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房间里。
雌虫的气息逐渐沉了下去,季轨看这手中的精神力检测器,目光微沉。
他精神力的作用微乎其微,似乎无法阻止雌虫暴动期的加剧。
银发军雌面色潮红,他躺在床上,小心翼翼的侧过头,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呼出的热气一次比一次沉重。
阿纳斯体质特殊。
季轨不敢碰他。
他关上仪器,手指扣着仪器的插头,有些尴尬,耳边是阿纳斯挣扎身体磨蹭过床单被罩的声音。
悉悉索索的钻入耳朵,越不想听越听得清。
他背过身,耳垂稍稍发烫。
没有看到身后的阿纳斯掀开眼皮,一双阴暗晦涩的金瞳定定的望着他。
等季轨恢复一些在家无聊后,雄虫开始尝试着为军雌安抚精神力,虫星关于精神力暴动期的治疗并不完善,季轨只能跟着系统提供的方案来。
但阿纳斯毕竟体质出来的特殊,急不得。
想到这,季轨忍不住摸了一下发烫的耳垂。
阿纳斯现在的精神体很奇怪,平时不动声色却如同随时会喷发的火山,没有任何规律。
他低着头乱七八糟的想着暴动期的事。
听到身后的动静逐渐小了下来。
阿纳斯撑起身子,散落的银发笼罩住身形,额头上的薄汗浸湿了碎发。
季轨转身,看着军雌坐了起来。
“好点了吗?”季轨松开扣在手里的插头,慢吞吞地走过去。
阿纳斯薄唇殷红,掀开眼皮颤抖的眼睫像是蝴蝶的翅膀,“嗯。”
精神力暴动期带来的痛苦尽数散去,但他没有告诉季轨,留存下来的余味却如同鬼魅一般消灭不掉。
季轨松了一口气。
事发突然,这几天一直好好的阿纳斯突然精神力不稳,好在是在家里,没出什么大事。
“我以为精神力安抚会让你好一点。”但现在看样子并不怎么样。
季轨有些气馁。
阿纳斯闻言,摇摇头,“已经好很多了。”
虽然只是短暂的安抚,但已经不像原来那样几乎每天都要戒备着暴动期的来临。
“并不是因为您。”
阿纳斯挽起袖口,伸出半截结实漂亮的小臂。
他穿着白色衬衣,领口敞开,精致的锁骨在里面若隐若现,银发金眸,像是个勾人心魄的妖精。
“您看。”
他让季轨触碰他。
季轨不明所以,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腕,熟练地放出精神力。
没有注意到被触碰时阿纳斯的轻颤,隐藏在皮肤下的触感被雄虫勾动。
阿纳斯眼瞳暗了一瞬,眼皮耷拉下来,遮住里面酝酿的晦暗。
不同于刚才被精神力检测器检测出来的不正常精神力起伏,现在被季轨感受到的区域温和平稳。
诶?
确实好很多了。
季轨松开手,回头看了一眼精神力检测器:“它坏了吗?”
不对啊,他才买回来没几天。
阿纳斯收回手臂,手指微动将衬衣放下来,冷白纤长的指隔着单薄的袖子向下,在季轨刚刚触碰到的地方挺久了一会,又很快恢复正常。
阿纳斯没有说话。
季轨也不纠结了,只当是检测器的延迟。
房间气息有些尴尬,他们两个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季轨摸了摸鼻子,看着阿纳斯被房间里的冷风逐渐吹干的薄汗,“你先休息一会吧。”
弄了这么一出,别说季轨了,阿纳斯都要够呛。
“好。”阿纳斯缓声应下。
正巧这时,季轨手腕上的手环突然颤抖。
季轨注意力被拉回来,低头一看。
是克里安。
这时那次见面后的第二天。
季轨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会给他来个视频。
季轨没有立刻接,他和阿纳斯说了一声,走到门边才接起来。
弹出来的光屏被挡了个彻底,克里安只能看到雄虫的脸,他自己也坐在光脑前,表情惬意。
“琼斯阁下日安。”
季轨推门出去,顺手把门带上。
“怎么了?”
克里安笑了笑:“听说您前天受惊了,作为盟友不得关心关心阁下吗?”
