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议事厅中,安静得微风响起地声音都能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原本还佯装镇定的修士,一个个破了功,面上表情各异,但无一例外,都带有着焦急。
云霁雪表情淡然不变,丝毫没被这诡异的气氛影响到。
倒是手下的人,低头掩住勾起的嘴角,避免被人发现他们在偷笑。
不能失礼,绝对不能失礼!可不能让人觉得他们霁月宫没有规矩!
他们还顾忌着对方是渡劫大能,懂得给他们留一丝颜面,敖倾月就没那么客气了。
“师尊这法子真是妙极了,洞天秘境内围可是有着晋级渡劫的机缘,名额太多,机缘只有一份,如何能行?到时众人打打杀杀,死伤惨重,我们可就罪过了,本想着给众人一个机缘,却反倒造下恶缘,不成不成!名额减少,那可是保证了五十个修士的安全。”
敖倾月这一番话,完完全全就是按照众人之前的打算说的。
你们不是觉得洞天秘境有圈套吗?不是觉得我们用心险恶吗?我们直接将名额减少,从根源上给你们解决,这样安心了吧!开不开心啊?
听着敖倾月的话,众人当真是有苦难言,他们一开始的确怀疑云霁雪用心不良,但敖倾月这般果决,他们倒是不敢怀疑了。
危险是危险,但是真有人夺得那机缘,那可是能成为渡劫的,一百个大乘都比不上一个渡劫,这点危险,他们当然赌得起。
其次,若是被人传出是他们求的降低名额,那天下大乘不得将他们恨死。
“妖王说的话也就是在下想说的,虽然先前给了解决方案,但诸位好像不太满意,若想安全的话,在下是想过取消大乘修士的比试的,但消息都传出去了,也不好让千里迢迢赶来的修士失望,因此只能减少名额了。”
云霁雪一把抓住身边人不安分的长尾巴,龙鳞紧紧贴在掌心,冰凉的触感更让人神智清醒,他掀起霜雪似寒冷没有温度的眼眸,微笑的唇角说出的话语足以令人胆颤:“既然诸位没有意见……”
云霁雪这危险的语气,吓得众人不敢再提过多的要求,纷纷七嘴八舌打断了云霁雪接下来的话。
“云道友,不可不可,每次群英大会的名额都是固定的,不好随意改变,就大乘的不同,外界可要多言了,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宗主说的对,哪个秘境不危险,我们在座的人,成为渡劫之前不也经历过各种生死危机,要想成为人上人,哪能一点危机都不想经历,若真是如此,天源界的渡劫修士就不会这么少了,重大机缘摆在面前,却害怕危险畏畏缩缩,那么只能说明他们不配。”
“两位说得对,要想成为渡劫,命中注定要渡过这么一关,哪里渡不是渡,较之旁的机缘,洞天秘境就摆在眼前,人人都有机会。所以啊,还是要给年轻人一个机会的,云道友你说是不是啊?”
“大家说的都对,金丹至合体都是百人,反之大乘五十人的话,怎么看都不对,这对云道友你的名声也不太好对不对,虽然我们知道你是好心,但对大乘修士而言,成为渡劫才是最重要的,我看啊!还是按照惯例如何,这样也不用那么麻烦,流程什么的按照以往来就行,这样对大家都好嘛。”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使尽浑身解数,就为了说服云霁雪。
特别是那些有弟子或者后代卡在大乘巅峰,只差一步就步入渡劫的渡劫修士。
所在势力多出一个渡劫,就能改变一个势力的位置,他们如何能不着急?若是因一念之差,错失了提升宗门实力的机会,可不得悔得场子都青了。
更别说,那些人是他们的亲传弟子,直系后辈,关系可比旁人亲多了,完全不用担心被抢夺资源权力。
比起他们,南明隽完全不用担心,毕竟以他和云霁雪的关系,让他给一个名额还是没问题的。
但他不急,有人急。
殷芙若频频将目光望向他,希望他能说一两句好听的话。
旁人不知他和云霁雪的关系,但殷齐欢在南明隽那里小住了一段时间,对二人的关系却是有所猜测的,殷芙若也经由殷齐欢知晓了一些。
虽然知道很不要脸,但是为了自家儿子,殷芙若也不得不舍下脸面了。
对她的目光,南明隽自是有所察觉,只是他猜不到云霁雪是何想法,突然开口也不知会不会打断他的计划。
思及此,他抬眸打量了云霁雪和敖倾月的几下,这么一看,倒是察觉出些许不对。
这两人的神情好像有些怪啊!怎么这么镇定?难道是没打算减少名额吗?
南明隽一想,觉得也对,只要不如这些老家伙的意提高名额即可,而要这样,可不对使尽往低的说嘛!
想通之后,南明隽加入了劝说大军,“诸位道友说的有道理,云道友以为如何呢?”
话音刚落,刚才还不为所动的云霁雪终于开口,“既然诸位如此为天下修士着想,那便依你们而言吧。”
听到云霁雪这话,南明隽暗道果然!这人就是在等台阶下,不过看那么久的戏,着实有点坏啊!
云霁雪和南明隽对视了一眼,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嫌弃,云霁雪浑不在意。
将进秘境之事解决后,之后的问题都好说,还有人想贿赂云霁雪,好为门下弟子换取一个名额。
但云霁雪本身已是渡劫,手中又有一个洞天秘境,掌握无数资源。
灵器上有浮月,九重塔,镇魂钟。
完全看不上那么一点蝇头小利,哪怕对于旁人而言,已是难得的资源。
虽然有些失望,但众人还是收起了心思,这里行不通,那就老老实实的比试吧!
