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巨款。
沈朝宁好久没有这样大手笔的进账,心里早乐开了花,面上却还保持着镇静。
她一扬眉,颇有女侠风范道:“视镜我留给你,如何处置,你自己看着办。”
她笑了笑就此别过,留下男主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暮色已尽。
只剩林子尽头处万千灯火煌煌。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他默念着这两句诗,郁结已久的心忽然得到了纾解。
若是上天无意垂怜于他,早该让他死在边关,死在来上州的路上,又或许根本不会给他得入绛仙门的玉牌。修士万千,通灵神玉为何偏偏看中了他?
或许是他命不该绝。
想清楚这个道理,连日来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识海深处的九阵图似乎察觉到主人的心思转变,隐隐亮了一瞬,随即又匿了下去。
秦昼也准备回去,将走时他看到地上掉着一只黑曜石耳坠,落在草丛间,被清冷的月光照见,反射出同样清冷的光芒。
许是沈朝宁刚才不小心落下的。
秦昼出身边关,他阿娘又素来衣着清简,首饰统共没几样,还都是木簪一类,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做工如此精巧的物件。秦昼盯着那只耳坠,稍一愣,他小心翼翼地拾起,用衣袖擦去上面的泥土,犹豫了片刻,才放进袖子里带走了。
*
沈朝宁才不管自己那番胡编乱造的说辞带给秦昼多大的震撼与启示,从林中出来,天已经黑下来,整个下午都耽误在这里,还好进项两笔巨款,能稍稍弥补她的损失。
用了晚膳,沈朝宁进入屠魔秘境,她用今天净得的月光石换了有助于功法和体力精进的灵丹,由此再练起那些基础剑式来事半功倍,很快也有模有样。
第二日早起,和隔壁的魏芷然结伴一道去往无定苑,魏芷然见沈朝宁笑嘻嘻心情格外好的样子,不免惊奇:“昨日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沈朝宁闻言一挑眉,也不瞒她:“顺手救了个人算不算好事。”
这话放在三个月前,魏芷然或许还会信她,但经过这三个月的朝夕相处,她早摸清沈朝宁的性格,她不去惹事就罢了,主动做好事?
简直是天方夜谭。
魏芷然满是怀疑:“就这样?”
果不其然,一提起这个,沈朝宁笑眼弯弯更开心了:“嗯,除此之外勉强还有点意外的收获。”
魏芷然:“……”
这个才是关键吧!
她就知道。
沈朝宁没有继续讲下去。
到无定苑时,一斋的弟子基本都来齐了。被六亲不人的曾师兄操.练了三个月,没人敢再迟到,他们不到筑基,还不能服用辟谷丸,饿肚子的滋味自是不好受。
甫一进门,魏芷然便敏锐地察觉出与以往的不同。无论她们走到哪里,都会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追随而来,有意无意窥视打量。
沈朝宁大约也感觉到了,但却不以为意。她横竖我行我素惯了,狂妄任性的做派早在第一天来对上丁鸢师姐就彰显得淋漓尽致,明里暗里看不惯她的人多了去,也不介意再多来几个。
魏芷然扯了扯沈朝宁的衣袖,低声问她:“你昨天究竟做了什么?”
沈朝宁打了个呵欠,发现斜前方有个男弟子正鬼鬼祟祟往她们这边看,她一边笑意盈盈迎视过去,一边漫不经意地回答:“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就是约了曾师兄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他表白了。”
魏芷然:???
她有被震惊到:“真的吗?!”
沈朝宁被逗笑了:“当然是假的啊,小笨蛋。”
魏芷然:“……”
和沈朝宁待在一起每天都能经受人生的大起大落。
魏芷然还欲再问,曾师兄和两个青衣弟子已从庑廊走来。他一如既往还是那副眼高于顶的傲慢样子,只是相比三个月前多了一条小白蛇,小白蛇缠在他的手臂上,脑袋从肩膀探出,一双血红竖瞳诡异地看着众人,时不时发出嘶的一声。
不得不说,曾师兄的灵宠也像他本人一样那么……怪异。
绛仙门有规定,凡是进入筑基后期的弟子,即可前往灵兽苑认领灵兽。也就意味着在这短短三个月中曾维屏已是突破了筑基中期的修为,成功步入筑基后期。这灵兽像天门弟子的白衣一样,就是凭证。曾师兄每日带着他的小白招摇过市,其余四斋的蓝衣弟子眼热得很,却也不好说什么,谁让人家是双灵根的天才道修,修炼速度自然快过寻常修士。
沈朝宁却大为欣赏曾师兄的嘚瑟作风,连连称赞,令魏芷然很是无语。
“做人不显摆,和咸鱼有什么分别嘛。”
魏芷然:……你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极爱显摆的曾师兄缓缓步入中庭,像往常一样居高临下地扫视一圈,才慢悠悠递了个眼神给旁边的青衣弟子。
青衣弟子会意,上前道:“现在开始分组。”
沈朝宁懵了:“分组?分什么组?”
魏芷然惊讶地看向她:“前几天师兄不是说了吗?今天是第一次业考。”
沈朝宁还真不知道,她有个毛病,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和事有时会下意识自动忽略掉,大概那时她又走神了。
不过怎么这么快就第一次业考了啊。
沈朝宁明明记得原著里魏芷然救了秦昼后,又过了个把月才业考,也是这个把月中,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展顺利,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看来原著的进度条和现实已经不一致了。
青衣弟子将木签桶放在檀几上,让一斋弟子排着队抽签决定分组。这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已足够新弟子分出高下,一部分天资高的已成功感知到灵气进入练气期,更别提魏芷然这样早就进入练气四层令人望尘莫及的顶尖优等生。
业考以小组为单位计算分数,虽然最后也会将个人得分综合,但能和甲级弟子分到一组,及格的几率也就更大一些,而处于最末流的戊级弟子自然就成了最被嫌弃的一波,人人避之不及。
魏芷然先抽了签,签上用明晃晃大写着一个“五”。
“你呢你呢。”魏芷然倒比沈朝宁本人还要心切,忙不迭夺过她手中的木签,上面同样写着“五”。
“太好了!”魏芷然掐掐她的脸,“你就好好跟在我身后吧。”
魏芷然并没有其他人那样的想法,反倒很开心沈朝宁能跟自己一组,或许是她实力超群,已然不在乎被拖后腿。
业考以三人一组,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一个组员,魏芷然问了一圈未果,正奇怪第三人是何方神圣,沈朝宁忽然想见什么,一抬头,将目光投向了最角落的地方。
秦昼冷不防与她四目相接,微微一怔,便是面红耳赤地移开了眼。
沈朝宁了然,她略一扬眉,走上前去,未经他同意抽出木签一看,果不其然也是一个“五”。
他就是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