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您有喜了 第9章 009.找他帮忙

蔡小花常年与这些主子们接触，不说了解透彻，那些个脾气还是清楚的。

二公主从小就是个内敛的，为人温和，不善争宠，遇着什么赏赐的事基本也都是让着别人为先，加上她母妃不受恩宠，以至于她的手头并不似三公主她们那样宽裕。

平日里小赏赐还是有的，但都是几钱银子，好一些赏个金裸子，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给首饰的。

看这质地，少说也值个一百两，这哪里是赏赐呢，分明像是交代……

不可能的，二公主不会因为要嫁去莫兰而寻死，那她要做什么？

——我也想过寻常日子，不用锦衣玉食，你说，许多事是不是都要尽力一试？

脑海中骤然响起二公主说过的话，蔡小花惊的后背发寒，正好春喜推门进来，她快速将匣子合上，往外走去：“把六儿他们找来，去邵安宫外等我！”

蔡小花一路奔向邵安宫，正值下午，太阳暖烘烘的，她却越发觉得凉。

打从婚事定下，二公主的心情就一直不好，今日又问她那些话，什么自由，什么寻常日子，就怕是想逃婚。

有个别的想法也就罢了，若是如此，她一定要拦下她。

蔡小花赶到了邵安宫，看到二公主的屋外有宫女守着，便上前问：“公主可在？”

宫女见是她，笑盈盈道：“华公公您怎么来了，可是还有什么没办完的？”

“皇后娘娘吩咐的事，刚刚还有一件没有交代完，要询问公主的意思，公主可在？”

“公主才睡下，公公把事告诉我就成。”宫女往门口挪了一步，对蔡小花十分的客气，“若是要亲自征询公主的意见，还得劳烦公公等上片刻。”

蔡小花瞥了眼日头，这时辰才睡下，依照二公主平日的习惯，真的不大可能。

再看那宫女镇定的模样，蔡小花决定不再绕弯子浪费时间，低声问道：“翠屏，二公主是不是不在屋里？”

翠屏目光微闪：“华公公您说笑了，公主近日劳累，所以睡的久了些，您交代我便是。”

蔡小花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会儿皇后跟前的齐嬷嬷会带掌礼司的人来一趟，替二公主量下尺寸，应该快来了。”

翠屏握紧了手：“之前不是已经量过了？”

“公主出嫁这么大的事，岂是一回就够了的，大公主出嫁时都量了数回，这是精细活，你也知道掌礼司那边的规矩，皇后娘娘看中二公主，还特意交给齐嬷嬷办的，我话传到，那边还有事儿，我就先过去了。”

翠屏笑的牵强，走下台阶送了蔡小花，待看不到人后，翠屏焦急转身，对着屋外的宫人下令：“分头去内务府找！记住，莫要惊动了人！”

出了邵安宫，蔡小花就没有走远，找了一处等候，很快就看到邵安宫内有人出来，几个宫女脸上掩不住的焦急，齐齐往一处走去。

蔡小花带着春喜他们跟着，很快就到了内务府一带，几个宫女分开去，看模样就是要找人。

内务府中每日都有宫人出入宫，想要混着出入虽不是易事但也并非不可能，可若被发现，就是重罪。

二公主若要筹谋出宫，怕是要准备上一番，又不能叫人察觉，就只有那几个法了。

让春喜他们分头跟着，蔡小花只身奔向了御膳房方向。

采办要明天一早，二公主肯定不能等那时候再离开，下午时正好有倒泔水的出宫，从御膳房到西玄门，而那边因为出入的都是他们这些太监管事，出去比其余地方更容易些。

赶到御膳房，送泔水的人已经离开了，蔡小花仔细询问过有没有脸生的宫人出现，都说没瞧见。

蔡小花挑了捷径赶到西玄门附近，便在那儿守着。

不多时，前边宫道上就出现了推车的人，四个太监站在马车两边扶着泔水桶，前后还各跟了一个。

远远瞧着这六人区别不大，可蔡小花却一眼定在了身后跟着的那太监上，是二公主！

若是当众拉人，怕是会被人知晓，传出去有损公主名声。

蔡小花心中想着，脚步没有停，往西玄门方向又走进了些，到个窄口时停下来，等着马车经过，一把将队列最后面的人拉到了自己身边，用窄口的墙壁遮挡他们视线，把人拦了下来。

蔡小花把身穿太监服的丹莹摁在墙上，等那送泔水的走远了后才松手下跪：“小的多有得罪，请公主饶恕。”

丹莹看着她，面色平静：“你是如何发现的？”

“一天中能跟随出宫的就只有几趟，若是要单独出去，公主怕是没有令牌。”

“你如何知道我要出宫？”

“公主……公主送的赏赐，太厚了。”

四周安静，蔡小花虽说是把人拦下了，可这又拉又扯的，是对主子的大不敬，于是她便跪着不不做声，等二公主气消。

片刻后，头顶传来了声音：“你应该知道不能次次阻挠我。”

“……”蔡小花头大的很，“公主，您这般出宫，身边连个侍奉的都不带，怕是不妥。”

