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您有喜了 第61章 061.不得已而为之

蔡小花刚入宫时就听人说起过，偌大的皇宫中，对于他们这些宫人而言，最有出息的岗位就是去乾清宫。

在皇上手底下当差，不论是在御书房还是在玉明殿，都是叫人羡煞的，而论出息程度，自然也是乾清宫，且看如今的东厂大太监蔡公公，再看如今皇上跟前的崔公公，可不都是从去乾清宫开始的。

所以，对于蔡小花去避暑山庄伴驾这件事，内务府的众人皆是羡煞。

“华公公，往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咱们，几年前去到玉明殿的罗公公，如今可都三品了，咱这熬了十几年也没个名头。”

“那可不，不过那罗公公从来与我们不对盘，去了玉明殿后见他来过这儿几回啊，人呐，与咱不一样了。”

“华公公可不会，我们还得靠他提携呢。”

蔡小花自个儿还没消化过来的功夫，平日里关系好的都来恭喜了，各说各的让她都插不上话，好不容易找到空隙，解释道：“我跟着去避暑山庄，还是要回来的啊。”

“回来就去乾清宫，你忘了啊，当初邵公公就是这样。”

蔡小花愣了下，还真是，当初邵公公也是临时被调去的，后来因为差事办的不错，就给留下了。

周围大家还在恭贺，撇开今后会不会去乾清宫，到避暑山庄侍奉也算是好差事，虽不得闲，赏赐可多着呢，他们底下这些图的可不就是这些。

蔡小花于是去找了严公公，问及此事，也只得知是崔公公那边派人来通知的，至于缘由，主子们不说他们哪里能问呢。

三天后，蔡小花便跟着随行的宫人一起去了避暑山庄。

皇家的避暑行宫位于尚阳城外的观山湖，早年修此行宫还是为了给当时太皇太后修养之用，后来朝外修建，逐渐变成了避暑之用。

蔡小花等到了避暑山庄半日后才见到崔公公，进来瞧见她后，让她跟着去了元阁。

“你们两个就在元阁侍奉着，华公公刚来，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叶公公。皇上每日寅时起，卯时早朝，巳时就会到元阁来，你们记住，申时皇上会小憩半个时辰，你们要在旁掌灯。”

蔡小花与叶公公对看了眼，忙点头应下，崔公公又嘱咐了几件事，招手让蔡小花到自己跟前。

“在皇上跟前，你要记住，少说多听。”崔公公缓了语气叮咛，“倘若问起你什么，你可知怎么回答？”

蔡小花点点头，又飞快摇摇头：“小的愚钝。”

“如此说就对了。”崔公公抬手轻轻按了按蔡小花的肩膀，但最终也是叹了声，“你行事机灵，许多事自己可得掂量仔细。”

“崔公公放心，我都记得住。”蔡小花一一应下，自然明白崔公公话里的意思，侍奉皇上与在内务府大有不同，谨言慎行是首要素。

熟悉过元阁，第一天到避暑山庄，蔡小花没有见到皇上，她与叶公公一道，与另外两个太监一起。轮着在元阁侍奉。

第二天一早，蔡小花天不亮起来，与叶公公一起到元阁，巳时，皇上过来了。

皇上身后还跟了几个大臣，似是要商议事情，蔡小花垂眸站在侧边，迎进阁楼后，跟随着将刚煮好的茶送到御桌前。

之后便候在了柱子边上。

“皇上，硕家堂虽说不是皇商，但做船运多年，不当会知法犯法，若是这般大张旗鼓的查，怕是要寒人心。”

说话的是户部侍郎，刚刚早朝时刑部禀报了硕家堂贩运私盐，要求彻查，有部分大臣觉得此事欠妥，户部侍郎就是其中之一。

话音刚落边上便有不赞同的：“便是如此才更要查，齐盛码头那边发现的，与硕家堂也有牵连，若是要脱了嫌疑，就该光明正大的让刑部去查。”

“刑部已经查了一个多月，也没什么证据，这不就说明与他们无关？”

当着皇上的面，两位大臣开始争执，蔡小花悄悄抬了下头，两位大臣争的面红耳赤的，就为了刑部该不该派人直接去硕家堂，谁都占着理。

可私盐一事，半个月前大魔头不就派人混进去了么，赵砺还向她讨教如何裹胸来着，他们在这儿争执刑部做什么？

“皇上，臣以为，齐盛码头一案，涉案人员已经处决，与硕家堂无关。”争论到了最后，户部侍郎便要皇上做主。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禀报声，燕山王到了。

行动不便的燕山王拄着拐杖缓缓走进来，看到阁内有好几位大臣，呵呵笑道：“几位大人也在。”

