奏乐。”国丧期间不准奏乐，何况她国孝家孝集于一身，更不能明知故犯了。

曹云芝杏眼一瞪：“我还用你教？你只管弹。”在老宅里被各种管束，也就忍了，现在到了这里，她最大了，一个新来的小婢女居然敢教训她？

陌兰咬了咬嘴唇不说话，清澈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

曹女郎更加生气：“生老病死谁都会有，自古哪个皇帝能长生不老，有什么新鲜的，天又没塌。皇上死了自然有皇子皇孙哭丧，若是哭的好，人家还能落一个孝子贤孙的名声。你一个黄毛丫头谁认识你，做出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给谁看？简直莫名其妙。”

悠心慌忙给陌兰使了个眼色，曹云芝自小被娇宠大的，脾气上来，连曹统都要让三分，现在庄子只有她一个主子，惹急了闹起来了，可是没人拦得住。

对曹女郎行了一礼，陌兰垂头坚持道：“大丧期间不敢奏乐，请女郎赎罪。”

话音一落，虽然是夏天，却觉得屋子里的气温陡然降低，似乎一下子告别了盛夏，进入了深秋。

曹女郎气笑了：“好啊，悠心姐姐，庄子里的婢女都这么厉害了吗？眼里还有没有主子？国丧怎么了，虽然天下是司马家的，但是司马家德不配位，导致生灵涂炭，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都为他守丧，你吃的是我们曹家的饭，就应该听我的。”

悠心暗暗叫苦。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知道这陌兰这丫头很是温顺听话，聪明伶俐，不是太认死理的人，挺讨人喜欢的，没想到今天一见面却和女郎较上劲了。

不过，今天女郎的要求确实有有些不合情理，有心劝阻女郎，但她毕竟不是曹女郎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不好深劝，求助的看了看女郎身边的刘嬷嬷。

刘嬷嬷是女郎的教引嬷嬷，资历高，最是懂规矩，女郎还是会给几分面子的。

刘嬷嬷却似乎没看见一般，并不答话。

连翘偷偷拉了拉陌兰：“女郎既然想听，你就弹一曲呗，这庄子没有外人，不会有人知道的。再说了，如今皇族都死光了，也不会有人追究了。”

虽然国丧期间奏乐不对，但是他们又不是朝廷命官，这个庄子更是与世隔绝，即便有些不合理时，也没人知道，又不是为自己父母长辈守丧，何必这么死板。

这话不说还说，一说，更提醒了陌兰。如今族人都被害死了，她却不能为他们报仇；如今热孝在身，连守丧都不行，还要给别人弹琴取乐。

以前一直忍辱负重，那是因为还有希望，早晚还可以和亲人见面，如今全族人都死了，她孤身一人，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抬起头，直视着曹女郎，一字一顿道：“女郎，这不是国丧，这是国殇。诚然，天下大乱，皇室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确不值得全天下去服丧。但是纵然皇族有失德之处，也都已经以命相还了。自从永嘉之乱后，江北失陷，胡狄遍地，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骨肉离散。多少同胞客死他乡，尸骨至今都无人收敛。我们纵然可以不为皇室服丧，也该为了洛阳无数无辜死难的同胞哭一哭。如今虽然很多江北的兄弟姐妹平安南渡，还有更多的人尚处于胡人的铁蹄之下，奴婢无能，无法救他们与水火之中，却也无法在此时弹琴取乐。”

说着直挺挺的跪下：“奴婢受曹家大恩，感激不尽，但是这个要求实难从命，女郎要打要罚，奴婢都认了。”

曹女郎要是生气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吧。反正当初如果不是曹哥哥和嫣然姐姐搭救，她也是死路一条，本来就是她欠他们的，享了这么久的福，已经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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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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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国之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