季轨才不信他这一套,这虫早不关心晚不关心,偏偏这个时候来关心,鬼知道藏了什么心思。
季轨拿着光脑下来,懒洋洋地道,“让您费心了。”
克里安闻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琼斯阁下,身为盟友您真的是很不专心。”
“您最近没有看星网吗?”
季轨:“?”
他确实没有看,自从那会在屏幕上被气到之后,季轨就没有怎么关注过星网上的消息。
和在地球不同,他对虫族的网络没有瘾。
季轨皱皱眉,看着克里安得意的样子猜测是和他之前和克里安商量的事情有关。
知道克里安会做,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季轨随即分出屏幕,打开星网略微差了一下。
事情还没有发酵,但已经引起了星网上不少虫的存在。
克里安这个虫虽然也蠢了一点,但他家族里有虫会办事,把雄虫塑造成一个队亚雌痴心绝对的三好雄虫,与之形成对此的也是肖托恩的阴冷不择手段和雄虫保护协会肆意搅和浑水的不负责任。
季轨大致翻了翻,啧啧称奇。
真会办事。
“怎么样?”
克里安脸上掩盖不住的得意,他是对雌虫不屑一顾,但他很享受被虫追捧的感觉。
更何况,这样的行为只需要稍稍付出一点的东西就能享受之前享受不到的。
这让克里安忍不住有些自得。
季轨含糊地应了两声:“动作挺快。”
克里安唇角勾出一个讥讽的弧度,他靠坐在沙发上,两条腿闲闲地搭在桌边。
“这还多亏了琼斯阁下出的法子。”
他看着季轨,“您要的的东西我很快就给您送过去。”
是季轨那时候和他谈条件提及的矿星。
说到这,克里安想起来肖托恩那个臭虫。
“我还真想看看肖托恩那个虫的表情,一定精彩极了。”
季轨闻言,点了一下头:“但您还是要注意一下。”
他指了指跪在克里安身边,给他按摩腿的虫
克里安一下子收回双腿,目光示意旁边的雌虫让他离开。
克里安:“这样装可真累。”
这边的雄虫大多被养出了一副愚蠢反应慢半拍的样子,季轨也不怕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干坏事。
现在就是要把雄虫推上一个让他不能干坏事的高度。
季轨说:“为了计划,您再忍一忍。”
“您不想看到肖托恩吃瘪的样子了?”
那倒也是,克里安想通了。
“琼斯阁下,您这样做就不怕雄虫保护协会找你的事。”
季轨笑笑,那个时候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季轨说:“你别被协会吓到就行了。”
克里安同雄虫保护协会也算是老相识了,会怕那些雌虫,开玩笑。
克里安说:“我可不会像那些低等级雄虫一样。”
他说到这,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季轨。
还是那个虫。
看不出与印象里的臭虫有半点区别。
克里安却心里发虚,不过脑子转不过来他就不考虑了。
季轨分屏没关掉,看着上面的文章挠了挠下巴,好像有点太顺利了。
克里安见季轨一脸沉思,反而笑道:“怎么?琼斯阁下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吗?”
季轨把分屏关掉,“没有。”
“我就在这,等您的好消息了。”
———
季轨挂断光脑,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楼上响起推门声。
季轨回头看了眼。
阿纳斯银发微潮,从楼上下来。
“雄主。”阿纳斯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潮湿,他走到季轨身边顺势矮下身子。
季轨正好掐掉光脑。
“是克里安阁下吗?”
季轨点头:“是他。”
“他好像真的做足了准备。”
为了给肖托恩颜色看还真是煞费苦心,也多亏因为这个,在雌虫身上季轨才有斡旋的余地。
最起码现在雌虫的处境不需要担心了。
阿纳斯微微垂眼,声音清润低沉像是大提琴的弦音:“克里安家族对这方面一向擅长。”
他抬头,目光顺着季轨的眉眼落在他的唇上,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
“您在担心什么?”
