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 第9章 借宿

基地没空，本来卿予墨是要把这一大坨丢给莫叔的，但叔说怕委屈这人，毕竟他平常就睡在紧里面的小床上，没有多余的地方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差点路不笙就要成为丧家之犬了，幸亏关键时候卿予墨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屋，但他不是很喜欢别人进他家……关键时刻除外

卿予墨带着路不笙来到了自己家，叮嘱他换鞋，路不笙乖乖换鞋，小心翼翼的走，路不笙看着周围的客厅环境

冷色调的装修风格，白瓷地砖，但地面上铺了一层灰色毛绒地毯，覆盖全屋，灰色墙壁，墙壁上挂着一些文艺画作，整个房间的风格既舒适又严肃，没有可以凸显豪贵，但是……你往这种风格的房子角落放一尊金塑是不是不大对？

路不笙注意到卿予墨应该是去浴室洗澡了，只好乖乖的坐等主人完工，等卿予墨浑身冒着蒸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路不笙乖乖坐着，两手放在膝盖上，背挺的板直，乖巧的有点离谱……像一只等主人回家的……狗？什么品种不知道，看起来不是很贵

卿予墨披散的头发被毛巾裹到了头顶，五官更加立体，眼神显得更加凛冽，但在雾气的衬托下轮廓又变得模糊，他穿着白色睡衣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气味

他看看对面“流浪狗”，忍不住叫他洗澡，路不笙再次乖乖的走进浴室，乖乖放水，乖乖清洗，最后乖乖走出来

不妙，这么听话，不对……

最后卿予墨几乎是在浴室门口守着他洗完的，确认他不会逃跑，路不笙就像是知道他在外面一样，忍不住疑问

“那个卿队，你家里有没有我的睡衣？”

……糟了，忘准备衣服了

卿予墨试图在自己的衣橱里翻找出大一点的衣服，最后找到了一件宽大衬衫，当时卿予墨是买大了的，本着当睡衣穿的心理就一直留着，放到现在也没动，可以拿来应急，至于裤子，他真的没办法他想告诉路不笙说裤子先凑活凑活穿自己的，但他突然想起来这家伙穿的连体服！不行你就穿你那个围裙出来吧

“只有衬衫，下身你自己想办法”

“敢裸我就给你扔到大街上”

浴室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卿队你也太不负责了，你找找有没有什么宽松点的给我吧”

啧够麻烦的

他只好再次折返回去找裤子，正翻着突然感觉后背一凉，出于本能，他已经开始扫腿了，正准备压住身后人的肩膀，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狗叫

“嘶疼疼疼疼，卿队是我，喂喂喂，放开放开”路不笙想过这位队长身手敏捷，但没想到他是一动手就下死手啊，他胳膊都快断了！

卿予墨知道打错人了，刚刚手环也给出了警告，他只好松开，但转念一想他还没这位衣服，他怎么出来的？

他自觉的迅速闭上了眼，开口冷声说：“我说过，你敢裸我就把你扔到大街上喂狗”

路不笙边揉肩膀边看这位严肃队长的脖子已经泛起红晕，想初生太阳慢慢升起，染红了世界，路不笙见他是真动了念想，忍不住告诉他，不过语气还是带了嘲讽

“报告队长，你忘了浴室里有备用浴衣了吗？”

卿予墨脑子一顿，这确实是他第一次招待别人，而且他其实一年就回两三次家，其余时间都泡在基地里，他对自己家的了解竟然不如一个客人多，他缓缓睁开眼仰起头看向眼前的人，灰色的头发被胡乱擦拭着，细嫩的皮肤上有几道伤口，穿着灰色浴衣，又是这种上位者的气势，讨厌

他冷冷扫了一眼眼前人，来到了客卧，由于常年不招待客人，这间卧室可以说是崭新，一点灰尘也没有，房间里的清扫功能很好用，他从橱柜里选了几张床铺扔到了床板上，交代路不笙自力更生，就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了光脑准备工作

平常考古队的队员除了基本任务还会有一些副业，也就是辅助市/政/府安抚人民情绪和管理记者发表内容

短短几个小时，他负责管理的记者已经发了好几版稿子过来了

打字机：卿队，您看看下面几版哪个比较合适？

打字机：【图片】×3

卿予墨仔细端详，还是选择了第二版，因为第二版的内容侧重点更高，突出主题，主要是关于文物出土和新文化信息

第二版

打字机：好的卿队，没问题我就发了

嗯

打字机：卿队，那位罪/犯在你手里吗？我接到通知说要采访这位，方便吗？

卿予墨无语凝噎，你说呢？谁这么闲给自己找不痛快，一个判决者也要采访，刺激群众踩扁他吗？

不方便，他在监管期，不好抛头露面，谁要求的？

打字机：还有谁，我那恶心的上司呗

告诉他我拒绝的原因，拒绝一切记者采访

打字机：好的

卿予墨看到文章发表后需要把他转移合适的版块，方便区分类别，投其所好，除了这些他还要再次检查基地考古领域的异常情况，这种检查权限是只有参加一次讨论的领导层才有的，一人两版块，一版块二十个领域碎片

