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好女风（重生） 第5章 5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红菱的面容。

自三天前病倒后，公主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病情看着不轻，红菱都准备去宫里请皇后娘娘找来太医来看看了，却见公主慢慢地睁开眼睛，她自是异常惊喜：“公主，你醒了！”

李莘月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头还昏昏沉沉的，神色木然，就那么坐着，前世的一切，对现在的她来说就如一场梦一般，她至今回不过神。

红菱见状，心又提了起来，关切地询问：“公主，你．．．没事吧？”

“我没事．．．”李莘月轻轻说道，又慢慢抬起头，看向红菱，与记忆中相比，此刻的红菱要年轻不少，面上不带半点风霜：依然少女的模样。

她有些恍然，顿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红菱，现在是什么时候？”

“已经午时了。”

李莘月摇了摇头：“我不是问什么时辰，我是问．．．现在年份？”

虽有些疑惑，红菱还是如实答道：“公主，现在是承平十九年。”

承平十九年．．．李莘月心中盘算起来，猛然一惊！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多年相处，红菱敏感地察觉出主子的异样，自公主醒后，她就感觉怪怪的，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李莘月摇摇头，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一个侍卫进来秉告：

“公主，宫里来报，皇后娘娘要来了。”

．．．

一国之母大架光临，公主府上下自然是要做些准备，但，也不用繁琐，因为当今皇后与他们公主的关系，可非同一般。

皇后娘娘是锦阳公主母亲的妹妹，从辈份上来说，是公主的小姨，一直以来，她对这个侄女可谓关怀备至，疼爱有加，自小就照顾她。据说，当年公主出生之时，锦王妃难产而亡，襁褓中公主因为先天体弱又疏远照料，眼看着就夭折了，是皇后娘娘坚决不放弃，她把刚出生不久的女儿交给奶娘带，而自己则一心一意照顾公主，用自己的乳汁哺育公主。

一个身着华丽凤服的中年美妇走了进来，这就是大齐皇后，赵淑仪。

赵皇后已年近四十，已然不年轻了，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减损了她的美貌，可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那么温柔，仿佛能把人心动融化，“月儿，身体还好吗？”

“姨母！”时隔多年，再见到赵皇后，李莘月只觉得眼眶一红，心中是激动万分，竟然一时忘了礼节，扑到她的怀里，微微抽泣道：“姨母！”

“月儿，你这是怎么了？”面对李莘月的“投怀送抱”赵皇后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是不是，还不舒服了？”

“不是．．．”李莘月抬起头，美丽的眼眸泪光闪闪：“只是月儿想姨母了。”

赵皇后一愣，随即轻轻笑了：“三天前，你病的时候，不是刚见过吗？”

对赵皇后来说，她们不过三天未见，可李莘月却知道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就如母亲一样照顾她长大的姨母了。

能不长吗？这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不过．．．”赵皇后轻轻抚着李莘月精致的面颊，眼中浮起不舍之色：“你嫁人之后，想要见面确实不如现在方便了。”嫁为人妇，难免会些规矩。

“不！”李莘月却激动叫了起来：“姨母，月儿不嫁，月儿不要人！”

赵皇后哑然失笑：“说什么傻话，女儿家哪有不嫁人的。”

李莘月却跪了下来：“皇后娘娘．．．”

赵皇后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一直以来，月儿一般都叫她“姨母”，这声“皇后娘娘”，听着就知道别有意味，月儿究竟想做什么？

李莘月咬了咬唇，抬头，直视皇后：“姨母，如今月儿已经看破红尘，不想在纠缠于人世间的情感纠葛，请你允许月儿落发出家，从此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赵皇后皱起了眉：“月儿，你年纪轻轻，怎么伤春悲秋起来了？”

“请姨母成全！”

“是不是．．．文六公子伤了你的心?”赵皇后试探着问道。

李莘月摇头：“此事与文公子无关。”

赵皇后却不信：“月儿，你不用顾及什么，若那文少霖真的冒犯了你，尽管说出来，本宫自会为你做主，本宫真是看错他了，本以为他文质彬彬是个君子．．．”

“真不关文公子的事！”李莘月有些急了：“姨母，是月儿大病一场，在生死边缘徘徊，已经看破了红尘，不想再拘束在尘世的泥潭中。”

李莘月说得恳切，赵皇后却不太信，前几天她是病了，可这种病情，对于从小在药罐子里泡大的月儿来说根本算不得有严重，她从小到现在大大小小病了那么多次，怎么偏在就快要议亲的时候就看红尘，要落发出家了？

赵皇后吸了一口气，看着李莘月：“月儿，本宫上个月问过你，你不是说很满意文少霖，愿意与他议亲，考虑要嫁给他的吗？怎么才几天．．．”

“那是月儿没有考虑清楚，我和文公子．．．并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在赵皇后看来，自己外甥女与文家的六公子无论是容貌，家世，人品，都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这有眼睛看得出来，否则她也不选择他。

李莘月咽了咽口水，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姨母，月儿自小体弱多病，实在不是当妻子的最好人选，我的病．．．今天能活着，却不知道还见不见得到明天的太阳，我、我恐怕这辈子都不能为夫君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赵皇后一时也接不上话。

