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被噎住了,不愧是一国的太子,有身份,有地位,有学识,摆事实,讲道理...说她哑口无言,只得把求助的投向锦阳公主,她读书少,真的没办法了。
“殿下,你真的管太多了!”锦阳公主对若兰眼神暗示心领神会,冷冷地对裴政说:“是我让若兰陪在我身边,是我离不开他,跟别人没任何关系,跟殿下你,就更没又关系了。”
裴政眯了眯眼睛,锦阳竟然这么喜欢这个戏子,他之前真想得太简单了。
“殿下,若没有别的事,你请回吧。”李莘月下了逐客令。
“我不回。”裴政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回,锦阳,你说过,这里永远是我的家!”
李莘月瞳孔一缩,前世今生,多么长的岁月,她已经都快忘了,曾经,她对裴政,也是倾心相交视为挚友的,觉得他世上为数不多能理解自己的人,甚至可以性命相托,可是——
他却是伤自己最深的人!
“今时不同往日...”深深地吸了口气,李莘月强迫自己要以冷酷来面对他:“本宫现在已有了若兰,怎能再与你纠缠不清。”
“是啊。”若兰走上前,挽住公主的胳膊,挑衅地撇了裴政一眼,又难掩得意地说:“公主已经有了我,殿下你还是...”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被裴政冷厉害的目光吓得倒退了一大步,脚下一顿,赶紧躲到了公主的背后,她感觉到...强烈的杀气!
裴政轻蔑的一笑,瞟了若兰一眼:“锦阳,你究竟看上他什么了?”在他眼里,这个叫若兰的除了一张漂亮脸孔,简直一无事处,都不像个男人,锦阳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看上他什么?
李莘月回过头,看着若兰白净陈漂亮的脸,轻声道:“因为...若兰长得美啊。”
此话一出,几人都愣主了,这就是锦阳公主包养男宠的原因?也太直接了吧?
陈石忍不住道,“公主,这戏子长得再好,哪能与我们殿下相比啊!”
在石头的心中,他家太子可是龙凤之姿日月之表,天下哪个男子能与他相提并论?更不用说这看着毫无阳刚之气的戏了。
锦阳工作却轻笑一声:“石头,你是太子殿下随从,自小便视他为主,自然觉得他哪里都好完美无缺,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听到这里,若兰着实有些汗颜,公主说什么都好,怎么提谁美不美上了,虽然她也自觉自己的男装确实不凡,可是,与这太子殿下一比就...
可能是为了今天见心上人吧,她看得出这位殿下是精心打扮之后才过来的,玉冠和紫衣特别称他的气质,贵气又不失英气,容貌更不用说,以前的春风楼男色如云,可与他一比就明白鱼目和珍珠的差距,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此人定是人中之龙,也不知公主为什么不待见他?
李莘月也觉得她这不经大脑的话说得极不妥,可话已出口,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若兰又白又美,你家殿下又黑又丑,要说不能比,也是他不能和若兰比。”
裴政挑眉,神色有几分戏谑:“哦,我又黑又丑。”
对于裴政的态度,李莘月心中很是不悦,就算她说得不妥,可这姓裴的也太自信了吧,他又不是黄金珠宝,难道真以为人人都会青睐他?
报复心下,李莘月哂笑道:“对啊,殿下,你我有两年没见了,你就没有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样子吗?还想跟若兰比,若兰的腰围才一尺七,你的腰围有多少了?”
一旁的若兰忍不住咳嗽起来。
陈石则听得瞠目结舌,男人有一尺七的腰围很值得骄傲吗?这个叫若兰细胳膊细腿的,估计连半桶水的提不起来,锦阳公主就喜欢如此弱鸡的男人?
裴政嘴角一抽:“所以,你就那么对我?”
“没错。”事到如今,李莘月也干脆撕破脸皮了:“你以前长得好,本公主碍于面子,就赏你几分颜色,可是你现在又胖又丑,不堪入目,我就不待见你怎么了!”
...
锦阳公主大概真打算与裴政恩端义绝,那天被赶出去以后,再想上门,就难了。
在这种打击下,裴政又陷入怪梦...
洞房花烛,龙凤呈祥,红稠漫天,一步一步走进门,抬眼,便见新娘子就坐在婚床边上,安安静静,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等他很久了。
虽喝了很多酒可他一直没醉,然而现在,他却有一种昏沉沉的感觉,这,是真的?
“锦阳...”裴政坐到她的身边,望着一身精美嫁衣的新娘,心中有千言万语,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是我不好,那天...”想到自己做的混帐事,裴政治只觉得羞愧无言。
红盖头下的新娘摇摇头,脉脉不语。
裴政低头,看到她的手腕上,正戴着他送的玉镯,只觉得心都要化了,他小心翼翼,万般柔情地取下了新娘头上的红盖头...