夜色降临,霁月宫每三米就挂着一颗灯笼果,灯光明亮,照耀下的霁月宫恍若白日,笼罩整个宫门的擎天大阵闪烁着细碎的光芒,远远望去如繁星,警告着来人不要轻举妄动。
阵法光芒点点,色泽柔和,但,只要一想起布置阵法的人是谁,众多修士心中不由得提起几分。
阵法师一人灭一城,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原本跟着众多渡劫修士离开的南明隽,就这样随意的穿过了这一层阵法,丝毫不惧阵法的威胁,那本应攻击外来者的阵法,更是自动引出一条路。
跟随着令牌的指引,南明隽来到了云霁雪休息的宫殿,果不其然看到了拿出两壶酒等他的云霁雪。
南明隽踩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越过长势喜人的花草,迎着花香在云霁雪对面坐下,同时拿起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口。
男人性格大大咧咧,全然不似在众多追求者面前的高冷沉默,云霁雪无奈失笑,拿起酒壶和他碰了一下。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直至酒壶空了半盏,身体被酒水烧的发热,好似有了醉意,沉默对饮的两人似乎才想起正事来。
“你那小徒弟居然没跟在你身边?倒是稀奇!”南明隽看着云霁雪,啧啧称奇。
之前一别,云霁雪和敖倾月还是真真切切的师徒。
这次再见,只一眼南明隽就发现了云霁雪和敖倾月之间相融纠缠的气息,再看两人那平常姿态下自然无比却让人融入不进去的氛围,齐齐破了的元阳,足以见得这两人早就搞在一起了。
听南明隽提及敖倾月,云霁雪眸中闪过一丝柔色:“龙龙有正事忙去了,接下来一个月,怕都是看不见他了。”
南明隽语气戏谑,眼神却又忍不住的稀奇:“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当年人人叹我修无情道,却都锲而不舍的跟在我身后,就为求得一次怜惜。”
语气稍顿,看着云霁雪冷淡如霜的面容,南明隽道:“倒是你这个家伙,看着光风霁月,明明看起来好追求多了,却都无一例外,把你奉若神明,连告白都觉得会自卑。我就奇了怪了,怎么大家都会觉得你更难追求,这不就被你的小徒弟给打动了吗?”
南明隽像是看怪物一样将云霁雪打量了一遍,怎么都想不明白,看起来更难对付的沧璇居然心动了?!
云霁雪睨了他一眼,语气含笑:“或许他们发现还是更喜欢你吧。”
正如南明隽所言,云霁雪当年看着比南明隽这个修无情道的更像无情道修士,媚眼抛给他如同抛给了瞎子。
真当无人给云霁雪表白过吗?不过是在云霁雪一次次冷淡的回应下消失了。
用那些爱慕者的话来讲,追求两人有难度的话,大概一个是凡人,还有搞定的可能,另一个则是神,想让神爱上,还是神堕来的容易些。
云霁雪会接受敖倾月,也是因为对方对他是不一样的。
他们之间的羁绊不止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仰慕敬重等等。
经历了那么多,早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爱能够概括所有。
南明隽不置可否,倒是有些好奇两人是怎么发展的。
听到这个问话,云霁雪认真思索了一下,“很奇妙,可能是一天天的相处,一次不经意的微笑,或是……毫不犹豫能够为你付出性命的真心。”
南明隽看着好友露出这般迷惘又带着一丝温和的神情,长叹一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看来我天生就该修无情道啊!毕竟我没有你这般奇妙的经历,也没有人为我付出性命不是?”
云霁雪挑眉,“那可未必,做人还是不要太绝对,万一哪天就遇上了呢?”
南明隽不以为意:“真遇上了,依了对方又何妨?”
云霁雪摇了摇头,神色无奈,“幸好你不是峮枫那孩子,没有言灵的本事,不然……呵呵!”笑声调侃,还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
互相挖苦了一翻,两人不约而同的转移了话题。
南明隽随性的脸上多了几分认真,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开放洞天秘境内围的权限,你是怎么想的,别一下子供出好几个渡劫来,还得不了好。”
“对于这个问题,我早有预料,我虽不限制他们进入,但那也得他们有那个实力。”云霁雪神色淡淡,丝毫不显慌张。
天大的机缘摆在面前,那也得有那个实力去获取,不然一切都白搭。
早在决定开放秘境时,他就想过一切可能会发生的问题,同样的,也看清了会带来的利益,最重要的,是他的计划。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好。”
顿了顿,南明隽抬眸,目光对上云霁雪双眼:“说起来,那个云璇……可真是那个夺舍了你的人?”
云霁雪点头。
南明隽下意识皱眉:“他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对于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云霁雪一向平静的目光,闪过一抹暗色。
南明隽:“他实力增长很快,比起你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已是金丹巅峰,又得乘云喜爱,定能在金丹大比中取得名次,也必定会进入洞天秘境。”
云璇这个人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哪怕他修为只有金丹期,南明隽也不得不为云霁雪感到担忧。
云霁雪却是轻笑一声,眸中狠厉一闪而逝:“要的就是他进入秘境!”
洞天秘境为他所控,进了他的主场,再想向之前那样逃脱,可就不容易了。
比起在外界解决他,显然是洞天秘境更加方便。
“你心里有数就好。”见云霁雪已经做好准备,南明隽不再多言。
只是,他却突兀的想起了一件事,面色沉下,眼中光亮依旧,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总之,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