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带两人来到珠宝店,使了个眼色让店员赶紧去泡茶,他则直接越过一排排的柜台,打开贵宾室的门:“秦少,您和秦小姐先坐一会儿,桌上有手册图样,您二位看看,有感兴趣的我去拿过来。”
“行。”等幸而坐下来,秦缙牵着寄风,也缓缓落座,他单手随意翻了下桌上的册子,对珠宝什么的向来兴趣不大。
幸而倒是看得认真,指尖划过书页,目光停留在一条红宝石项链上。
秦缙偏过头看了眼:“你不是有几条比这个宝石大的吗?”
“哦,是啊,”幸而语气不善:“你再看看,这条眼不眼熟。”
“嗯?”听到她这话,秦缙仔细看了两眼,“别说,好像是有点。”
“可不是有点,我好像丢了一条类似的。”
“不是……不是吧。”秦缙突然想起来什么,有点心虚。
幸而合上手中的册子,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说真的,崽,爸爸不知道你这脑子怎么长的,抠了我的红宝石,给我换成塑料的在上面,你真以为我不会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秦缙有些纳闷,她首饰多的几个大盒子都装不下,想着抠一颗她也发现不了,主要的是之前也没听她走漏过风声啊。
“前两天。”她从家里拿现金的时候,顺便看了眼首饰盒,有条红宝石项链,链子倒是没问题,就是拿到手里轻飘飘的,当时她拿着手电筒一照,差点气晕过去。
想起来去年有一次,秦缙来家里接她去宴会,突然对她首饰盒里的珠宝感了兴趣,看了又看的。
秦缙替自己辩解:“当时你不是要过生日吗?我正好手头紧,想着那么多红宝石你也看腻了,就抠了一颗给你换成绿宝石。”
去年生日他送的绿宝石项链,幸而气不打一处来,语调都拔高了几分,不可置信道:“去年那条项链你抠我红宝石换的?”
秦缙老实的点了点头,“当时我卡里的钱真的都花完了,但是兄弟你生日,做哥们的不能不表示吧,所以……那啥,不挺好吗?带腻了就换个颜色,赏心悦目。”
“换你妈,”幸而手中的厚厚的木质封面册子直接砸他身上:“那条项链我还没戴过。”
“你当时怎么不把项链也拿走?记不起来我反而没这么气了。”
“这不是没想到吗,谁知道你还真会看。”秦缙把册子捡起来又给她放回去:“再说了,你那么多条项链,就一个脖子,能戴的过来?”
“再好的红宝石能比咱兄弟的情谊重?”他反问。
幸而翻了个白眼,“等着刷卡吧你。”人做的事他是一件不做。
秦缙苦着脸,心想就不该来这。
又要破财了。
店员进来送茶水的时候,看他脸色不好,还以为是嫌服务不好,她是新来的,怕被开除,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赶紧出去找经理。
秦缙对喝茶没兴趣,随手拆了条玻璃盏中装着的白巧克力,递到幸而嘴边:“吃吗?”
不轻不重的睨了他一眼,他讪讪收回手,重重咬了一口。
“不吃就不吃嘛,看起来这么凶。”他嘀咕道。
幸而喉咙有点干,摘下口罩端起茶杯,喝了口,轻挑了下眉头,这茶味道不错。
她买东西不磨蹭,挑了一整套红宝石首饰,项链手链耳环都全了,本来还想买点什么,在秦缙一脸哀求的目光中,将册子放回桌上。
“就这些吧。”她对在旁候着的经理说。
经理已经把首饰拿开给她看了,见她满意,脸上的笑容更甚:“我给您包起来,您稍等,我叫人开票。”
幸而点头。
没一会儿,经理拎着几个包装精致的小袋子进来,里面是装首饰的盒子和□□,还有一个袋子,是一罐茶叶。
虽然进来时幸而已经戴上了口罩,但是细心如他,看到她面前的茶杯几乎见底。
店员看到经理的举动,心里也有些明悟,自己和经理还差得远呢。
刷完卡的秦缙一脸肉疼,这个月才刚开始,快乐生活就结束了。
兜里没钱,走路都不带劲。
“二位慢走。”经理在店门口给他们鞠了一躬,脸上笑容洋溢。
秦缙一只手牵着寄风,另外一只手提着四五个袋子,他走在幸而边上,豁出去了:“还想买点什么?今天把卡刷爆也满足你。”只要兄弟开心,出点钱算什么。
他其实是有点担心幸而的状态,昨晚带她吃饭,都是她爱吃的,搁以往怎么也得两三碗饭,昨天她扒拉了两口就说饱了,他都不敢出声。
幸而难得听他说句人话:“那再回去买套绿宝石?”
