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从是什么时候知道皇帝对她的疼爱只是流于表面, 实际上的内心深处埋藏着深深的恶意的呢?是在她十岁那一年。jiujiuzuowen
那一年谢令存刚刚七八岁,人说七岁八岁狗都嫌,放在谢令存身上也不例外。只是身为一国储君, 旁的不说, 在外人面前表现的还是十分得体端庄的, 但这份得体,在谢令从和皇后面前就破了功。
谢令存十分喜欢粘着她, 每日一有时间出了去皇后宫中拜见皇后, 就是去她的昭阳宫, 谢令从一开始还好,觉得身后有个小跟屁虫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指哪打哪,让他往东他不往西, 就跟个应声虫似的,关键是人长得玉雪漂亮精致可爱,瞧着就让人心高兴。
可这份喜爱,在谢令存慢慢长大之后就渐渐消失。原因不为其他,只是因为谢令存也到了该启蒙学习的年纪。
因着谢令从比谢令存长两岁, 所以小时候有一些他不会的东西谢令从轻轻松松就能帮他解决,可谢令存慢慢长大,每日学的东西也在增加, 什么礼乐射御书数都只是最基础的, 还有一些譬如帝王之术的东西谢令从听都没听过。
更别说谢令从本就贪玩,学习本就不怎么上心,尤其是那些四书五经,回回听了就要脑子疼。教学的夫子念在她受宠,再加上只是个公主不必像皇子那般严苛要求, 对于她在课堂上打盹儿玩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做没看见。
可谢令存不这么想啊,他觉得姐姐是无所不知的,小时候还好,他有什么问题谢令从还能帮他解决,可是他学的东西越复杂,谢令从也就越难以应对,甚至有时候根本都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不过好在她身边还有一个今晨,今晨年纪比他们都要大,学识也是极为丰厚,往日有什么问题谢令从不知道的都让今晨解答,自己还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什么时候他的学识超过了今晨,今晨再也无法为他答疑解惑,什么时候她才会出手,俨然一副高手的架势。惹得明明为他答疑解惑的是今晨,可那小子把所有的崇拜都放在了谢令从身上。
可是装逼只是一时的,终究会有翻车的那一天。很快,那一天就来了。
今晨身为谢令从的贴身侍卫,平日里没事都是跟在谢令从身边,可偏偏那一日谢令存来了,今晨也一时有事未能陪在她身边,给谢令存答疑解惑的任务就放在了谢令从身上。
谢令从看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明显很是期待的谢令存,也不想让弟弟失望,她强打起精神听了谢令存的问题,而后陷入了沉默。
最后,她支支吾吾,几乎是恼羞成怒地把一脸茫然的谢令存轰了出去,而后自己跑到了宫中的藏书阁,誓要从书里找出答案,维护自己姐姐的尊严。
可是谢令从看了书就头疼,拿了本书还没看半刻钟脑子就昏昏沉沉的,后来竟竟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日暮西斜,落日余晖照进了藏书阁。
谢令从揉揉眼睛,慢慢爬起来,正要沿着来路出去,就听见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她竖起耳朵一听,发现是皇帝!她瞬间一喜,想着不用自己走出去了,正要高兴地冲出去,就听到另一道声音在说着什么话。
“沈问之当年也是…………死无全尸……”
“陛下苦心经营……一切都是为了大业……”
“沈家……衰颓……再也不会对陛下产生什么威胁……”
谢令从脚步下意识一顿,听着那明明不甚清晰却仿若重锤重重地砸在心里的声音,一时茫然。
沈家她知道,沈问之她也知道。
可是这,跟父皇有什么关系呢?
舅舅不是,死了吗?
谢令从秀气的眉头紧皱,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身处后宫,哪怕身份尊贵无人敢冒犯,但有意无意间还是避不可免的会接触到一些后宫阴私。
她听着那人的话,听着皇帝冷酷无情的声音,忽然觉得自己原有的认知产生了巨大的偏移。
舅舅……是被父皇害死的?
为什么?
尽管她没见过舅舅,可也知道对母后而言舅舅有多重要,可现在,竟是告诉她,舅舅是被最疼爱母后的父皇害死的?