季轨干脆说出来的:“好像有点太顺利了。”
从说服克里安,到克里安基本布局成功,好像和季轨想象不到的顺利。
他想着其中的缘由,手下动作不停。
雄虫手指放在膝盖上,不安地乱动。
阿纳斯顿了顿,一手试探性的触到季轨的指尖,只是碰到就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触碰,像是简简单单地安抚一般:“雄主。”
雄虫的计划其实是有些超出他的想象的,在两个都不是什么好虫的情况下,经过提点找上了克里安。
他的计划会把雄虫捧上一个高度,为他塑造一个完美雄虫的身份。
这样的身份对于雄虫来说表面上是享受名声报复肖托恩的工具,实际上也将雄虫牢牢束缚在这一完美无缺的雄虫形象里。
纵使不太完美,也让他看到了一些不同。
阿纳斯释放出一些精神力,不动声色的将雄虫的不安压了下去。
“不管是什么,您都不需要担心。”
他仰着头,一双淡金色的眼睛映着落进来的灯光,季轨甚至可以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影子。
无端的,季轨笑了一下,“只是想法而已,没那么严重的。”
事情的发酵是在那天之后。
像是被虫推动一般,铺天盖地的消息将全星网覆盖。
两个雄虫关于雌虫的争端这并不少见,星网上能查到不少因为雄虫产生的矛盾最后由雌虫买单的例子。
他们早就习惯了帝星这一隐晦的规则。
雌虫对于虫族来说不过是随时可以牺牲掉的东西。
这是大众所不能接受却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虫们第一次见到因为雌虫而甘心同雄虫和雄虫保护协会作对的雄虫。
这让他们忍不住想要探知更多关于事件的消息。
然后他们就如愿看到了被克里安精心挑选雕琢出来的关于雄虫的一切。
一个愿意因为雌虫而不惜得罪雄虫和雄虫保护协会的虫。
平时涉及雄虫的事件总是被格外关注,更何况是现在这件事。于是后期不需要任何推动,所有虫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放在这件事上。
他们都想要看到一个与众不同的结果。
而克里安风光无限的时候。
季轨雄虫保护协会这边的通讯光脑快被打爆了。
克里安没有公布雄虫保护协会的文件内容,但所有虫还是明白了那个所谓的组织是个什么地方。
杰夫没想到方向倒转的那么快,而且克里安竟然使出这么一个阴招。
这谁扛得住。
杰夫想要质问季轨,但碍于身份还是语气和蔼:“琼斯阁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季轨摇头,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当时和克里安阁下谈的时候还不适应这个样子。”
两个雄虫谈话是在楼上,同组里唯一的雄虫因为赌气在飞行器上没有下来,另外三个雌虫想跟不敢跟进去,鬼知道他们当时谈成了什么样子。
但杰夫也不怀疑雄虫的智商,并不觉得这时季轨给他出的主意,只当做克里安背后家族动的手脚,给肖托恩还有雄虫保护协会下了这么一个套。
但他还是有些怀疑雄虫。
他目光落在雄虫身上。
季轨说:“你别看我啊,我能干出什么事。”
杰夫闻言,额角抽动几下,他摘掉眼镜有些无可奈何。
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一沓又一沓,都是没有处理好的关于雄虫的事情。
虽然这并不是雄虫保护协会第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但还是第一次因为雌虫被雄虫给整了。
杰夫揉了揉眉角。
正巧这时,一个雌虫急匆匆地推门进来。
“杰夫秘书长,这是肖托恩阁下送来的诉条。”
杰夫闻言,稍微抬了一下头,示意雌虫把诉条放在书桌上。
季轨离得近些,也跟着看了几眼。
无非就是身为雄虫保护协会却没有保护好他身为雄虫的权益,让他无端遭受了攻击。
这虫,可真会胡扯。
季轨蹭了一下嘴角。
送起诉书的雌虫脸色也不太好,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杰夫的脸色:“您看。”
杰夫呼出一口浊气,“我知道了。”
他又重新戴上眼镜,把诉条拿起来看了几眼。
雌虫把东西送到就转身离开。
季轨看这杰夫把诉条看了几遍,拿起又放下。
“秘书长,您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杰夫斟酌片刻:“琼斯阁下您现在能否同克里安阁下联系上?”