“所以．．．月儿不想嫁人了，请姨母成全！”李莘月重重的磕头。

“就算不满意文少霖，也用不着出家啊。”赵皇后斟酌道：“京中的青年才骏多得是，你不想嫁文少霖就算了，至于子嗣的问题．．．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太医只说你体虚，并不是完全没有怀孕的可能，就真没救了，也不打紧，姨母会为你择几位可信的宫女，到时候去母留子，你也一样可以为人妇为人母的。”

“姨母！”

“就这么定了，”赵皇后强硬地说道：“月儿，你若诚心礼佛，在家修行也是一样的，至于落发出家．．．那是万万不成的！”在皇后眼中，她的外甥女倚年玉貌，正值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又是金枝玉叶贵为公主，可谓万人羡慕，怎么会想不开去出家去过清苦的日子，想来不过是一时冲动，过些日子就想开了．．．

姨母不同意，她就别想出家，李莘月很郁闷，一连几天都闷在府里不出门。

李莘月素来低调，即使贵为公主，也不从不好与人打交道，也没什么密友，以前还有合珍公主经常上门来陪着说说话，近几个月，也不知什么原因，这位堂妹也不来了，偌大公主府，陪在李莘月身边的，也只有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丫鬟红菱了。

这天，看到红菱坐在窗台边，捧一封信已经看了好长时间，唇边还挂着甜甜的笑意，李莘月忍不住道：“红菱，什么事这么高兴？”

闻言，红菱浑身一颤，转过头，对上公主饶有意味的眼神，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红菱，究竟有什么好事，说出来给我听听？”

扭扭捏捏了半天，红菱才开口：“公主，殿下要来了。”

李莘月一征，红菱口中那位“殿下”，可不是她齐国皇室某位王爷或皇子，而是——

今生她李莘月的死对头，裴政．．．

李莘月的目光冷了下来，声音却依然温柔：“石头的信笺又来了吗？”

红菱之轻轻“嗯”了一声，便羞涩低下了头。

看着红菱如此娇羞的模样，李莘月在心中叹息，红菱已经满二十了，这个年龄，很多女子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可红菱却依然是未嫁之 身，本来以她容貌和能干，要嫁个出色的男人一点也不难，可是她心里爱的人，却是如今楚过裴政的护卫——陈石。

红菱和陈石的相遇相知想爱，也是个很长的故事，石头如今人在北楚，而红菱则执意留在她身边服侍自己，一对有情人分居两地，只能一纸书信传递相思．．．

想到这里，李莘月从梳妆台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楠木合子，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公主，你这是．．．”红菱有些惊异地看着她。

李莘月捧着盒子走到她面前，“红菱，你我主仆多年，一直对我忠心耿耿，照顾有佳，我也没什么东西能给你，这张身契还你，还有几件首饰，算是你的嫁妆吧。”

“不！”红菱竭力推辞：“公主，我不收，我不嫁！”

李莘月强硬地把楠木盒子塞到她手里：“说什么傻话，你和石头能走到现在可不容易，千万别再错过了。”这是她真心话，她不希望这一生，红菱也因为他的原因，与陈石再错过，落得前世那样孤独终老的结果，她虽狠裴政，可石头和她并无矛盾。

红菱捧着盒子，眼中泪光点点：“可是．．．我舍不得公主！”

“我也舍不得你啊，可是女子嫁人了，总是要分开的，石头是北楚太子的贴身保镖，对那主子忠心耿耿，他是不可能来倒插门的。”

红菱抿了抿唇，抬起头看着公主，“公主，你有没有想过．．．嫁给殿下？”

正在倒茶的李莘月手一滞，放下茶壶，她向红菱摇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红菱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些话，她可是鼓足了勇气的才说出来的，前些日子，她看公主和文家公子走得近，大有定亲的趋势，她心里很急，可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丫鬟，有什么资格能对公主的亲事指手画脚？这几日看公主和文公子的事明显是吹了，她还在心中窃喜，以为公主和太子的事又希望了，没想到．．．

红菱深吸一口气：“公主，石头跟我说，殿下一直心悦公主，这两年，他．．．”

“不要说了！”

红菱愣住了，她看公主美丽的脸上已经有了怒意，显然是生气了，这是极少见的，那样温柔和善的公主，也会对她发火吗？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吓到红菱了，李莘月咳嗽了一声：“红菱，我是齐国的公主，婚姻大事可不是我一人说的算的，一切，还是得看姨母和皇伯父的意思。”

“若公主坚持，应该．．．应该还是有可能的吧？”

“我和他是可能的。”

“公主，这是为什么呀？”红菱当然想过公主会拒绝，可是他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让红菱颇为意外，公主性情柔顺，即使是对下人，她也不会大声说半句重话，怎么今天．．．

李莘月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不把话说明，红菱是不会死心的。

看着还面带委屈之色的红菱，李莘月顿了一下，幽幽地开口：“红菱，你我多年相伴，名份上是主仆，可其实．．．我一直当你是自己的姐姐。”

这话说得真诚，红菱亦红了眼眶，“能伺候公主，是红菱前世修来的福分。”

李莘轻轻笑着，笑容却有些苦涩：“你我情同姐妹，可是，我还有云儿，她是我妹妹，我不能不顾虑到她的感受。”

红菱瞳孔一缩，看着公主坚决的目光，顿时没了话说。

是啊，她怎么把这位小公主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