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套路太子的卿姑娘皱眉看着这些书,想不出来他的目的,干脆就不想了,直接用齐衍送来的笔墨纸砚写了一封谢意满满的信,让人送到东宫去。
有来有往,这样才能建立友好关系啊。卿姑娘表示,她是认真在让齐衍对她上心。
信很快就写好了,卿妤想着要不要再弄一点小心机上去,但是想了想,还是不要了。因为她不觉得,齐衍会发现她的用意。
东宫的人还在,卿妤不用特意让人送过去,直接交给东宫的人就行。
齐衍从皇帝那回来,记起之前让随从送过去的礼物,便随口问了一句,“东西可送到卿府去了?”
随从夏生点了点头,恭敬地拿出一封信,“送去了,卿姑娘还给殿下带了一封信。”
齐衍脚下微顿,有些惊讶卿妤会给他写信。停顿了片刻他转身,拿过夏生手中的信进了书房。
他没有立即将信封打开,而是先将信放在桌上,按照以往的习惯,将昨日未读完的文章读完,接着又写了半个时辰的字,最后才不紧不慢地打开信封。
齐衍大略看去,这信上的内容,大多都是卿妤在感谢他所赠送的那些东西,承诺定会好好品读那些书目,以及文字中她不加掩藏的喜欢。
短短几行字,齐衍很快就看完了,可是却一直拿着那张纸,久久没有反应。
卿妤的字不同于他的,娟秀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潇洒,让人很容易猜出她写这封信时的心情是欢快的。
齐衍垂眸,不看她的字迹,单看她的内容,他也能知道她的心情究竟如何。
任他如何不懂男女之事,也知道男女之间的喜欢,不是轻易能说出口的,可是卿妤却不同,她总是能够轻易将这种常人羞于说出口的话给大胆说出,一腔炽热的情意总是不加掩饰,尽管两人才只是两三回的相处。
这些都让他很不适应,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认为,夫妻最好的关系就是相敬如宾,至于情情爱爱,从来没有考虑过。耽于情爱,只会让人迷失,他不需要。但是,该有的回应,他还是会做的。
他送那些东西,都是他极为喜欢的。送给卿妤一是为了回礼,二是培养一下两人的关系。我朝虽说不禁女子读书,但是也只是局限于识字就可,若是可以,他希望卿妤能够多几分学识,不是为了所谓的虚名,只为能够明理。
在为定下太子妃之前,他以为将来的太子妃是那种温柔贤淑的女子,可是现在他从卿妤相处了几回,意识到事情可能出了一些差错。
虽说几次的相处,但齐衍也察觉出,卿妤是一个需要人宠着的小姑娘,一点委屈都不能受。若是有不痛快,她定会说出来。他觉得,娶了一个这样性子的太子妃,成亲后的日子可能会出乎他的意料。
齐衍摸着腰间的玉佩,想了想,半晌之后起身前去皇后宫中。
皇后宫中正准备用膳呢,听宫人说太子来了,忙让人进来,又让宫人多准备些菜肴。
“太子来得正好,同母后一起用晚膳吧。”皇后笑道,亲自给太子舀了一碗汤。
齐衍行了礼,端过自家母后舀的汤,“多谢母后。”
皇后无奈地笑了笑,“自家母子,哪有这么多要谢的。对了,母后听说今日你送卿家姑娘出宫了?如何,卿家姑娘可还喜欢?”
齐衍放下手中的汤,腰板仍是端正无比,“嗯,今日正好有闲,便直接送她出宫了。卿妤很好,太子妃是她也是不错的。”至于后面的那个问题,齐衍没有回答。
皇后也没在意他到底喜不喜欢卿妤,皇家中人,到底是比常人淡薄些,喜不喜欢并不重要,适合才是更重要的。
“之前太子妃人选母后有意于伊家姑娘,如今太子妃定了卿妤,你也莫要因此而生出什么怨气,日后好好同卿妤相处。”自己的儿子,皇后自然是清楚的。对于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皇后更是了如指掌,要不然也不会中意于伊家姑娘了。
齐衍点了点头,“母后放心,儿臣懂的。太子妃定下了卿妤,儿臣定会好好待她,至于伊家姑娘,只是不相关的人而已。”
齐衍不懂,为何都会将伊家姑娘同他想到一起。好似都认为伊家姑娘才是他满意的太子妃,可其实到现在他都不怎么记得伊家姑娘的相貌。
“你能这样想就好,母后就放心了。不过母后忧心的是你成亲后,怕是会生出事端来。卿妤自小在边地长大,身边除了卿将军一人,就再也没有人教导,想来有些方面是不明白的,等会回东宫时,你将本宫身边的程姑姑带回去,有程姑姑帮衬着,卿妤也能轻松些。”
不怪皇后她会这样安排,虽说卿将军疼爱卿妤,可是难免会有想不到的地方,这掌一宫之事以及平常的人情往来,还是需要有人帮衬才行,要不然等以后因为这事闹笑话,岂不是丢皇家的脸?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发生。
齐衍来这,正是有此意。卿妤年纪还小,有程姑姑在旁帮衬着也是极好的,“我正有此意,多谢母后。”
皇后笑了笑,“你放心,有程姑姑在旁帮着,不会出错的。”
母子两人用完晚膳又说了几句话,齐衍就带着程姑姑回了东宫。
卿妤完全不知道,齐衍已经找了一个姑姑来教导她。此时她正拉着祖父在卿府里散步呢。