然而红烛映出了一张,他最不想看到的脸,她向着自己微微地一笑:“小政...”
裴政猛然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擦去脸上的冷汗,感觉自己的心还在“砰砰”乱跳。
不同于前些日子循环的锦阳死在他怀里的噩梦,这一次,他竟然...竟然梦到了和李莘云成亲的场景,真是太荒谬了!可偏偏这梦境还那么逼真,简直就如真实发生的一样,想到锦阳对他态度的转变,这实在不是个好预兆...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殿下,你已经醒了吗?”
裴政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进来吧。”
来者是陈石,他是来为送早膳的。
看着满桌食物,全是他喜欢的,可裴政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为了不辜负石头的好心,他还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石头,我不想吃了,你端下去让人分了吧。”
“殿下,你还是再吃点吧。”陈石看着几乎一动不动食物,“你一点都不胖。”
裴政抬头朝他甩了一记眼刀,陈石这住了嘴,乖乖地把食物端了下去...
看着手中饭菜,陈石轻轻叹息,殿下的胃口一直都不错,这次却吃得那么少,他觉得,这与锦阳公主那天说的话不无关系。
这锦阳公主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不过两年的时间,竟性情大变至此,说出来的话,更是匪夷所思,偏偏殿下还就信了,觉得自己太胖了,不如那个“腰围一尺七”的妖精...
此时的裴政并不清楚他好兄弟心中诽议,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们和齐国的协约几乎已经要签定完成了,只剩下一些细枝末节的事还未谈妥,这点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与他密切相关,他怎么都不能妥协。
不同与前几次双方重臣都在场的情况,这一次商议,只有他和齐帝两人,可能他也明白这种事若让朝中大臣知道除了丢脸也没好处,因此也没有张扬,只期望能私下谈妥...
“都是我大齐的公主,娶谁还不都一样,殿下如此执著,何苦呢?”齐国皇帝如何劝道,听着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意味。
“既然娶谁都一样,陛下也可以任由孤来选择,不是吗?”裴政淡淡地回道。
“可是锦阳公主不愿意出嫁,而云儿却吵着要嫁给你,太子殿下,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朕应该怎么样的抉择,不是明摆的事吗?”
“合珍公主是陛下的独女,唯一的血脉,孤怎敢夺爱,让陛下与公主骨肉分离。”
“这有何妨。”齐帝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太子殿下也是贵国皇帝的唯一的儿子吗,当年还不是送到我国为质,都是一国之主,他做得到的事,朕也可以。”
裴政藏在衣袖下的手暗暗收紧,面上却是一派平静,只淡淡地说道:“若是这样的话,这桩亲事不结也罢,两国的协议,主要还是靠诚信。”
齐帝眯起了眼睛,他不是傻子,当然自听得出来,这小太子是在威胁他,尤记得他当年初到金陵为质之时是何等狼狈落泊,不过几年的时间,竟逆转至此!
也怪他一时大意,中了圈套,不得不卑弓屈膝,与昔日看不起的蝼蚁做交易,等着吧,待他重整旗鼓,非让这傲慢的小子知道厉害!
轻轻啜了口茶:“朕知道,你与月儿朝夕相处三年,她那般容貌,又对你百般照料,你对她倾心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可是,月儿是朕的亲弟弟——锦王唯一的骨血,从小就一直把她置在膝下抚养,尤其是皇后,她疼她比自己的亲女儿还亲,她一直希望月儿能在京中找个驸马,平平安安度过一生,朕也是如此希望的。”
裴政在心里冷笑,说得好像他对亲弟弟有多情深意重似的,要不是已经知道他当年对锦阳双亲的所做所为,他还真有几分感动了,可是现在,他只会觉得这个人真是虚伪可怕,旁人可能觉得他虽是个昏君,但至少私德无亏,可是他的真面目...
因此,他更要带锦阳离开,赵皇后根本没能力保护她,万一这昏君对锦阳动了杀心,那他远在北方根本是望尘莫及啊!
裴政正视着齐帝:“这么说,只要锦阳公主同意了,陛下和皇后就不会有异议?”
“没错。”
“那就行了,剩下的事,交给孤就行了。”
“殿下,你可要考虑清楚。”齐帝面上的神色忽然有些怪异:“月儿近日来性情大变,做出很多常人难以理解的事,已经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窈宨淑女了。”
“孤考虑得很清楚,至于其他的事,陛下就不用管了。”
齐帝看了他许久,忽然大笑起来。
“陛下,你笑什么?”裴政不悦地皱了皱眉。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话果然不假,殿下确实乃是父的血脉,继承了他宽广似海胸怀,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朕只能说声佩服,佩服啊。”
...
