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别致的小丑竹,齐衍实在是看不出来戴上了这个,如何就让他显得更清俊了,他想不通。
虽然有些质疑太子妃的审美,但齐衍知道,当面说出这话是极为失礼的,于是他选择不说出怀疑的话,很是诚恳道:“多谢太子妃。”
齐衍自小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吃穿都为上品,珍宝更是见过无数,身边比卿妤绣得精致的香囊,更是随处可见。但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更觉得此物珍贵。
明明可以让宫人绣,可是卿妤偏偏是费心自己动手,此中的心意,齐衍不可能视而不见,因此当卿妤将香囊挂在他身上时,他并不想拒绝。
卿妤见他并未将香囊取下,眼睛都笑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儿,“夫君真好,我最喜欢夫君了。”
她总是这般,不加掩饰地诉说自己的喜欢,甜言蜜语尽会蛊惑人心。
齐衍唇角上扬,已经渐渐习惯她突如其来说出的喜欢,温声回道:“你也很好。”
不是太子妃,而是你。也不是作为敷衍的回复,而是真心实意地夸赞。
卿妤扬起小脑袋,娇俏道:“既然我好,那夫君唤我阿妤好不好?我想听夫君这样唤我。”
卿姑娘很会抓住机会,借着齐衍一步步放松戒备的心房,趁机闯入。
齐衍一怔,眨了眨眼,迟迟没有开口。
无他,作为一个正经的太子,这种称呼他是说不出来的。
可是又想着自己一直叫卿妤太子妃也过于生疏,于是唇瓣动了动,“卿妤。”
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卿姑娘鼓了鼓白嫩嫩的腮帮子,不高兴地从他腿上起来,话也不说了直接往外走,一边说一边还颇为委屈道:“夫君也太欺负人了,阿妤辛辛苦苦给你绣了一个香囊,你竟然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当真是太伤阿妤的心了。”
“阿妤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殿下定是觉得难听,这才不愿意叫……”越说越委屈,声音中都带上了鼻音,可难过了。
卿姑娘觉得自己可真的太可怜了,都说了这么久的喜欢,这人竟然还只是唤她名字,稍稍亲昵一些都不肯,可真是气人。
眼瞧着气鼓鼓的人要出书房门了,齐衍叹了一口气,起身低声道:“阿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往常一样。
他倒是希望她想要的是一块玉石亦或是首饰,而不是这样亲密的称呼。
听着齐衍无奈的声音,卿妤眸子一亮,抿了抿唇,即将跨出房门的脚慢慢收了回来。
她没有立即转过身,而是小任性地摇了摇脑袋,“没听见,声音太小了哦。”
她的话一说完,原本坐在书桌前的齐衍已经走了过来,双手放在她肩上,一点点将她转过来。
卿妤睁大了眼,一脸不高兴,“殿下做什么?不是嫌弃我的名字不好听吗?那我现在出去。”
话是这样说,但齐衍敢保证,倘若他真说一句她的名字难听,她定会直接走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傲娇得很。
“我几时说过你的名字难听了?嗯?况且适才你自己不是都说了,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卿妤和阿妤都是你,有何不同。”他笑着道,伸出手拉着人往回走。
卿妤弯了弯唇,身子挨到他的手臂旁,赖在他手边,赖皮道:“不行,夫君就是要叫我阿妤,若是叫不惯,叫我卿卿或是妤妤都行,我不挑的。”
卿妤她觉得自己这个建议可人性了,竟然给了齐衍三个选择,他只需选其中一个就好了,可真是太贴心了。
齐衍认真思索了一番,突然觉得,阿妤这两个字,也不是那么难叫出来了。
意识到自己又被卿妤带偏了,齐衍抬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角。
两人原本因为齐衍刻意疏远而疏远的关系,就这样被卿妤一个香囊以及甜言蜜语就这样又被拉了回来。
齐衍事后发觉,还是每日将那个绣着小丑竹的香囊戴在了腰间,引来了众多人的好奇,好友段乐山便是其中一个。
段乐山原本是不想问的,可是后来见太子一直将那丑乎乎的香囊戴着,实在是忍不住了,“殿下似乎对这香囊很是特别?可是里头放了什么珍稀的药材?”