卿妤穿越过来后,每次同祖父用完膳,都会拉着他散散步。虽说祖父的身体一直都不错,可是卿妤希望能够通过这个让祖父的身体更好。
卿大将军看着天上的明月,再看看身旁的乖孙女,突然生出几分愁绪,他感叹道:“当年我们妤儿还是一个小娃娃呢,如今都要嫁人了。”
卿妤笑着挽着祖父的手,娇声道:“不管多大,妤儿都是祖父的孙女,祖父不能因为妤儿出嫁了就不疼妤儿了哦。”
卿大将军仰头大笑出声,声音无比豪迈,“自然不会,你啊,永远是我卿府的千金,只要有祖父在,谁都别想欺负你。将你嫁进东宫,并非是希望你能维持家族荣耀,而是希望我们妤儿能够继续开心快活。”
“你是我卿府的珍宝,不管在哪里,祖父都不希望你受委屈。”
看着孙女那极似儿子的眉眼,卿万眼眶发酸。若是可以,他当然希望妤儿能够一直待在卿府,可是不行,他终有一天死去,他不在了,那他的妤儿就没有人能够庇护。所以他舔着脸寻了陛下,得了这么一桩婚事。
这些年他虽然一直在边地,但是太子的为人他也是听过不少的,暗中更是询问了一些同僚,因此将卿妤嫁给太子,他也能放心。况且,他孙女的性子,他也知道,是断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嫁给太子,她也能够更加快活些。
“祖父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卿妤心里暖暖的,这位慈祥的老人总是这样,明明是个粗心的人,可总能将她的事安排的妥妥当当。
“祖父给你找了几个从宫中出来的老练姑姑,到时候你出嫁时带上,有了她们,宫中的生活你也能轻松些。”
旁人都说他们家卿妤哪哪都不出挑,不如谁谁谁,可是在卿大将军心里,他家卿妤是最好的。她也不需要同别人比,因为他会给她安排好一切,只要高兴就好。
卿妤点点头,“嗯,听祖父的,多谢祖父。”
小姑娘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唇边还有两个小窝窝,直甜到人心里去。
卿大将军想到自己的乖孙女再不久就要嫁到别家,悲从中来,长叹一声,“唉,妤儿啊,祖父是舍不得你啊。”
“想到日后我一个老头子,孤孤单单,孙女也不在身边,真是好不凄惨。妤儿啊,咱不嫁了吧。”卿大将军越想越难过,都开始说胡话了。
卿妤哭笑不得,不过也愿意哄着,“好哦,妤儿不嫁,就赖着祖父了。”
“那可不行……”
祖孙俩也不走了,坐在月光下说着一些有的没的,倒是温馨得很。
转眼间,卿妤和太子的婚期就到了。
卿妤一大早就被捞起来,然后由着丫头婆子们折腾,拜拜跪跪,折腾了一天,到了晚上终于是彻底歇了下来。
其他人都出去了,只剩下卿妤和齐衍。坐在东宫喜房的床榻上,卿妤轻轻呼了一口气,总算是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齐衍站在一旁,听着她的轻呼声,隔着盖头他都能想象出她此时的表情。这一日确实是有些让人吃不消,她盛装一天,更是不容易。
齐衍拿起喜称,挑起盖头的一角,慢慢将盖头掀开,娇颜一点一点展露在他面前。
她本就生得美丽,现在被这么精心装扮,容貌就显得更加倾城了。齐衍曾在书中读过,古有美人一笑倾人城,他还不解,现在看到一身红衣的卿妤,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殿下?夫君?相公?唔,我应当叫什么呢?”卿妤歪着头,稍稍有些苦恼道。
小心机的卿姑娘知道自己怎样才是最美的,于是尽可能地展现。
美人就连皱眉也是好看的,烛光晃了晃,齐衍的心神也跟着晃了晃。
“你想叫什么便叫吧。”相对比其他的两个,齐衍更希望她能叫自己殿下。
“那就叫夫君吧。”卿妤明明看懂了他眼里的意思,可还是选了这一个。
就是想要看他明明就不喜欢,可还是迁就她的样子,卿姑娘坏坏地想着。
“夫君夫君,阿妤终于嫁给你了。”她仰着头,头上的珠钗步摇也跟着她的动作晃动着,灵动又娇俏。
一向不重视容貌的齐衍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卿妤,动人无比。
“就……这么想要嫁给我吗?”齐衍难得的迟疑。
卿妤点点头,笑眼弯弯地伸出双手,“嗯嗯,就是很想。一直不敢跟夫君你说,怕夫君觉得我是一个轻佻的女子,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是夫君的妻子,妻子对夫君表达爱慕,是理所当然之事,无需藏着。”
卿姑娘说的话,她自己都有些不信。不过没关系,齐衍相信了就行。
齐衍看着眼前的白皙双手,压了压唇角,上前一步,身子僵硬,任由卿妤环住自己的腰,亲昵地蹭了蹭。
“虽说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在旁人面前,还是收敛些为好。”齐衍想起之前的相处,有些怀疑,卿妤真的有不敢说吗?