等做完这一切时间已经不早了，按照每日检查守则，他需要检查他的专属畜生在不在窝里躺着睡觉，手环的监察功能会自觉保护**，比如睡觉和洗澡的时候是关闭的，所以这种时候只能监管员亲自检查，卿予墨走到了客卧门前，但他总是下不去手，毕竟他真的没给你当过监察官，被他识破抓出来的异常总是很排斥抓捕者，甚至会当面咒骂，像他这样的傻子也不多了

卿予墨就在门前站了一会，刚要下定决心敲门，门就自己开了，路不笙双手抱胸靠着门框，开口有一种慵懒感

“队长，你已经在我门口站了十分钟了，你要做什么，同床共枕吗”

……下次直接踹门比较好

“没事，你睡吧”卿予墨例行检查完毕后随机转身要走，但路不笙突然在他背后叫了一声

“卿队，你…不想知道关乎我的事情吗？比如为什么连接器接受不到我的记忆”

卿予墨有些心动，这确实是他们最近所疑惑的，并且直觉告诉他，他的弱点是个很有价值的东西，反正这位的攻击在手环的作用下都是无用的，当个玩笑浪费一下时间也不是不行，卿予墨欣然答应了

路不笙请他坐到落地窗前，客卧的采光很好，月光正好可以透过来，有一种闲谈铁哥们的感觉

路不笙胳膊搭在小沙发背上，盯着月亮看了一会，卿予墨以为他真的就是来耍他的，就当他以为路不笙不会再说话时，路不笙冷淡的开口了

“卿队，我想你猜到为什么探索不到我的弱点了对吗？”

卿予墨没有回答，只是静静聆听着，路不笙看着沉默的卿予墨露出了笑容，这是一种对讲解者最基本的尊重——沉默，聆听

“你也看到了，我不是每有弱点你在领域里探索到了，那是我小时候，很奇怪对吧？那么一个小个子长成现在这样，我要跟你坦露一个秘密，一个你们从未遇到过的秘密”

……卿予墨还是没有回话，甚至每表现出任何感兴趣或者不感兴趣的表情

“或许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变成的异常的吗？我见证过地球是什么样，也看过星环初建成的悲惨，和现在大不相同，那是一个悲惨的开始，我沦陷在那里，我在那里循环往复，你或许听过关于生死轮回的事情，我每天都在轮回，可以说刷新”

“我就像一个世界遗孤，太阳升起时，这就是我的重生，落日坠落时，便是我的灭亡，每一天都不会有人记得我，我的记忆被无数次刷新，直到我接受不了，我成为了异常，一个活在历史里的异常，你不好奇为什么我要告诉那个世纪的人们世界被暂停了吗？我奔跑了太久，总要来一群人懂我吧，不然我会被憋死的”

“你们的连接器什么都看不到是因为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很怕黑，怕月亮，怕任何一个即将坠落的东西，我曾有一名…爱人，他跳了河，轻飘飘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没有任何情绪的掉了下去，但我知道，他很沉重，他比世界要沉重”

“所以，队长，别让我看到你坠落好吗？任何人都不要”

卿予墨不知道怎么回答，总觉得这个莫名其妙的小故事让人听了很悲伤，对于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他总是答好，这次也是

“我在领域里的记忆没有吓到你吧？那是拼凑成的，毕竟我真的不能从我仅剩的记忆里展现出多么感人的故事给你们看了，我只有那个”

卿予墨沉默了一会，听到他再没有话可说的时候起身准备离开，走之前他说了一句什么，他的余光瞥到路不笙笑了，他似乎也在笑，但又好像不是

他回到了房间，拉上了自己的窗帘，关上了所有的灯，他突然感觉很暗，还是留了一盏床头灯，这样总不至于太过孤单

路不笙与他对完话后并没有直接入睡，而是再次看了一会月亮，他看了很久，直到眼神染上月亮的余晖，如银子般亮眼，又似丝绸般柔顺

“Long time no see, my moon.”

夜陷入寂静，月亮高悬于空浸没在人们的睡眠中，这是一位守护神，守护美梦的神，今晚他有两个孩子不愿意放弃光亮，于是它惩戒他们以噩梦

日月亮其中，众生无得失⑴

日隐西峰，月迷东流，我自取孤桥立苍穹，看客，且看那月，瞒了一半人心，露了一半人性，美轮美奂，掩了人间冷暖，世俗情怀

今天发的有点晚，抱歉抱歉

⑴出自《回波乐其五十五》【唐】王梵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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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