“起来罢。”

蔡小花骨碌一下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笑眯眯道：“公主，小的送您回去。”

丹莹未动，直直的看着她道：“华公公，我想去侍卫营找一个人，你可会帮我？”

“……”蔡小花倍感压力，试探着问，“公主在侍卫营有认识的人？”

“我想找他问几句话。”丹莹攥着袖中的一物，脸颊微微泛红，“我想试一试。”

蔡小花额头冒汗，试一试？

这怎么能试一试！

“公主，若是让别人知晓，您会受罚的。”

“我知道，可华公公，我若不去试一试，我便一直没法放下这件事，等今后我去了莫兰就没机会了，我不想让它成为遗憾。”丹莹抓住蔡小花的手，恳切求道，“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

傍晚，皇宫之外的侍卫营内，校练快结束了，许多侍卫外营地口走，进进出出的人有许多。

两个太监打扮的人，手里拎着食盒，垂头想要往里走，在门口时就被拦住了。

蔡小花将令牌递给守卫看，恭恭敬敬道：“我来给罗侍卫大人送东西。”

瞧过了令牌，又仔细瞧了两个人，守卫扬手放行，蔡小花拉着公主快步往里走去，过了个帐篷后，到一排木屋后才停下来，松了一口气：“公主，侍卫长要两刻钟后才离开，如今校练结束，如果不是去皇宫交班，他们应该都在东侧营房，等会儿我去将人请出来，但您不能呆太久。”

蔡小花还是很紧张，私自带公主出宫这件事，被知晓后，少不得挨二十个板子，这还是完好无损回去的情况下，若是有什么意外，那她这小脑袋怕是要挪位置了。

原本这事儿她是可以撇开的，可她更清楚的是，她若不答应，二公主还是会尝试出来，到时候出事儿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一直以来二公主待她不薄。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说的那种寻常日子，我这一生都没机会了。”丹莹笑着，温柔的神情里还藏着些苦涩，“我就只是想不留遗憾，了却一件事。”

她是身份尊贵的公主不假，可她从小到大就没有过自己的选择。教养姑姑说她们承着公主的身份，享受着一般人享不到的荣华富贵，也得承着身份等同的责任，她明白自己的责任，只是那件事她放不下。

蔡小花点点头，带着她前往东侧营房，快到的时候将食盒交给她，嘱咐她若是有人发现了问起就按刚刚在门口时那样说。

说罢，蔡小花不耽搁时间，往营房走去。

侍卫营这儿蔡小花来的不多，但也有过几回，所以大致清楚这儿的分布，但内宫中极少有侍卫来，所以她也不认得二公主口中的杨姓侍卫长。

到了营房门口后，蔡小花往里看去，瞧见有人出来抓紧问：“杨大人可在？”

蔡小花的这张脸很难让人对她有戒心，瞧着便叫人有亲近感，被喊住的侍卫上下扫视着她，态度也很好：“在，我替你叫他。”说罢朝营房内喊了声。

不多时，一个模样英俊的男子走了出来，蓝褂子外还穿着校练时没换下的背夹，见外面等候的蔡小花，客气道：“这位公公寻我？”

“杨大人，可能借一步说话？”

蔡小花看营房内这么多人，在门口说不太方便，便将人请到了外头。

一路带着到了墙边，都看不见人了，杨廷看着蔡小花：“公公有何要事？”

蔡小花朝外看去，确保这儿安全，便往里喊了声，丹莹走了出来。

杨廷初始并没有认出人来，直到丹莹走近，他即刻下跪，恭敬道：“不知二公主驾临，臣有罪。”

蔡小花慢慢退到了墙沿，背对着里侧，往外看给二公主把风。须臾，她身后传来了声音：“杨侍卫，你起来说话。”

这声后，之后的蔡小花便听不大清了，她百无聊赖的看着营地，远处还有人在校练，天色暗下了，再过两刻钟宫内交班，这儿就更清净了。

背后的声音里偶尔有几声“公主”，带着恪守和疏远，蔡小花没有回头看，而是又往外走了两步，不论公主与杨侍卫说什么，大约都不想让别人听见。

蔡小花抬起头，今儿多云，夜里怕是瞧不见月亮了，这情啊爱的，可真是麻烦……

蔡小花不由想起那日中秋宴时遇到的秦家二少爷，如今秦家和杨家的婚事作罢，那位秦二少脸面无光不说，尚阳城中还到处传着他和那位李小姐的事，名声都跟着坏了。

不闹这些事多好啊。

蔡小花心里感慨着，换了个姿势继续看营地，脑海中开始筹谋今晚夜宵该吃什么，要不吃烧鹅，烤的恰到好处，咬下去满口的汁水，再拿一壶桂花酒，可惜了，今夜要是有月亮，也是好光景。

这么一想她就有些饿了。

将尚阳城的吃食想了个遍，前方忽然传来声响，一阵的喧杂，似乎是有人到侍卫营了。

身后的杨廷与二公主自然也被惊动了，蔡小花正垫脚望呢，杨廷已经走到她身旁：“是陈王世子。”