秦缙:“当我没说。”
被他逗笑,幸而唇角上扬:“今天心情好,放你一马,乖崽。”
见她发自内心的笑了,秦缙心里那颗大石终于放了下来:“感谢兄弟高抬贵手。”
“走吧,秦老三,转战下一个店铺?”
“走呗。”
两人说说笑笑往服装店走,早在这里等着的姜玉放下手里的姜黄色长裙,对店员说:“先包起来。”然后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秦少,幸小姐,好久不见。”姜玉上前打招呼。
本来侧头和幸而说话的秦缙停下话头,听到声音,迷茫地看着她:“你是?”
姜玉心里对他恨得咬牙切齿,脸上还是挤出笑容:“我是姜家的,在前几天的晚会上见过。”
说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幸小姐竟然没有出席,真是让人觉得奇怪呢。”
幸而一直在看衣服吊牌上标的料子成分,没有搭理她。
秦缙“哦”了一声。
姜玉心里一喜,以为他想起来了,没想到他语气轻佻:“没见过呢,没印象。”
笑意僵在脸上,来不及散去,秦缙收回目光,连个眼角都没给她,对幸而说:“幸好你没去,怎么现在晚会质量这么低,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去,以后再有邀约我得好好挑挑了。”
幸而耸了耸肩,对他的话不置一词,将手里黑白撞色衬衫扔到他手里,“去试试。”
说完,她左右看看,退了两步,往身后的沙发上一坐。
秦缙把手提袋放她身边,寄风也在她脚边趴了下来,拿着衬衫,“给我选的?”
幸而颔首:“换上我看看。”
秦缙屁颠屁颠去了试衣间,只剩下被当做空气的姜玉站在原地半天没动。
“幸而,别以为你戴了个口罩我就认不出你。”姜玉对她真是新仇旧恨都有,幸而不仅打了她哥哥,幸洐还差点弄得她家破产。
幸而慢悠悠摘下口罩,淡淡扫她一眼,“然后呢?”
姜玉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我就想问你,你哥失踪了,你一点都不着急吗?还跟秦缙来逛街买衣服?”
幸而啧了声,“不着急啊,你着急吗?”
她语气幽幽:“该不会,你喜欢他吧?”
“怎么可能!”姜玉梗着脖子,下意识反驳。
幸洐是什么样的人圈里人都知道,虽说幸家人都有副好皮相,但是有次,因为幸而打了哥哥,幸洐主动打电话给爷爷,他语气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置冰窟——
“姜老爷子您好,我是幸氏财团的幸洐,很冒昧打扰到您,听说姜氏在和外省企业合作,不知道如果姜氏资金链突然断裂,会不会影响到您的身体。”
面对这种直截了当的威胁,本来去兴师问罪的姜家人最后反而花了大价钱买了礼物去幸家赔罪。
哥哥刚出院,又被爷爷关在家里禁足了半个月,怕他又到处惹事,最后银行卡额度也减半。
看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惧怕,幸而心想幸洐这狗贼的名字拿出来吓人还挺好使的。
“不喜欢,”幸而轻声笑,语气平静:“那关你屁事啊。”
姜玉被她这态度气得想爆粗口,以前没跟她接触过,只是隔着老远看到过,当时就觉得这人不是个善茬,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也不怪哥哥在她手里吃亏。
幸而跷着腿,懒懒散散靠坐在沙发上,见姜玉红着脸一副气急了恨不得上来咬她两口的样子,用脚尖踹了踹寄风,诚恳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它想吃肉骨头,但是主人不给它。”
姜玉瞬间红了眼,幸而看她这样,顿时失了兴趣。
就这点承受能力还想来找事?
姜玉的同伴在那边惊呼一声,捧着手机朝姜玉跑来,“小玉……小玉快看新闻!”
“幸洐死了!”
店里也有电视,正好在播报新闻,“最新消息,本市幸氏财团董事长幸洐先生的私人游轮星辰号于凌晨五点因海上风暴在公海沉船,据证实,幸洐先生本人在船上,现在海警正在打捞……后续事宜请关注本市新闻。”
幸而抬头,看着新闻播报,想到了昨晚幸洐那边断断续续的电流滋滋声。
她漆黑的眸子没什么感情,在姜玉看来,她就是被吓傻了。
“幸而,”姜玉扬眉吐气:“你也有今天,看你以后怎么横!”要是说先前她还顾忌幸洐,可如今幸洐死了,谁还能给她撑腰呢?
幸而转头,正好对上从试衣间出来的秦缙,秦缙拿着未息屏的手机,目露担忧。
“而而。”他轻声叫她。
幸而握着牵引绳的手蓦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