克里安干这事之前,老早把雄虫保护协会一干虫等的通讯全都给拉黑了。
季轨也猜到了这个情况,杰夫现在还是打算同雄虫交涉,让他放弃雌虫。
季轨说:“联系是可以联系上,但您确定克里安阁下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吗?”
杰夫沉默了一瞬。
他本来问这句话也是有了试探的意味,一般像高等级雄虫,他们之间乃至家族之间都是有利益纠缠的不会做出拉黑这种事情,除非闹出特别大的矛盾。
如果季轨空口同样回复他也无法同克里安联系上,他也有可能怀疑季轨这样做的打算。
但现在季轨没有否认。
杰夫反而认真听他说话,“您说得对。”
克里安竟然想到把事情爆出去,就没打算同他们好好商量。
那现在该怎么做?
如果事情再任由他发酵下去,对于雄虫保护协会来说是不利的。
季轨拿起杰夫放在桌面上的东西看了看。
杰夫妥协似地问,“克里安阁下有什么要求吗?”
季轨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克里安阁下希望可以得到肖托恩阁下的道歉和赔偿。”
杰夫一顿。
雄虫是整个虫族的瑰宝,雄虫保护协会成立就是为了保护雄虫的一切利益。
让雄虫赔礼道歉,这样的先河根本不存在。
他有些迟疑。
季轨可不能让他有冷静思考的空间,现在焦头烂额的正容易讨论事情。
杰夫叹了口气:“我们毕竟是雄虫保护协会。”
季轨说:“您都说了是雄虫保护协会,克里安阁下同样也是不弱于肖托恩阁下的A级雄虫,他背靠的家族势力也不好招惹啊。”
杰夫抬起头,脸上的细纹被灯光映照看的很明显,“琼斯阁下的意思?”
季轨知道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他一环手:“反正我也讨厌在势均力敌的雄虫前落于下风。”
杰夫思考了片刻,忍不住开口解释道:“我们并不是想要让克里安阁下承担后果,而是……”
那个可有可无的亚雌。
那个引起争端本就该被当做替死鬼的亚雌。
季轨在心里撇撇嘴,反正什么坏事都由雌虫承担呗。
什么傻逼想法。
季轨心里骂了个来回,面上却不显,仍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可惜克里安阁下不这么认为啊。”
把亚雌带走,让他认定是逼他在肖托恩面前低头。
杰夫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
解释了半天,归根到底看起来仍旧是雄虫的心理在作怪。
杰夫摇摇头,“克里安阁下还真是……”
他话没说完,像是在无奈什么。
季轨嘴角轻翘,问道:“秘书长打算怎么做?”
杰夫说:“我们会试着同克里安还有肖托恩阁下沟通。”
他想起来季轨的身份,某些事情还是雄虫出面比较妥当:“这件事还要麻烦琼斯阁下了。”
他低头看着属于克里安和肖托恩的文件,第一次看不懂雄虫这种生物。
季轨闻言,微微挑眉,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等着杰夫进一步表明态度。
“是我们疏忽了克里安阁下的想法,请告诉克里安阁下,他不会因为协会的失误而承担任何不属于他的责任。”
“这件事我们会重新考虑。”
季轨知道这事算是克里安暂时获胜了。
杰夫说完,憋了一肚子气。
桌面上放着雄虫保护协会的会旗,上面是由枪,权杖还有虫形标志组成的徽章。
虫形标记是最早一批雄虫虫形的模样,权杖和枪代表着强权和武力,一左一右守护在雄虫身边。
看得出杰夫有些纠结,季轨说:“秘书长阁下,放松点。”
“这样不就证明我们协会确实是大公无私的吗?”