“他来做什么？！”蔡小花惊了下，回头看二公主，她的脸色也不好，陈王世子，岂不一眼就能认出公主来。

“我去看看，你们留在这儿。”杨廷镇定往外走去，蔡小花见他是往门口方向，拉了公主从后绕过去，本想从后门出入的，可这时辰侍卫营内若无要事怎么会容许两个公公从后门出去，蔡小花打消了念头，带着公主躲在大门口附近的营帐后，注意门口的动向。

陈王是当今皇上的兄长，年少时因出了意外摔断了腿留了残疾，常年需拐杖才能走路。

也因为身体不好，成婚几年才得了一子，所以十分的疼爱，与皇子们一块儿长大，与公主们也十分的熟络。

若是这些，他瞧见了二公主也不至于生出什么事来，可这陈王世子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主，为人霸道，喜欢欺负人，这几年尚阳城内没少发生状告他的事。

所以绝不能让他看到二公主。

“华公公，怎么办？”眼看天已经黑了，丹莹见陈王世子仍在门口不走，开始担心宫里的事，临睡前她要去向母妃请安，再不回去可就来不及了。

“陈王世子应当是来挑侍卫的。”蔡小花从中看到了杨侍卫的身影，但似乎也劝服不住，眼看着那地方侍卫越来越多，这会儿带公主出去的话太引人注目了。

“我自己出去。”丹莹轻咬着嘴唇有了决定，“他若只看到我，便不会知道是你带我出宫的，我让他送我回宫，你明日再回。”

“公主，陈王世子怕是要说你的不是。”

“不要紧，我在这儿又没做什么，回去之后母妃问起来，我便说是下午偷了牌子出来的，事关皇家颜面，他不会胡说的。”

说罢，丹莹便要出去。

蔡小花很快拉住了她：“等等！”她盯着侍卫群身后的人，眼眸放光，“我有办法！”

……

亓郢一个时辰前到的侍卫营，查问过事情后准备离开，就遇上了陈王世子挑侍卫这事。

大摇大摆站在门口，身边围了一群人，又要侍卫营里调出一群侍卫来给他条件，用作半个月后他去雍州作随行侍卫。

亓郢与相熟的侍卫长站了片刻，正欲离开，衣袖忽然被人拉住。

他反手抓了过去，就听见低低的痛喊，转头一看，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望着自己，又委屈又可怜。

亓郢松了手：“何事？”

蔡小花捏着他的衣袖不放：“亓大人，可否帮小的一个忙？”

“不可。”

“……”

蔡小花深吸了一口气，仍是不肯松手，她也不知道自己生的是什么心思，居然想到找他帮忙，可眼下似乎也就只有他，在陈王世子面前能够不畏惧，可以带着她们离开侍卫营。

“你可知自己现在何罪？”亓郢见他不松手，淡淡提醒。

蔡小花缩了缩脖子，不能怂：“亓大人，就帮个忙，带我和另一个公公离开这儿可好，他……他之前得罪过陈王世子，怕让他认出来，所以，所以想请您带我们出去。”

亓郢抬起头，看到了营帐后探出来的身影：“我为何要帮你。”

“我之前帮您一起缉拿犯人了啊。”蔡小花笑的谄媚，“当然这多亏了大人您英明神武，小的也只是借了您的光，这回您再让小的借光一回，把我们带出去，小的会一辈子感谢您的！”

亓郢看着他，能屈能伸，年纪不大谄媚的本领却不小，往后说不定还会迷惑主子。

蔡小花见他不做声，神情越发诚恳，将能夸出口的话都给说了，只要能出去，让她再夸半个时辰都成。

她哪里知道，自己脸上已经被他盖了个“不能留”的印，俨然成了会魅惑主子的人。

“亓大人。”

“好。”

蔡小花面露喜色：“我这就去叫他过来。”说完后生怕他后悔，朝营帐那儿招手，让二公主赶紧过来。

丹莹低垂着头快步过来，到了蔡小花身后，掐着声喊了声大人，便不做声了。

亓郢的视线在丹莹身上定了定，转身往门口走去。

蔡小花拉了公主赶忙跟上。

很快与陈王世子打了照面，这人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对谁都不放在眼里，对才回来几个月的亓郢自然也是，见他们要出去直接就给拦住了，张口就是亓郢不懂规矩。

陈王世子蠢，他身边跟随的人却不蠢，忙拦住自家主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陈王世子脸色一变，给自己找了台阶：“那我卖四叔一个面子。”

说完后他又发现了亓郢身后的两个小太监，正要开口，站在侍卫之中的杨廷及时说了句：“世子，您说的精卫队已经挑好了，您可要过目？”

陈王世子这才被转移了注意力，没管那两个小太监。

有惊无险出了侍卫营走到远处，蔡小花不住的给亓郢道谢：“多谢亓大人。”您既然不能长命百岁，那等您英年早逝后，小的每个月都给您烧金元宝，让您在底下吃香喝辣搂美人，享人世间来不及享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