卿妤努了努嘴,声音满是不情愿,“好吧,那听夫君的。”
她环着齐衍的腰,看着两人腰间同样纹路的衣料,唇角扬了扬。
说话算话哦,之后她真收敛了,可别不适应。
她软着声音,听上去就像是裹了糖一样,让人心里甜滋滋的。
齐衍勾了勾唇,垂眸看着她白嫩的后颈,心口痒痒的。
“可要唤人伺候你洗漱?”感受着心口处不一样的感受,齐衍压下了唇角的笑,拉开两人的距离,温声问道。
卿妤眼睫颤了颤,装作没看到他故意的疏远,“要,不过,想要让夫君帮我取下头上的首饰。这些首饰太重了,压得我的脖子好痛好痛。”
她皱着小眉头,水灵灵的眸子还期待地看着他。
齐衍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脚下动了动,想要唤人进来服侍她梳洗。
“阿妤想要夫君帮阿妤取下发饰,阿妤的脖子好痛。”卿妤看出他的意图,又软软的说了一句,还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齐衍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没叫,而是牵着她到了梳妆台前,笨拙地将她头上的珠钗给取下来。
“若是弄疼你了便同我说。”
卿妤看着镜中皱着眉头的齐衍,心情颇好,“好哦。”
珠钗插入发中,纠缠着发丝,他又从未做过这种事,好几次都扯着她的发。齐衍瞥见镜中的她也只是皱了皱眉,松开之后又弯着眉,一点疼都没说。
明明是一个很娇气的小姑娘,可这会却什么都没说,齐衍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更轻了,原先的不自在也散了些。
费了些功夫,珠钗总算是都取了下来,齐衍伸直腰,这才发现后背已经生出了薄汗。
“多谢殿下。”没了华丽珠钗的固定,卿妤的一头乌发柔顺地披在肩上,更添了几分柔弱。
齐衍眸子闪了闪,颔首,吩咐人进来。
卿妤在宫人下洗漱,特意让宫人按了按刚刚被齐衍扯疼的那一块。
卿姑娘觉得很疼,可是她故意不说,就是为了套路齐衍,让他有一点点的愧疚和心疼。
换下繁复厚重的喜服,卿妤在姑姑的伺候下披上了一层红色纱裙。热气氤氲,全身都泛着淡淡的粉。
她沐浴完回来,齐衍也早就洗漱完了,换上了一件宽大的衣袍,正看着摇曳地烛光,听见声音,他抬起头,眸子闪过一丝惊艳。
若说之前的卿妤是美,那现在则是妖。
“夫君?”卿妤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指摇了摇。
妖冶偏又带着些纯真,让人心痒难耐。
齐衍喉结动了动,声音略带些嘶哑道:“没事,我们该歇息了。”
卿妤还想问他声音怎么了,结果话还没出口,人就已经被他抱了起来。
卿妤眨眨眼,看着齐衍那一本正经的脸,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小脸藏进他的怀中,露出红红的耳朵。
烛光摇曳,荡起一室的春意。
两人闹腾到半夜,卿妤实在是累了,躺在齐衍怀中睡了过去,温热的气息洒在他胸膛上。齐衍低头看着怀中人娇嫩的小脸,纠结了一会,还是小心抱着人去沐浴了。
等到忙完,齐衍将人平平整整放在床榻的一边,他自己则笔直睡在另一边,两人之间的距离足以再睡下三个卿妤。
从小在各种礼数下长大的齐衍,早已习惯按照规矩,将事情做的板板正正,哪怕是成亲了之后,身边多了一个人,仍是不想打破自己的习惯。
只不过,事情并非按照他所想进行,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际,怀中突然多了一个暖乎乎的身子,软软的,还带着特有的馨香。
齐衍瞬间就醒了,他低下头看向怀中,就见小姑娘蜷缩在他怀中,长长的眼睫有时随着她的呼吸在他胸前一扫一扫,像极了冬日里汲取温暖的小动物。两人亲密地拥在一起,发丝缠绕着,如同情意绵绵的眷侣。
可惜,他们不是。
他按着她的肩膀,轻轻将人推开,好不容易将人放到了原来的位置。只是过了不久,卿妤又滚到了他怀里。
好不容易睡着的卿妤被他这么一折腾,其实早就醒了,但是她就是不睁眼。卿姑娘小气得很,他不让她抱,她偏要。哼,谁让他刚刚把她弄醒了。
卿妤觉得还不够,又将手搭在齐衍腰间,拽着他的衣袍,紧缠着他不放。
齐衍动了动身子,结果身上的人儿越发缠得紧,他闭了闭眼,身子僵直,就这样由着她抱着,慢慢睡了过去。
坠入睡梦前,齐衍想,明日定然不能这样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