杰夫闻言,突然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雄虫保护协会一直被虫诟病是无条件保护高等级雄虫的利益,对于高等级雄虫哪怕是他们做了很多过分的时都能容忍,现在这样一决定,从某些方面来看确实是能消灭一点协会的负面评价。
但杰夫还是说不出来有些别扭。
可闹到这份上,再固执己见他们整个雄虫保护协会或许都会被盖上恶意伤害无罪的高等级雄虫的罪名。
这是他们承担不起的。
杰夫合上文件,“但愿如琼斯阁下所说的那样吧。”
——
这大概是季轨第三次出任务,不过这次的目标不是克里安,而是肖托恩。
雄虫保护协会不再绝对站在他的身后,一旦事情继续下去,肖托恩甚至可能会受到雄虫保护协会的诘难。
这是雄虫保护协会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们还是决定让季轨去和肖托恩谈一谈。
只要道歉获得克里安阁下的原谅,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们是愿意给肖托恩这样一个机会的。
想到这,季轨忍不住吐槽道,这对高等级雄虫也太他大爷宽容了吧,不仅有替死鬼,还愿意给他留后路,难怪雄虫一个二个养成那样暴虐的性子。
他胡乱想着。
同行的虫还是上次同他一起去克里安家的那些虫。
他们同样对克里安现在的做法感到不理解。
班克和季轨同样是雄虫,不像其他雌虫那么怕他,藏在心里的念头不敢说出来,他直接问了:“琼斯阁下,您不是说同克里安阁下谈好了吗?”
“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简直被这一出惊呆了。
虽然雄虫保护协会一般不会受雌虫欢迎,但也没像现在这样处于虫虫见了都能唾弃的地步。
季轨摇头,脸不红心不跳:“不知道啊,本来谈的好好的,我还想立功呢。”
班克一听,也知道季轨即使受到出任务的惊吓仍然打算做完这一个任务领功劳的事,倒没那么多怀疑了。
如果知道会出这档子事,他应该直接跑了才对。
更何况,一个A级雄虫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
他们暗暗把这件事归在克里安头上。
季轨松了口气,所幸小h文里的虫都不太聪明。
现在就看肖托恩的态度了。
肖托恩的住址距离雄虫保护协会并不远。
他有用的帝星房产很多,所以找他还是费了一些时间。
他是在临近厄弥斯的一处别墅里约了狐朋狗友在玩。
白天的太阳很大,一层一层的热意不断的涌过来。
别墅并没有围栏,只是一座独栋小别墅,拉着窗帘把落地窗所在的位置遮挡的严严实实。
班克在联系肖托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里的气氛过于热闹,以至于没有听到。
在外面等了有一会,班克有些急躁。
采尼安抚道:“再等等。”
季轨仰头看了看天空,再呆在这,都要热化了。
眼见班克第三次的通讯因为时间过长而被自动掐断。
班克忍不住骂道:“这是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吗?”
采尼他们不吭声了。
季轨放弃敲门,拧门把手没有拧动。
他们在房檐下停了一会,季轨眼尖的看到二楼落地窗的窗帘微微一动,像是被掀开一角很快放了下去。
亚特伍德也很快发现了。
“原来在呢。”
也知道他们在外面等着。
即使明白雄虫保护协会这一次过来没有恶意,仍旧选择用这种方式为难他们。
季轨往后推了推,他脱下外套,顺便把工牌摘了下来。
班克接住雄虫递过来的东西微微一愣:“琼斯阁下?”
好像听佩斯利说过,这个雄虫当初就是这样摘了工牌把那个雄虫狠狠揍了一顿。
亚特伍德直觉不好。
却季轨先是敲敲门,门口有传呼器,他说:“肖托恩阁下,我们手中有文件在,您如果不配合是可以采取其他措施的。”
但还是没有动静。
季轨微微一笑,心说跟一个臭虫客气什么。
季轨一脚踹在门上,门板颤抖发出大的声响。
亚特伍德:“琼斯阁下。”
班克拦住他:“不这样我们谁都进不去,而且手里又不是没有东西。”
里面像是被吓到了,二楼的窗帘没有再掀开过。
季轨毫不客气又踹了一脚。
他用了巧劲,门边卡着的锁摇摇欲坠。
这边不是肖托恩常呆的地方,对于门板的维护也没那么看重。
就在季轨想要再来一次的时候,传呼器那传出雄虫的声音:“雄虫保护协会的虫这么做不好吧?”
闻言,季轨还没说什么,班克冷笑一声,同样被晾了大半天任谁心情都不会好。
“阁下,我们只是采取一些措施而已。”
季轨从班克手里接过衣服和工牌,一一穿好戴上。
那边像是嗤笑一声懒洋洋地道:“哦,别墅里音乐声太大没有听见。”
季轨敲了敲传呼器:“还让不让进去了?”