她摇着头,一时不敢相信自己一向温善慈和的真实模样父皇竟是这般。她极速地喘着气,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她拼命摇头,脚步下意识往后退,却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谢令从心下一惊,下意识就要尖叫出声,却在下一瞬被一只大手捂住口鼻,紧接着就是熟悉的声音:“别出声。”
谢令从转过身,看见今晨那温润面庞的那一刹那眼眶顿时就红了。
……
夜凉如水,谢令从睫毛轻颤,慢慢睁开双眸,还有些迷茫。
“醒了?”温柔中带着丝丝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谢令从眨眨眼,眼眸一转,就见身侧躺着的今晨只着一单薄的中衣,胸前衣衫大开,露出大片性感结实的胸膛。他一手撑着脑袋,墨色的长发顺着脸侧滑落,映在那白皙的胸膛上,黑与白的鲜明对比,更是增添了一种别具的性感。
他凤眸狭长,里面含着温润的笑意,仿若一汪潭水,能够将人溺毙。
谢令从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后,耳根子瞬间一红,想起他们之前的那混乱的场景,脸就烧得慌。
今晨浑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微微俯下身,将她那汗湿的长发撩开,露出光洁的脸,柔声道:“身上可还疼?”
他不说还好,一说谢令从就想起他们之前是怎样的荒唐,先是在温泉池中,后来又转移到大殿的地毯上,然后又是那张精致的大床……
谢令从现在微微一动,就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酸的,尤其是下面难以言喻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疼。
她不由心里暗恨,这男人床下面看着倒是人模人样,怎么上了床就跟只狗似的,疯的不行。又想到还是她先主动的,心里就更是后悔,她是哪门子想不开去招惹这么一匹吃不饱的狼?
她黑这张脸,不想去看她,哑着嗓子没好气道:“你说呢?”
今晨知晓她的脾气,也习惯了,一边柔声哄着,一边探进被子中,握住她纤柔的腰。谢令从凤眸一瞪,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做什么?”
今晨无奈:“给你揉揉,”他把她捞起来,拉到自己怀中,一边动作轻柔又不失力道的给她揉着腰。
谢令从哼哼唧唧,半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嘴上还在不停指挥:“左边……右边右边……对对对!再再再往下一点,就是这儿嗯,舒服……”
“动作再重一点,对……”
她发出满足的喟叹,今晨却是脑门上青筋直冒。
只见谢令从趴在他的大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腰,说话间散发的热气毫无保留地喷在他的小腹上。
今晨本就忍得辛苦,只是看她实在吃不消才强忍着,偏她撩人不自知,毛茸茸的脑袋时不时在他腹部蹭来蹭去,口中的轻吟更是让人心潮澎湃。
美人在怀,还是心爱之人,今晨又不是柳下惠,哪能没点反应?
他握着谢令从腰的手慢慢往上滑着,透过那不是多么严丝缝合的中衣,慢慢抚上那细腻的肌肤,逐渐覆上光洁的美背……
谢令从声音一顿,感觉着背后不老实的手,心里一声冷哼,张嘴,对着唇边男人的腰侧,狠狠地咬了一口!
今晨顿时一声闷哼,他垂下眸子,就对上谢令从似笑非笑的眸子,她道:“好摸吗?”
今晨慢慢垂下眼睑,狭长的睫毛在眼皮子下映上一层浅淡的阴影,显得可怜兮兮。
只是他的动作却不是那么的可怜,只见他动作轻柔却又不失强势地把谢令从摁在床上,而后慢慢压了上去,脑袋蹭了蹭她的颈窝,哼哼了两声,可怜巴巴道:“公主……”他挺翘的鼻尖蹭着她的脖颈,慢慢张嘴,噙住她脖颈上的一块软肉,辗转厮磨,声音含糊不清,却又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儿:“臣难受……”
谢令从眼皮子狠狠一跳,只觉得浑身战栗,酥痒难耐。她贝齿紧咬下唇,心里慌乱地紧,她厉声道,也不知是冲着今晨还是冲着自己:“下去!”只是那声音中夹杂着一分软绵绵,没有一丝力道,反而带着妩媚动人的嗔意。
“公主——”今晨慢慢抬起头,漆黑的眸子中带着水润的雾气,看得谢令从心里一颤一颤的,好似自己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她皱眉,语气难得柔了些:“今晨,我疼。”
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娇养长大的,从小到大身上出现一个小口子都得召来太医瞧瞧,这一次是在是被折腾得很了,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今晨动作一顿,苦笑道:“臣知道。”本来他也只是想亲近亲近,没真的打算做下去,只是一看到她心里就软成一滩水了,怎么都忍不住。他半躺下来,从背后紧紧地拥着她,哑着嗓子道:“臣抱一会就好,就抱一会……”
屋子里寂静无声,耳畔只有今晨粗重的呼吸声。谢令从眸光微动,感到他真是规规矩矩的抱着她什么都不做,反而心里有些不是味儿。
她沉默了好半天,见身后那灼热还是没有下去的意思,鬼使神差道:“要不,我帮你?”