陈石看到他家殿下风风火火从宫门口走了出来,立刻迎了上去,见殿下脸色这么难看,他的心不由提了起来:“殿下,那昏...齐国皇帝他,他同意了吗?”
“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陈石刚想要松口气,又觉得这事情哪里不对,咽了咽口水,他鼓足勇气开口道:“殿下,事到如今,你...还想着娶锦阳公主?”
别怪他庸俗,绿帽这种事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若为形势所逼被迫**那也就罢了,可看锦阳公主那样,明明是乐在其中啊,现在她的眼里,根本没有殿下!
裴政瞥了他一眼,依然风轻云淡:“这是我自己的事。”
殿下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陈石也没就对此再多说些什么,只是略为担忧道:“可是殿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什么,就是有些心烦。”
心烦?陈石看了看裴政的侧脸,最终还是闭了嘴,既然如此,那自己不烦他了。
裴政确实觉得心烦,齐帝的话至今回荡在他的耳边,说自己也就罢了,那个昏君,有什么资格非议他父皇,诚然,他不是好人,不是个好丈夫,不是个好父亲,可他至少是个好皇帝,比某些把几万大军带到坑里的昏君强多了!
“殿下,你现在,可以回去休息吧。”
“不了。”裴政看着天边的太阳:“我现在还要去一个地方。”
不用猜,陈石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叹了口气:“殿下,我陪你一起去吧。”
...
李莘月病了,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情况了,她自小就是在病危中度过的,她早就习以为常了,这一次自也放在心上,只待在房间里静养。
这么多年了,锦阳公主经常病危,却每此都能转危为安,如此,经历次数多了,公主府里的人也就习以为常,唯有若兰刚来,不了解这种情况,表现得特别紧张...
看到若兰在她塌端茶送药,李莘月有些感动,便安抚她:“一点小病,不用太在意。”
“这怎么行,公主你金枝玉叶,身娇体贵,怎能如此...如此放任不管?”
李莘月轻轻地咳嗽着,“老毛病了,躺几天就好。”都说久病成医,对于自己的身体,她也有了大致的了解,什么情况什么危险,什么情况只需要静养,没人比她更清楚。
若兰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公主,我有一个土方法,可能会对你的病情有一定的作用,要不要...试一试?”她问得很谨慎,毕竟,她又不是大夫。
“放肆!”还不待公主回答,红菱便怒斥道:“公主金枝玉叶,千金之躯,怎能任由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外人胡乱折腾,万一加重公主的病情可如何是好?”
若兰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这位大姐肯定会跳出来反对的,笑了笑说道:“放心,那只是个土办法而已,既不用服药也不用扎针,即使没效,也不会公主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
红菱眉头一皱,正想说些什么,却公主却打断:“既然如此,那试试也无妨。”
若兰得意朝红菱一笑,“还是公主通情达理。”
看着这张艳若桃花的脸,红菱气得牙痒痒...
若兰说的“土办法”很简单,却确实不可能对公主的身体有什么影响,红菱没话说了。
李莘月听了觉得可行,便对下人吩咐道:“你们却准备一下吧。”
“是。”下人自是乖乖听话,下去烧热水了。
红菱却不可置信地看着锦阳公主:“公主,你、你真的要和他...”
接下来的话,她怎么都说不出口,虽只是个下人,但她也是读过书的,知道礼仪廉耻,这样的场景她实在无法想象,一向知书达理的公主,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莘月看着红菱,她知道她在想什么,现在除了自己,没人知道若兰是女儿身,红菱一向视自己如姐妹,自不希望看到她与此等三教九流走这么近...
热水很快准备好了,热气腾腾地,李莘月很满意,挥了挥说:“好了,你们下去吧。”
“是。”
抬水的下人都离开了,唯独红菱还站在那里,就是不肯走。
李莘月叹了口气:“红菱,你也下去吧。”
红菱不情不愿:“公主,还是让红菱伺候你入浴吧。”
“不用。”李薪拒绝:“有若兰服侍我就可以了,你还是下去休息吧。”
“是啊。”若兰走过来,挽着锦阳公主的胳膊,瞟了红菱一眼,用娇滴滴的声音说:“有我伺候公主,红菱姑娘你就放心吧。”
红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怎么可能放心!自打公主和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青楼戏子在一起后,整个人都变了,她就不明白了,这若兰有何魅力?让公主对他如此神魂颠倒!
“红菱,你快走了。”李莘月冷下了脸色:“水就要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