雄虫轻哼一声:“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房门被打开。
拉开房门的虫是一个雌虫,他衣着单薄看虫的目光有些畏畏缩缩的,裸露出来的手臂是被鞭打凌虐出来的痕迹。
雌虫声音细微,不敢抬头:“请,请进。”
班克目不斜视,身后跟着的雌虫目光落在他身上都微微皱眉。
别墅里拉着窗帘,却并不是全然黑暗的。
但是房间里还是亮着彩灯。
弥漫的酒液清香混合着尼古丁的味道说不上有多好闻。
晦暗的房间里,有不少雄虫。
他们坐在沙发上,或者是递着酒杯,或者是在交流,目光并不落在他们身上。
身边服侍的有雌虫也有亚雌,大多衣衫轻薄,面色麻木,像是丧失了所有生机。
季轨心跳一空,忍不住别开眼。
和厄弥斯见到的场景一模一样,不,甚至更遭。
他目光往前,对上为首的雄虫。
模样清秀的雄虫微微挑眉,他手下有个跪在他脚边的雌虫,雄虫起初并不看季轨,他把脸凑到跪在地上的雌虫面前,像是在说些什么,下一秒一脚踹开雌虫。
雌虫受痛蜷缩在地上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瑟缩着身子小声喘气。
季轨面色未便认出了眼前的雄虫:“肖托恩阁下?”
肖托恩这才把目光落在季轨身上,从位置上起来:“琼斯,早知道是你就会多注意点了。”
两虫虽然认识,但并不怎么交好。
这个虫季轨记得,除了这次的事,在原文中并没有看到过出现的痕迹。
季轨脸上没什么表情。
肖托恩也不介意,招呼着雄虫给季轨他腾个位置。
并不在乎他身后跟着的雌虫和雄虫。
那些雄虫等级比肖托恩要低一些,平时跟着肖托恩混,算是很听他的话。
他们起身的起身腾位置的腾位置,乱七八糟的乱成一团,有些吵闹。
班克脸色难看,这还是他第一次身为雄虫受到这样的待遇。
季轨扫了眼肖托恩,并不打算坐。
他感觉得到这个虫对他的恶意满满,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倾泄出来的恶意。
“肖托恩阁下,我就不坐了。”
肖托恩只是客气客气,闻言笑了笑:“琼斯阁下不乐意就算了。”
“不知道你们来这做什么?想加入我们吗?”
他探头看了看班克身后的三个雌虫。
目光从采尼轮到亚特伍德身上。
“这是你们带过来的雌虫吗?”
班克脸色不太好,真就是装什么傻啊?
季轨说:“肖托恩阁下,您确定不和我们好好谈谈。”
肖托恩毫不在意:“是克里安让你们过来的?”
“我说他也真是的,不就是一个亚雌吗?老子亚雌多的是,为了一个亚雌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
“哎呀,他都不知道我给他准备的雌虫,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
旁边的雄虫大笑。
季轨冷眼看他装傻。
班克脸色冷硬:“肖托恩阁下,我们是雄虫保护协会的,开门前不是说过了吗?”
他是说通过传呼器交流的那次。
肖托恩拍拍脑袋:“我的记性太差了。”
“而且我怎么不知道琼斯也在雄虫保护协会有个位置?”
季轨实话实说:“买来的,怎么?你家族没落了没给你整一个?”
明知故问,季轨最讨厌这样的虫。
肖托恩一噎。
他也是有职位的,不过不是在雄虫保护协会,而是在其他闲散部门。
肖托恩很快反应过来,“琼斯可真会开玩笑。”
季轨没笑,把文件拿出来交给肖托恩。
“肖托恩阁下还是看看吧。”他公事公办道:“趁现在您还有回旋的余地。”
肖托恩低头看着扔在桌子上的东西,不屑的哼了一声。
“你们雄虫保护协会果然是一群废物。”肖托恩看都没看一眼。
“怎么?是克里安给了你们什么东西?敢得罪我?”