今晨一愣,下意识问道:“怎么帮?”
谢令从虽说是脑子一热说出的话,但也着实是不忍心让他一个人苦苦熬着,闻言咬了咬牙,转过身,凤眸含着春水,湿漉漉地看着他:“这么帮……”
她纤柔无骨的素手慢慢探了进去……
……
良久之后,谢令从瘫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今晨一脸餍足,讨好地给她捏着手。
谢令从斜了他一眼,朱唇轻启,慢慢吐出两个字:“禽兽。”
今晨耐心地笑道:“公主可饿了,可要用些东西?”
谢令从慢慢闭上眼,声音有些许委屈:“饿了。”跟他厮混那么久,连晚膳都还没来得及用。
今晨闻言,摇了摇床前的铃,片刻后,就有一列宫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将饭食放在桌子上之后,又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今晨起身,端起一碗粥,先自己尝了尝,才扶着谢令从起来,温柔地喂她:“一早就命人准备着呢,现下温度正好,公主先吃一些垫垫肚子。”
谢令从瞅了一眼,慢慢坐起身子靠在今晨身上,也没矫情,就着今晨的手慢慢用了半碗的粥。
期间今晨的视线一动不动地黏在谢令从身上,一次两次还好,可时间长了,饶是谢令从也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看什么呢?”
今晨笑:“看公主如今可算是幸了臣,臣也不用日日担心公主会移情别恋了。”
谢令从耳根发红,但被他弄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心里也不由有些气,她嘟囔道:“那可说不准,”她顿了顿:“指不定那天我心情好,像敬安姑奶奶一样收几个男宠——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直修长的手指堵住了唇。只见今晨面色温润如常,脸上却是带着森森的笑意,声音凉嗖嗖的:“公主可要慎言。”他目光扫过她的唇,她修长的脖颈以及雪白的胸脯,极其危险。
谢令从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缩了缩脑袋:“你要……作甚?”
今晨低低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碗,扶了扶的她秀发:“公主方才不还在说臣是禽兽吗?”他幽幽道:“臣在想,臣要不要真的变成禽兽……”
他话未说完,谢令从却敏锐的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脸色一变,啐了一声:“呸!”
“禽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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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在行宫厮混了几日,等到谢令从身子大好之后,才启程回宫。
马车慢慢驶进城,守卫拦都不敢拦,直接放行。
大街上人声鼎沸,谢令从慢慢掀起帘子,就见人来人往,百姓脸上大多挂着祥和满足的笑容,像是当初世家贵族欺凌普通百姓的行为,也在皇帝的监督下慢慢减少,几近消失。
谢令从见到这种场面,心中柔软无比,正要放下帘子,目光转动间却无意识地落在一个熟悉的人身上,她顿时一愣。
那人仿佛也察觉到她的视线,目光敏锐的扫过来,见着她,也是微微一怔,而后,慢慢露出一抹笑容,冲她点了点头。
谢令从心中感叹一声,而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直到马车走远,渐渐消失,她才收回目光。
“怎么了?”今晨关心地问道。
谢令从笑着摇摇头,目光远视,慨叹道:“没什么。”
方才那人,是萧琬。
长宁侯死了之后,皇帝问了她想要怎么处置萧家,毕竟在这件事情中,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谢令从沉默片刻,只说削了长宁侯府的爵位,贬为庶民,对于其余的事情,一概不再追究。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萧琬那个小姑娘,谢令从觉得,因为萧琞那个渣渣,而毁了她的一辈子,着实不值得。
毕竟,是难得一个好姑娘。
至于她们以后的生活,谢令从也不想再关心。
她看着今晨,笑道:“只是在想,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今晨眼神一动,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眼眸温和:“是啊,还长着呢。”
以后这个词,可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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