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您有喜了 第57章 057.他早就知道

李四娘很快端了菜上来，两个小炒，还有一大碗的炖肉，香气扑鼻，随后她取了一壶酒到了桌边，坐下来后，风情万种的给亓郢倒了一杯，一改刚刚那暴脾气，分外的客气：“亓大人是个有本事的，硕家堂的铁令都有。”

蔡小花忍不住的看她，高高挽起的长发藏在布巾间，显了脖颈修长，一双眼勾人的很，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韵味，与柳巷的女子又不一样。

随后她又看亓郢，但后者瞧着平静的很，熟视无睹：“用着铁令，只要他拿的到账册，他之前做的事都可以一笔勾销。”

李四娘笑了：“这好处也不大啊，拿的到账册何愁没人要，这么大的筹码只是把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亓大人买卖做的倒是精，再者说，硕家堂底下几条私盐路子，顾七在堂下接触了三年都没摸透，你要让他混去拿账本，谈何容易。”

亓郢淡淡提醒：“镇抚司的人在去龙山寺的路上。”

李四娘脸色微变，很快转了口风：“亓大人，我们只是小老百姓。”

“事成之后，之前他所做的，镇抚司不会追究。”

李四娘看着他，眼眸流转，瞧着着实叫人心疼呢，半响后，她扭头看蔡小花，语气里满是埋怨：“小姑娘，你可要擦亮了眼睛，别选这样的男子嫁。”

“……”蔡小花咬下一口炖肉，压压惊，冲着李四娘虚虚笑着，呵，这也是她招惹不起的人啊。

“我也有一个多月没见着他，他何时来我也不清楚，不过若是事成，你还得给这个数才行。”李四娘伸出手示意了个数目，“要不然啊，他就是牢房蹲着都未必肯干。”

话音刚落，另一桌传来拿酒的嚷声，李四娘起身到墙边抱了一坛酒缓缓走过去，将酒坛子搁在桌上，对着冲她嚷的男子道：“吵什么，我这屋就这么大，你倒是要震出西街去。”

男子看李四娘来了就怂了，笑呵呵道：“我这不是怕四娘你受那人欺负，这都来第几回了，什么人呐？”

李四娘没好气道：“锦衣卫，喝你的酒管这么多，二斤肉还不够堵你的嘴。”

“你别开玩笑了，锦衣卫在这里还能叫我们这么安生？”男子不信她说辞，顶多是个装腔作势的，西街勾栏，府衙里的人形容这里是臭鱼烂虾之地，死了人都懒得管。

“那你问个屁！”李四娘敲了敲桌子，“再赊酒钱下次不要来了，老娘又不是慈善堂，给你们白吃白喝还挑咸淡。”

“别啊，我们可都等着七哥回来带我们挣大钱，齐盛码头那事儿怎么都是污蔑的，躲的也够久了。”

“屁话少说！”李四娘嫌弃的很，转身回了烧炉子那边，视线偶尔看蔡小花他们这桌，神情却不若刚刚那般轻松。

而此时，蔡小花一口口吃着菜，心里寻思着大魔头何时才走。

亓郢没怎么动筷，喝了两杯酒后从拿出了一两银子摆在桌上，蔡小花赶忙放下筷子：“亓大人，时候不早，小的得回宫了，明儿还有事。”

两个人走出小酒馆，街上依旧很热闹，还有不少上不了台面的买卖，在这儿都正大光明的营生着。

蔡小花也不是胆小的人，跟在亓郢身后瞧着，街边这些大大小小的酒馆外，几步路就能见个酒鬼，或是晃晃悠悠，或是烂醉如泥躺着，有人上去摸他身上的钱袋子都没人管。

片刻后，他们走到了个码头前，上头的破牌匾上歪歪斜斜的写着齐盛两个字，有人进进出出的，用推车在送东西。

西街勾栏沿了一段锦江河，码头虽小，生意倒是不错。

忽然有人从码头内冲出来，身后还有几个人追着，怀里抱着物件扑倒在地，被人拳打脚踢了一番，从他怀里抢走了物件后又回去了，四周围的人也多是嘲笑，蔡小花发现亓郢盯着码头内在看。

“亓大人，我适才听到酒馆里的人说起这齐盛码头。”

亓郢嗯了声，片刻后收回视线：“半年前此处发现有人贩运私盐。”

蔡小花刚刚在酒馆内也听李四娘说起过私盐，在大拥，私盐买卖可是死罪：“可抓着人了？”

“码头将事情都推在了顾七身上，牵涉其中的几个人都已经问斩。”亓郢往勾栏出口走去，“线索到了硕家堂就断了。”