涉及雄虫,其他三个雌虫被班克还有季轨护在后面。
班克一板一眼:“肖托恩阁下,我们只是按公办事,您这样说是要付出代价的。”
肖托恩换个姿势坐在位置上。
“行了,反正诉条已经送到你们那了,等着吧。”
季轨:“在此之前,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情况,在这件事情上你并不是处于有利地位。”
他先是迷晕雌虫又把雌虫带回房间准备施暴,怎么说都是他自己先犯的事。
外面腥风血雨的除了对雄虫保护协会还有一部分对着他开枪。
肖托恩状似妥协,“行吧,克里安要什么?雌虫还是矿星?”
季轨:“克里安阁下需要您道歉并赔偿。”
肖托恩一脸不可思议:“琼斯阁下难道不觉得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难道不是他的亚雌先勾引我的吗?”
“怎么能倒打一耙让我道歉啊?”
班克都听不下去了,宴会上有监控这臭虫都不带避开的,明明就是他把亚雌迷晕带走的。
班克:“肖托恩阁下,您做的事情都是有记录的。”
肖托恩并不在乎:“他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勾引我,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会看上那样一个亚雌吗?”
“老子缺他一个吗?”
他房间里的雄虫跟着起哄,一口咬死是亚雌勾引了他。
季轨可不管这些,“那就是您不愿意和解了?”
肖托恩耸肩,清秀的脸上被长时间的酒色熏染的有些阴邪。
“我都没有做错事?被亚雌陷害也有错吗?”
“而且你们雄虫保护协会不是也认同这个观点吗?”
“让我一个虫对这件事负责,你们雄虫保护协会怎么不称职啊?”
协会里的虫快气死了。
这些雄虫果然一个赛一个脸皮厚。
季轨懒得和他掰扯,雄虫保护协会有存在的视频录像证据,还有克里安自家虫找出来的东西,根本不怕肖托恩自己一个虫赖账。
“那肖托恩阁下,祝您好运了。”
季轨该完成的任务完成,其他的就不需要他管了。
班克也撇撇嘴,如果说雄虫保护协会让他们现在过来是给肖托恩一个机会,那么现在的雄虫毫无疑问是自己作死。
季轨他们说完,转身打算离开。
肖托恩坐在位置上懒洋洋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他不信雄虫保护协会会因为这件事得罪一个高等级雄虫。
现在这件事在他认知里无非是克里安给雄虫保护协会什么好处,让那群依附着雄虫而生的臭虫倒戈。
至于舆论,算什么东西?
他肖托恩的名声都没好听到哪去过。
而且不过是一群雌虫闹出来的风浪,一点都不至于。
想到这,肖托恩依旧反应平淡,压根忘了雄父跟他说过什么。
等季轨任务结束回去之后,班克和亚特伍德仍旧生着气。
这个雄虫和其他雄虫相比更加无耻。
还雌虫恶意勾引。
那个亚雌是傻了吗?
季轨他们回到协会,和杰夫说了这件事。
像是早就料到雄虫的态度。
雌虫眉头微皱,对采尼说:“相关的文件在存储库里,如果有需要可以去取出来。”
然后他对着季轨说:“正好琼斯去看一看熟悉一下存储库的工作。”
班克瞥他一眼。
后来一想也想通了,出任务的次数落在每个组里虽然不多,但对于雄虫来说还是有些累,他也是能理解的。
季轨一下子精神了,但装作不在意,跟着采尼去了存储库。
存储库在雄虫保护者协会地下一层,算是层层保护的地方。
进入需要经过两个关卡。
一个是需要领导认证的电子卡门,还有一个是由管理员打开的门。
季轨对这个地方挺稀奇,四处瞅了瞅。
季轨问:“为什么要把肖托恩那件事的证据放在这。”
采尼低声道:“毕竟是高等级雄虫,放在这,没有虫可以知道。”
季轨顿时明白了。
本来就是想按照肖托恩的意思,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亚雌头上,难怪要放的那么隐蔽。
等管理员把门打开,季轨才看到里面的样子。
有些像是更加隐蔽的文件事,存放的文件影像之类的东西被分门别类放好。
采尼不是第一次来了,循着存储库的置物架寻找。
季轨也跟着找,里面的东西很多,备注不同的雄虫的东西堆满了整个物架。
季轨仔细看了看,目光一顿,看到了上面的东西有着熟悉的名字。
雷托?赫里奇
还有,季轨?琼斯。
