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道……好熟悉,上次在青山城的昏迷的李娥娘还有江李氏身上闻到过,这里怎么……
想到这的她又看了眼那边两人消失的方向,最后也只是收紧了手指起身拍拍衣摆,转过身回去了。
姜应许躺在床上阖眼,脑海里却还在思索着刚刚听到的对话。
这些人和师兄有关系?
那熟悉的香味难道又是与青山城那几个有关?
她记起她在那个昏迷的李娥娘身上闻到香味,似乎并没有在后来兰花阁的李娥娘身上闻到过。
就这样放空思绪想着想着,在疲惫中听着蝉鸣声缓缓入睡。
刺目的烈阳被厚重的石门拦截,石房内只有一片漆黑和微微闪烁的点点荧光。
耳边“咚咚”传来的敲门声惊扰了姜应许一晚的美梦。
“谁?”她扯过旁边的佩剑警惕问道。
“姑娘是我,昨儿带你来选房的。到早膳时间了,掌柜的让我来唤你。”
已经拉开门的姜应许顿时语塞,她该说什么,你们还真周到吗。可在抬眼的刹那间。
“……”
姜应许惊讶地上前一步,将眼前突然出现的某人仔仔细细打量了遍后,又瞧了瞧确定整个院落就他们两个人。可是……
“你怎么在这?”
“果真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道。
身着麻衣的人确实与昨日带她进客房的小二身高并无二般,可这张娃娃脸以及那含笑陷出的酒窝,怎么看都是她在青山城遇见的那位。
将她表情收入眼底的高让笑意更深,不过他还是记得来这的目的,俯身竖指抵在唇边“嘘”了声。
“我在等人。”他是这么回答的。
姜应许闻言倒退两步,她根据他所说上下端详了番他如今的穿着。
标配的店小二装扮,唯一的差异大概就是,这厮没这店里那独特的身材模样还有那称之为豪迈的暴露吧。
可又说回来,谁等人穿这身行头?骗鬼呢。反正至少在姜应许这是想不出的。
“你到底想干嘛?”姜应许皱眉,又侧身看了眼那边院门外的动静。
真在等人的高让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压低了声回头扬眉。
“帮个忙呗。”
重新回到房内的姜应许捂着脑袋,头抵着石墙作深刻反思。
她怎么就真听话的把人放进来了,感觉和他在一起就是麻烦不断。
“喂,别捂了。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想到了昨晚所听所看到的,姜应许皱起的眉头锁得更紧,垂下手看向那边坐在她床头的高让,“你知道?”
接着就见他得意地昂了昂下颌,“就没我不知道的。”
对于他这幅模样的姜应许居然一时间找不出词来反驳,想到在青山城这人敏锐的判断,甚至还觉得他说得有理。
“……”四目相对下还是高让先笑场了。
“你昨晚有注意到吗?”高让缓了缓表情问她。
姜应许瞥了眼那张严肃起来的脸点头,诧异道:“你也看到了?”
不应该啊,她当时可没察觉有什么人在。
“是。实话告诉你吧,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嘴里说着的同时高让也在打量房内,“这里还挺有意思的。”
骗子,刚才还在院内说什么等人,现在又换了个由头了。
没得到回应的高让挑眉,待转过去就看见那张满脸不信任的表情时一愣。便细细回想了下,弄清缘由的他像是被逗笑了,两个肩膀随着他低下头去渐渐抖动得厉害。
随后高让又将那张憋笑憋得涨红的脸抬起。又在扫见姜应许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忽然就捂住肚子倒在了床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被褥上滚来滚去。
“……”
“……你没事吧?”别笑噎气了,她不想给人收尸,还有这人笑点怎么如此莫名其妙。
高让艰难地自床上伸出只手摆了摆,颤抖的衣袖却暴露了,“没——事才怪!快拉我一把!”
连带着将人拽了起来,姜应许看着那张笑颜和酒窝正对上她视线,第一次感觉心跳漏了半拍。
她松开手有些奇妙地覆上心口,眼神移向落在了摆放在旁的佩剑,纳闷地喃喃道:“奇怪。”
“嗯?怎么了?”高让捂着肚子揉揉,有些好奇地凑过来。
被看得更奇怪了,姜应许连忙倒退两步摇头,“没事,”余光在扫到那边紧闭的房门那一顿,岔开了话题,“你有什么打算吗。”
缓过来了的高让闻言也不拆穿她,从床榻边走了过去,站在石门边透过那渗光的缝隙瞧去,外面稍亮了些,不过仍然窥不见什么人。
他正纳闷那家伙怎么还不来,随后又盘算起从那店小二那得到的消息,最后还是问向走到他身侧的姜应许。
“你昨晚是不是有听到什么?”