几位大臣客气笑了笑，阁内的气氛因为燕山王的到来，没有像刚刚那样剑拔弩张，坐下之后，燕山王便与皇上拉起了家常。

“长洲的六七月里，和尚阳城的四五月差不多，不过到了八月里会热上半月，秋来得快，也没有什么感觉，倒是回来这一阵子，结结实实体会了这三伏天。”燕山王说话语调缓慢，脸上带着笑意，“多少年没到这儿来了。”

皇上挽留他：“恰逢这阵子，皇叔可以留到过了中秋再回去。”

“下月就回去，在长洲住惯了，喜欢那儿的天气。”燕山王摆手拒绝，瞧着户部侍郎脸还红红的，“适才你们在说什么？”

“皇叔来的正好，今日朝堂上，刑部侍郎提出要派人去硕和堂，监看他们出船深查私盐一事，几位爱卿各有所见，皇叔以为此事当如何？”

“尚阳城之内，天子脚下，还有人敢这般明目张胆？查了这么久，应该只是受捕的那些人想赚些快钱罢了。”燕山王随后又话锋一转，“刑部不放心，也不必大张旗鼓的查，派些人混入其中，也就保全了当初圣上颁下的鼓舞商贾之令。”

户部侍郎与李大人的神色齐齐一变，燕山王这番话听着在理，可不就是在和稀泥，等于没说。

但不等他们开口，皇上便接了话：“那就这么办吧，本就是刑部的案子，不必再议。”

蔡小花眼见着户部侍郎想说又不能再说，神情憋闷着与几个大臣退了下去，阁内就留下了燕山王一人。

蔡小花上前给皇上倒茶，听到他道：“皇叔的身子可好些了？”

“老样子，入冬会犯一阵，这么多年也习惯了。”燕山王拍了拍腿，神情坦然，“早些年四处寻医，还想着治上一治，现在这把年纪还计较这些做什么，看我大拥繁荣昌盛，这就是最好的事了。”

赵殷扬手，崔公公捧出来一个锦盒，送到了燕山王面前，燕山王打开锦盒怔了下：“皇上，这是？”

“这是朕命人从沭河寻来的，叫沢石，对治疗腿寒有奇效，可保皇叔入冬后还能行走。”

锦盒内放着一块泛青的石头，平平无奇，委实看不出名堂来，但燕山王的神情却有些激动：“沢石难寻，臣找了多年也只寻到过一小块，谢皇上！”

“皇叔为保卫大拥立下过这么多汗马功劳，朕理当如此。”说着，崔公公又捧出了几个锦盒，都是些名贵的药草。

“臣早年听闻，沭河人有奇术，奇就奇在其医术，出生时便定了命数，百日后养送去沭河瑶谷，再出谷时便已所成，俗称药师。百年来也不过几个，臣若没记错，当年沭河公主来大拥时，身边就跟了一个。”燕山王说着便遗憾，“可惜了，跟着公主的车马出事，都没活下来。要不然我这腿，应当还是有办法的。”

蔡小花明显感觉到阁内的气氛有变化，须臾，皇上道：“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皇上不必遗憾，以沭河公主的威望，让她回去未必是好事。”燕山王起身，“臣先行告退。”

燕山王拄着拐杖离开，蔡小花看了眼崔公公，准备再给皇上换杯茶，皇上也跟着起身了。

她赶忙躬身行礼，送了皇上出元阁，片刻后她才抬起头，阁内就剩下她和叶公公二人。

之后半日，皇上都没前来元阁，蔡小花乐的清闲，直到天黑，另外两名太监前来换班，交接过后，她和叶公公一道往宫人住的后园走去。

“华公公，你先去，我去打个岔。”过了半道，叶公公笑眯眯的对蔡小花道，“明儿辰时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你不必等我。”

话一说完叶公公就溜了，蔡小花不是没看到他从元阁出来后藏在衣兜里的牌，这一赌肯定是一夜。

蔡小花独自往前走去，问了两个宫人，挑了条近道儿往后园方向。

过了长廊后，到了荷花池旁，蔡小花放缓了脚步，看着荷花池上月光洒落后泛起的银光发呆。

风一吹，空气里有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似乎还夹着些铃音。

蔡小花蓦的抬起头，盯着对面的屋子，铃音从那里来的。

屋门是关着的，但窗户是开的，里面还透着光，似是有人。

蔡小花朝四周张望，这既不是主子们住的地方，也不是主殿的位置，这么偏的地方有谁会来？

铃声清脆悦耳，蔡小花绕着荷花池走过去，视线越近，敞开的窗户内便能看的越清晰，迈上台阶，蔡小花走到了窗外，往里看到，被挂在墙上的画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