季轨:“……”
行,找着地方了。
他看了几眼,快步走过去。
采尼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会功夫就找到了属于肖托恩的东西。
有笔录,还有几份影像录像。
季轨哦吼一声:“他东西还挺多。”
采尼苦笑一声:“毕竟不是第一次犯事。”
季轨:“……”
那这次,雄虫可算是栽在雄虫保护协会手机里,也不知道是什么虐缘,被雄虫保护协会护了那么多次,这次反而是雄虫保护协会要拿出证据定他的罪。
季轨想到这,一时不知道什么想法。
等所有的东西差不多弄好,季轨才从雄虫保护协会下班。
他摘掉工牌,从雄虫保护协会的大楼里出来,这一天的工作抵得上他休息好几天。
傍晚的时候,悬落的太阳落下一层淡淡的光芒,像是打翻的颜料。
季轨抬头看了会,嫌太阳遮眼,用手挡住眼睛,四处乱看的时候,蓦然注意到对面停着的飞行器。
季轨心脏一跳。
他已经做好了坐公共飞行器回去的打算。
但那个飞行器真的好像阿纳斯的。
季轨迟疑了一会。
果不其然看到银发军雌从飞行器里出来,笔挺的军装一丝不苟,从头发丝到裤脚的禁欲。
他刚开始没有注意到季轨,靠着飞行器在看周围的风景,目光有些空,甚至有些冰凉。
直到看到了雄虫。
那双淡金色的眼瞳染上了不可窥察的暖意,一点一点的将眼瞳里的冰凉融化。
季轨脚步加快了一瞬。
“雄主。”
季轨走到他面前:“你怎么在这?”
专门来接他?
军部其实挺忙的,在季轨的认知里甚至比雄虫还要忙,更何况阿纳斯是第一军的少将。
忙碌程度怎么说也比季轨要多。
却每次都被雌虫接。
“正好路过。”阿纳斯缓声开口,目光扫过季轨的眼睑,雄虫身上带着淡淡的倦怠。
他眉头微蹙,却看到季轨一双黑亮的眼瞳。
雌虫心核颤抖。
季轨知道他是专门过来接他的,但没有开口戳穿。
他眼底藏着点笑意,“正巧。”
阿纳斯薄唇微抿,却并不避讳季轨的目光,他有些想要陷进去。
等进到飞行器里,季轨一下子瘫在位置上。
“很累?”阿纳斯注意到季轨的动作,他靠近了一些,两虫挨着,很自然的为季轨捏起肩膀。
季轨觉得还好,于是摇头:“还行。”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有些别扭。
“我……”他刚想让阿纳斯送开。
军雌却手指扣着他的肩头,“雄主,别乱动。”
他压低声音,散落的银色碎发蹭过他的脖颈处,像是羽毛划过。
季轨眼睛四处看。
干脆找话题问他:“军部忙吗?”
第一军军务并不轻松再加上前几天的事情,算得上是很忙碌的时候。
他手指用力,顺着衣领的地方,冰凉的手指按住他裸露出来的部分。
“还可以。”阿纳斯缓声道:“都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哪怕是接雄虫,他也可以把挤压出来的任务完成。
季轨心里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腕上的光脑突然颤抖。
杰夫?
季轨低头看了看,是一个陌生通讯号。
不是杰夫。
“雄主?”阿纳斯坐在他身后,很轻易的就能看到上面跳动的通讯号。
阿纳斯松开捏着的肩头,一手顺着季轨的手臂握住他带着光脑的手腕。
季轨:“怎么了?”
阿纳斯薄唇殷红,“是第四军的虫。”
季轨:“?”
他好像不认识什么第四军的虫。
“我要接吗?”
阿纳斯眼瞳敛动,像是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可能是有关肖托恩阁下的事。”
季轨一愣。
他怎么不知道肖托恩还关系到第四军的虫。
季轨手一抖,把光脑通讯接通。
阿纳斯握住季轨的手腕不松,眼瞳里有些冰冷。
声音透过光脑的听筒在飞行器里响起,“琼斯阁下您好,我是第四军的艾富里,S级别雄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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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八只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