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舞红尘 第1章 月咏 寻

“羽书，你此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回来。”沐剑转过身，踱步到窗前。

“赤晶尊主的消息很少，你去寻他，定要费一番周折。”

月明星稀。秋日的夜晚，有风徐徐吹进屋来，有些凉意。羽书坐在桌前，沉声道：“宫主，不必为我担心。为我王霸业，我必将全力以赴。”

“嗯。”沐剑点头，“此去游说赤晶尊主，切记不可莽撞，即便游说不成，也不要让他与我方为敌。我了解你向来比音林他们沉稳，所以与我王商议，委你前去。万不可辜负我王信任。”

“羽书谨记。”

“还有，”沐剑徐徐将窗子放下来，木质的窗户发出嘎吱的声响。“音林他们都不知道你此行的任务。我只说你有要务在身要出趟远门。切忌走漏了风声。”

“知道了。”

这是一个人妖共存的世界。千百年前，为划分领土，各界妖族与人族进行混战。妖有结千年之力之大妖为首领，一妖敌百人，逐渐占据上风。人族被迫害为奴，民不聊生。

然而，此景不长，各妖种族在割据势力范围之时异心四起内斗横生。皇帝出台政策，四处寻觅灭妖之法，许多能人异士纷纷出山，建立教派，修习法术。如此，人族反败为胜，最终战胜了妖族。于是各方签定盟约，封青龙白虎朱雀玄龟为四大神兽分别盘踞东西南北方，人族皇帝为黄龙在中，四大神兽将世代守护人族，以皇帝之姓“陈”为国姓，定国名方瑞，寓意四方平定，和乐祥瑞。

然而常言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已是百年过后，一代皇帝病逝，其太子陈檀雪因爱父心切，悲伤过度，竟也随之驾鹤西去，剩下的独苗皇子陈檀香于是坐上了黄龙的宝座。陈檀香自幼怯懦，手无大权，国父阮剪云趁机想要撺夺皇位。而妖族也早已不满自己处于大陆镶边的位置，现如今，以东方青龙为首的妖类蠢蠢欲动，人族的统治摇摇欲坠。

所幸，先太子陈檀雪早已预料到方瑞即将面临祸患。其成立了一国家机密组织，名曰“天下宫”。天下宫聚集奇人异士，他们背负着维护皇族血统，拯救方瑞，拯救人族的重任。

羽书现正坐在村前一个石墩上歇脚。见四下无人，他将自己的重剑拿出来擦拭。那天他辞别了沐剑，即刻就启程，算下来距今有半月，离皇城已有些距离。

天边红彤彤一片，日落西山，目光所及都在一侧披上了橘红。自己这几天一面赶路，一面打听赤晶尊主的下落，依旧是一无所获。

赤晶尊主此人可真是神秘得很。羽书嘀咕。世人只知道他身处南方，还不知道他到底在何处隐居。不管如何，得先去落实一下赤晶尊主的下落。

他站起来四处望望，见不远处有一家二层小店矗立。只在纸上草草写了“兴隆客栈”四个大字高高立起来，木头做的房屋已经有部分朽烂了，看上去寒酸无比。

也许那里会有消息。即使没有，歇歇脚也是好的。羽书心道，于是把剑用布包起来背在背上，身一扭，转进了这家小客栈。

近些日子时局动荡，这客栈设施果然表里如一地简陋。价格倒是比起皇城低廉许多。让人银子花起来也不觉得亏，至少羽书很满意。里面有不少流民坐着歇脚。他大概扫了扫人群，最终好不容易找到个空位，默默和一家三口拼桌坐下。

此一家三口风尘仆仆，但穿着还算体面。见羽书挤过来，相□□头致意。

“宝儿不哭，宝儿不哭……”

那位母亲轻轻拍打安抚自己的孩子，孩子年幼，正啼哭不止。

“霜颜，宝儿一直哭闹，这可如何是啊。”女子担忧道。旁边那男子也蹙起眉头，“这……怕是路途颠簸，孩子受凉了。”

“我看看。”女子俯下身子试了试宝儿的体温：“好像是有些烫。现在去找大夫吗？这也不是在皇城，人生地不熟的……”

“打扰了，”夫妻俩抬头，看到羽书一脸关切，“本人不巧略学过些术法，也许可以看看宝儿到底所患。”