齐衍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香囊,唇角稍稍扬起一点弧度,随即很快又放了下去,“并未。”
“那为何殿下日日都戴着?我府中有几位绣工不错的绣娘,殿下可要换换新的?”
殿下要戴香囊,怎么也得戴一个配得上身份的啊,现在这一个,一点都提现不出殿下的风度。
若是殿下不嫌弃,他都想将身上的精致香囊给殿下了。
那绣的都是什么玩意,丑得很啊。
段乐山根本就没想过,这东西是太子妃绣的,因为太子齐衍在众人中,就是稳重守礼的月中人,根本就不会同这种儿女情事沾上边。
齐衍瞥了他一眼,指腹摸着腰间的香囊,压住抑制不住想要弯起的唇角一本正经道:“这是太子妃为我绣的,戴这个便好,不需要换别的。”隐隐有炫耀之意。
段乐山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正准备再劝说时,突然记起太子已经成了娶了亲,突然默了默。
冒犯了冒犯了,他这个孤寡体会不到。
“太子妃贵果然是蕙质兰心,这绣出来的香囊图案都格外生动。”太子妃绣的,这必须好啊!若不是太子不喜欢听那些阿谀奉承的话,他都想当场作诗一首赞叹太子妃的绣工了。
齐衍点了点头,默认了他这个说法。
他这一点头,段乐山就越发觉得这个太子妃与众不同了。
于是乎,不到半日,朝中不少人都知道了,太子那腰间佩戴的香囊,是太子妃亲手绣的!而且,太子还特别喜欢那香囊!
换言之,就相当于太子很喜欢太子妃。
许久不曾回京,回京就听到两人感情甚笃的齐谦听了这些话,心中妒火烧得愈发旺了。
他想要得到卿妤,可是卿妤却嫁给了太子。一向骄傲的她,竟然学了小女儿家的玩意,还特意给齐衍绣了香囊!
上朝时,他特意看了眼齐衍腰间,果然见到了一只绣工略微粗糙的香囊,嫉妒险些冲昏头,恨不得冲上去将香囊给撕了。
再看着齐衍无意间摩挲着香囊的手,他眸子都红了。好不容易忍住自己的妒火,回到皇子府,立即就唤来府中所有的丫头,直接命令她们绣一个同齐衍腰间一模一样的香囊。
为此,还特意画出了样式,天亮之前他就要看到。
底下人虽然不明白为何要特意做一个这般普通的香囊,但主子吩咐,还是在天亮前做出来三十多个类似的香囊,等主子挑选。
齐谦一醒来,便从中挑了一个最像的,让人将其挂在自己腰间,明目张胆地带到了朝堂。
等散朝后,齐谦还特意走到了齐衍面前,故作惊讶道:“没想到大哥身上的香囊竟和我的一模一样,当真是有缘了。”
说完还特意拿起香囊在齐衍面前晃了晃。
齐衍静静地看着他,眸子稍稍瞥了一样他的香囊就移开了。
虽然都是一样的图案,但是他就是觉得卿妤做的小丑竹更加别致,再如何相似都比不了。
“不一样,我的这一份是独一无二的,至于二弟你的。”接下来的话他虽眉没说,但眼里明晃晃的不屑已经代表了他后面要说的话。
齐衍自然知道齐谦为何会这样做了,无非就是因为卿妤。求而不得,故而生出嫉妒之心,以至于乱了心智,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
不过,到底还是让齐衍心里不舒服了。若是被有心人误会,定会认为卿妤还绣了另一个给齐谦,到时候,卿妤该如何自处?
“我的如何?大哥的是太子妃绣的,我的也是心上人所赠。”齐谦不肯罢休,能够给这夫妻二人添堵也是不错的。
“哦,正好父皇在为你的婚事发愁,正巧你有心上人了,不若我去同父皇说,替你二人赐婚?”齐衍笑了笑,在别人看啦就是一个关心弟弟的好兄长。
齐谦一怔,没有料到齐衍会说出这一句,他的心上人是谁,难道他齐衍不知道吗?
“我的心上人是谁,大哥难道不知道吗?”
齐衍敛住笑,眉头一挑,疑惑道:“我知道吗?为何我不知晓?”