姜应许想到了昨晚听到的师兄的名字,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但眸光一转就拽起身边人连连退后。
两人挥了挥面前扬起扑面的尘埃捂住口鼻,抬眼皱眉就看见那扇门摇摇欲坠,随后不过眨眼的功夫。
“嘭——”的一声砸落在了两人脚前。
还没回过神来的高让缓缓地抬手摸向额头,狂跳的胸膛满是庆幸,这来一下怕是得疼死。
他咽了咽唾液,良久才找回声音:“这……什么情况?”
扬起的灰尘卷满了整个室内,姜应许掩嘴咳嗽了几声将人拉到了身后,长剑反手横在身前向外挪步。
“咳咳咳——这什么玩意儿。姓高的你在里面吗!”
听到这姜应许总算明白过来,对着旁边的人后背就是一推,“找你的。”
“……”这小姑娘也忒心狠了吧,万一外面来个人贩子那他岂不是就遭殃了?
这般满腹心事的埋怨下高让被推出了房门,在快要撞上人时连忙止住了步子。
对面那张灰头土脸的模样要不是来者与他相熟,怕是他也要认错人。
“……”待看清眼前人是谁后,高让只想扶额,在回头瞥了眼房内的人还没出来才舒了口气。
高让一巴掌糊在那穿得活像要破要饭的人身上,低声就是通劈头盖脸的臭骂:“轮到你出场了吗!还有你好歹一大将军能不能要点脸。”
天天打扮得活像陛下克扣他俸禄似的。
被迎面教训了串的来人也不恼,贼精贼精地露出个猥琐的笑容,“大兄弟,等着瞧吧。明儿爷就给你个大排场。”
说完那人也不等高让多说什么,就见他抬指撩了把额前的碎发歪嘴一吹,“明儿见,高公公。”
走之前还看了眼他身后的石屋,最后递给他个揶揄的眼神,朝他身后扬了扬下颌就没了身影了。
“……”
所以这货就是来跟他炫耀的吗,还有离开前那个奇怪的眼神又是闹哪样。
高让收回放远的视线刚要回去,就被倚靠在门框上的姜应许抬手拦住。
原本还好好的脸此时阴沉的仿佛能拧出墨水,由其是在看到转过来的高让时眸光微微闪动。在人就要靠近时,忽然在其不敢置信的眼神下,抬腿狠狠踹了出去。
姜应许攥成拳的手指陷入掌心,冷眼看着对方弯腰捂住腹部面部狰狞,想起了方才在房内发现的纸条。
不过短短一行字却刺得她双眼生疼。
“记住你的身份,既然高成渝已经被你处理掉了,那么你就只能是高让了。
——祖胤世。”
想到这姜应许通红着眼就要再上前去补上几脚,谁知道刚过去那边蜷在旁的人忽然握住了她脚裸。
姜应许还没踹过去,整个人就被凌空旋起,紧跟着的膝骨连同腰腹骤然的抽痛,在她头晕目眩之后伴随的是如骨碎的裂痛。
马尾被凌乱的耷拉垂下,散落的杂发遮住了大半个脸只剩阴影。过了片刻姜应许才撑掌站起来。
她抬起手背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刚要离去却被人喊住。
“你又是几个意思,揍了人就想走?”
姜应许迈出的腿一顿,想了想还是将揉在拳内的纸条抛了过去,“你的东西,下次记得收好。”
纸团顺着弧度滚落在那个半架起身,总算缓过劲的那条颤抖的手臂旁。
高让强压下涌上心头的那股戾气,紧闭的双眼在耳畔脚步声渐远后才缓缓睁开,眼珠子盯着那逐渐淹没在石房的背影,直到消失后才转了下去。
因为疼痛而蜷缩的手指捡起那团纸条,再轻轻揉开。待看清纸上那行字时突然就笑了。
只见他笑着笑着又忍不住捂住了嘴,笑声溢出指缝也卷起那声哽咽,鼻尖的酸楚后是湿热的温度沿着面颊滑过脖颈浸入衣襟。
哦,感情还是因为他呀。
好像,他也没那么遭。至少还有个人记得他。
高让的情绪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不过他看了眼那边半露的衣角,有些恶劣地露出了似哭似笑的表情,平复下情绪后也不打算再去人家面前惹人嫌了。
他抽着嘴角按揉了下隐隐作痛的腹部,深刻的意识到和这家伙一起以后怕是有的是苦头。
目送着那蹒跚的脚步离开后,背靠在石墙后挡住身影的姜应许紧攥的拳头松了又紧,浑身的疼痛让她总算冷静下来。
姜应许后脑抵在石壁上,忍不住狠狠撞了几下。
果然一遇到这家伙就容易坏事,这下可好,不问缘由横冲直撞地就把人揍一顿,连带着她后面被摔也是活该。
不过这也让她间接的了解到,这人并不像外表上那般人畜无害。忆起了他抬眸时那双鹰隼的眸子,她又想起了幻景里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