“小兄弟，你有办法看看我们家宝儿？”可能羽书本就长了一张令人信赖的脸，又或者在这乡野本也没有什么办法，男子说着，就这样示意妻子把宝儿拿给羽书瞧，“也不知为何，他从路上一直哭个不停。”的确，现在宝儿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羽书伸出两根手指触了触宝儿的额头，心下了然，于是指间聚起一道淡紫色的火焰，轻轻抚了抚宝儿的眼睛。神奇的是，宝儿竟真的渐渐止了哭。“宝儿不是受凉，而是在晚上染了妖气，烧掉眼睛上的妖气就好。”羽书说着，将宝儿还给了女子。

“原来是一位道长！”女子惊喜道，“多谢道长！道长道法真是高明啊。”她接过宝儿，小心翼翼地摇晃着哄着，宝儿估计也哭累了，努努嘴就睡过去了。

“过奖了，现妖族横行，也是不得不学些术法，防身也好。算不得什么。”羽书笑着说。“话说，这么小的孩子晚上出门，得做好防范。最近妖族实在猖獗得紧……”

“哎，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男子重重叹一口气。“我们原在皇城经商，只是因为最近东方青龙的情势实在不太好看，皇城又太偏东了，这才想要连夜投奔南方的亲戚。”

“原来如此。”羽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南方的确安全的多，略有耳闻。”

“小兄弟，如若无要事，你也最好也不要北上东去，来南方躲下情势。”男子规劝道，“依我看，迟早得打起来。南方妖族一向对我们人族较为友好，去那里也可以受到一些大妖的庇护。”

“庇护？”羽书眨眨眼，“都是妖族，为什么南方妖族就偏偏对人类庇护？”

“嗐，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男子夸张地往后一倒，又凑上前神秘道，“也是托我亲戚的关系，我偶然得知南方有几方大妖属于中立派，他们不参加纷争，只是在山中隐居修炼 。如果在他们山脚下定居，就可以更大程度上地免除祸患，因为四大妖族铁定是不想与他们交恶的。”原本的“四大神兽”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四大妖族”，羽书心中啧啧。

“那这几方大妖究竟有谁人？”羽书佯装惊讶问。

“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男子端起小二刚上的茶饮，慢条斯理道：“正是这三位：裂天神君，赤晶尊主，惜湲圣使。”

“裂天神君乃是一只野猪妖，力大无穷，可使天下雨。”

“赤晶尊主是一只鹿灵，所到之处可能有洪水泛滥。”

“惜湲圣使则是一只蛇妖，也擅长控水。”

羽书面露讶异之色：“那南方不是潮湿的很？”

“那可不？”男子喝口茶，继续娓娓道来，“不过他们的行踪究竟在哪，也是神不知鬼不觉。不过我的亲戚倒是帮我寻到了……”

“宝儿都要被你吵醒了！”女子一拍男子，嗔怪道。果然，宝儿又开始响亮地啼哭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刚不是睡得好好的吗？”男子摸摸头，“妖气没烧完吗……”“那是你自己没意识到自己声音有多响亮。”女子狠狠瞪了男子一眼。

羽书笑了笑，喝了口茶，吃了点干粮。一会儿功夫，他叫来小二：“住店。”

“客官，您叫得真巧，咱只剩一间房了。”小二笑道，“客官这边请。”

女子听到这话犯了难，“这……霜颜，我们今天叫客房了吗？”男子一拍脑门：“我竟把这事忘了！还没叫客房！我们倒是好说，宝儿不能将就！”

“无妨，这间房让给你们住吧。”羽书抿嘴笑了笑。“这怎么好意思呢……可是……”女子左看右看，望着宝儿睡得不安稳的笑脸，咬咬牙，脸红了个彻底。

羽书道：“我这人随便惯了，在哪都能睡。倒是孩子还小，也要多当心才是。”

“这……小二，可否借点纸笔？”她把宝儿交给男子抱着，在纸上草草写下几个字，折好交给羽书，“道长，今后若有需要，不嫌弃的话，可以来这里。我与霜颜定会好生招待。小林欠您三个人情，来日定当偿还。”

“那多谢小林姑娘了。”羽书接过这张纸收好，相互作揖行礼，就离开了这间客栈。

沿着大路走了走，他顺着一条小路走入了密林，寻了一棵高大的树。“这树不错。”羽书暗暗想到，飞身攀了上去。树的枝杈很大，勉强换了几个姿势躺了下去。

那女子给的是什么呢？羽书翻出小林姑娘给他的那张纸，借着月光一看，上面写着几个潦草的字，石林苑。

现在研究也没什么意思。羽书索性将纸条收起来准备入睡。

正值深秋夜，在高高的树上，晚风吹着凉爽得很。以叶为枕，以树为床，就这样凑合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