不等齐谦回答,齐衍看了他腰间的香囊一眼,又迅速将目光移开。仿佛这东西是什么脏东西,看了一眼就觉侮辱了自己的眼睛一般。
齐谦眉心拧成山,心中更加来气了,“大哥,你是知道的!你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谁。”
齐衍转过头,清润的眸子直直看向他,正声道:“二弟,作为兄长,好心相劝你一句,有些东西,不是你该惦记的 。假的终究是假的做不得真。”
齐衍一直都知道,齐谦性子偏执,认定的东西就算得不到,也要毁掉。犹记得当年,一个兄弟碰了下他的猫,他竟直接将猫给按进水缸中,活活让其断了气,至此之后,甚少有人与他亲近。
作为兄长,该好好掰掰他的性子了。
齐谦没有料到齐衍这般相信卿妤,竟一点都不怀疑他和她有牵扯。要知道,这香囊细看都不一定能发现其中的不对。
“你当真就不曾怀疑这是她绣给我的?”齐谦一把扯下香囊,直接举到了齐衍面前。
齐衍弯了弯唇,没有一点迟疑道:“你一点都不了解她。”
卿妤做的香囊,样样都是珍品,就连丝线都是世间难得的金丝线,平常看不出来,但在光下,就能看到其独特的光芒。
而齐谦手中拿着的,暗淡无关,根本就比不了。
“胡说,明明我是最了解她的。”齐谦当然不承认。
齐衍轻笑出声,道:“那你可知道,她是最讨厌你这种了。”
他也没说谎,毕竟当初卿妤亲口说了,他只不过的是将她要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齐谦咬牙,拳头一点点慢慢收拢,发出阵阵细碎的骨头断裂声,瘆人得很。眼睛也慢慢变得通红,整个人如同发病了一般。
“呵呵,她讨厌我?”
齐衍眉头一皱,脚下移了几步,拉开同他得距离。
“仍是那句话,不要再用诡计来试探我同她的关系,若是再有下次,莫怪本宫不顾兄弟情谊。”
临走之前,齐衍对着宫人吩咐了几句,让其去请太医过来。
成了这模样,当然要让太医来看看究竟是不是发病,省得日后惊扰了父皇。嗯,有病就要医。
吩咐,齐衍便不再理会齐谦,直接抬脚,带着人回东宫。
刚回来,卿妤就黏了过来,许是听到了外面传言他很满意她的话,此时面上都是甜甜的笑,就跟小猫咪得到了小鱼一般。
“外面都说夫君你很喜欢我这个太子妃,恨不得日日将我绣的香囊戴在身上,夫君是吗?”她扯着他的衣袖,手指拨弄着香囊,笑眯眯问道。
齐衍偏过头,面上有些不自在,“那只是传言而已。”
卿妤眸子弯弯,并未因为他的话而失望,“虽是传言,可若是没有事实在,如何让能传出一星半点?”
所以,就不要再做抵抗了,喜欢她卿姑娘一点都不奇怪。
齐衍默了默,这个问题他并不想细究,于是便将今日碰上齐谦的事给说了出来。
“他身上戴了一个与你绣的一模一样的香囊。”之后的话他没说,想来这一句话已经能够让卿妤明白。
卿妤愕然,很快反应过来后,随即紧紧扯着他的衣袖,咬牙气呼呼道:“坏东西,就会挑拨我和夫君的感情!我的香囊,世间只此一个,他那是假的。”
卿姑娘不能忍,竟然有人敢模仿她的东西,还意图栽赃陷害,小脾气瞬间就忍不住了。
“夫君你英明神武,定然能知道那不是我绣的对不对?”她紧紧盯着齐衍的眸子,若是他真觉得那是她绣的,她就要咬人了!
她辛辛苦苦做的东西,竟然还要被怀疑,可真是太委屈了。
齐衍点点头,毫无怀疑。
卿妤笑了,对于他的反应,满意极了。
她小下巴微抬,“我的香囊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上头的丝线都是只此一份的珍品,根本就假冒不了!”表情得意极了。
当时没想到用那珍品,后来想着既然要送人,干脆用最好的,旁人根本就做不出来的那种,没想到真用上了。
卿姑娘觉得,她可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还有,那个坏东西可真是坏透了!
渣渣,准备接受卿姑娘的怒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