蔡小花恍然，所以才要找这个顾七，到硕家堂找账本。

亓郢没再多说，蔡小花也不敢再多问，出了西街勾栏后已是深夜，宫门早已经关闭，蔡小花只能回东厂住一宿，第二天赶早再回宫。

与亓郢在东厂外道了别，蔡小花回了老爹的小院，发现灯火还亮着，便摸到了堂屋。

“爹，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进去后发现蔡公公在做雕刻，蔡小花在他身旁坐下来，看着一地的碎屑，再看他手中已经有了雏形的人偶，“老爹，这是做什么？”

“这么晚了过来，去哪儿了？”蔡公公抬眸看她，手中锋利无比的刻刀划过木偶，半分都未伤到手，精准非常。

“我跟着亓大人去了西街勾栏，他查私盐的案子呢。”蔡小花见桌上的人偶都只雕了一半，在手中翻看，“说是查到了硕家堂。”

“硕家堂以往是做船运买卖的，与朝中官员多有些关系。”

蔡小花也没觉得意外，案子到了镇抚司那儿，总不会只是简单的商户贩卖私盐，定然是牵扯到了朝中官员，皇上才会命大魔头去查。

“他为何带你去西街勾栏？”蔡公公一笔笔勾勒着手中的木偶，觑了眼蔡小花，“大半夜的，他可是想娶你？”

吧嗒一声，蔡小花手中的木偶掉到了桌上，她瞪着老爹：“您知道他晓得？！”

“办案多年，若是连这点洞察力都没有，他担得起这指挥使的名头？”蔡公公顿了顿，眉头一皱，“不成，那小子不成！”

“爹！”蔡小花急站了起来，“您怎么不早说！”她一直以为他是在莫兰才有所猜测，照这意思，大魔头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在那儿假装。

“这有什么值当说的，你又不会嫁给他，皇上已经要给他赐婚，人都定下了，就算是他知道，他也不会将此事说出去，有爹在谁敢欺负你？”蔡公公抬手把她按坐下，“再过两年你就出宫了，到时候多找几个，你瞧上谁爹给你去说。”

蔡小花一点心思都没有：“我今儿去瞧贵妃娘娘，回去时经过九巷遇到亓大人的，后来，后来还遇到了燕山王。”

蔡公公手一顿，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遇到燕山王了？”

“对啊，燕山王与两个官员一道出来的，爹，燕山王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打过仗的人，倒像个文官，慈眉善目的看起来和气的很，人也长的敦实。”在蔡小花眼里，武将都是健硕的，燕山王那富养的体态，委实令她想不到二十年前如何威武。

“看人不能看表面。”蔡公公将雕了一半的木偶放在桌上，又拿起另外一块雕刻起来，“他与晋王爷的父亲当年在沭河一战，若非受了重伤，如今也不会只是在封地。”

蔡小花明显感觉到老爹不喜燕山王，这种不喜与让她离大魔头远远的完全不一样：“老爹，您与燕山王是不是有过节？”

蔡公公抬起头，看了她许久后，忽然搁下手中的刻刀，缓缓抚了下她的头。

正当蔡小花以为老爹要说些感人肺腑的话时，蔡公公说道：“花儿啊，你是不是喜欢亓郢那小子？”

“爹！”蔡小花气鼓鼓的瞪着他，“您怎么总问这些，您都说皇上要给他赐婚了。”

“这不还没赐婚么，我寻思着，短命也不是不可以，等他死后，你也不用回他那鄂州祖宅，再嫁不就成了。”蔡公公说起来便想的很远。

“我不喜欢！”蔡小花从他手里夺过木偶，“您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一会儿让我离他远远的，一会儿又说要嫁。”

“只要你喜欢，爹都会帮你去做。”蔡公公又一副认真瞧她的模样，眼神真挚的，都快要把人给感动哭了。

蔡小花瞪着他，从脖子上取下血红的平安扣放在他手中：“喏，爹，那您找找那神棍，让他说说，这玉怎么会变成这样。”

错觉般，蔡小花感觉到老爹的手抖了下，反应过来后，老爹已经平安扣凑到了烛火底下瞧，那模样和她当初如出一辙。

“给你的时候是白玉，怎么成这样了？”

蔡小花觑着他：“您再演的像一点，我就信了。”

蔡公公仿佛是在看千两黄金：“花儿啊，血玉稀罕，财不外露，可还有别人瞧见过这？”

“亓大人看到过，还有个……懂玉的沭河人。”蔡小花将遇到余琅的事告诉了老爹，“他们也没伤着我，就只留我在那院里逃走了，亓大人抓回来的沭河人中，好像没有他们。”

“你说他叫余琅？”

“是啊。”蔡小花点点头，“他的大拥话讲的很好，他也说在大拥生活过许多年，若不是他自己承认，我都瞧不出他是沭河人。”

“花儿啊。”蔡公公握住平安扣，敛着神色，“既然你回来了，这平安扣就不必戴了，爹给你收着，将来等你嫁了人当嫁妆，这可值不少钱，被人偷了不好。”

蔡小花觑着他，还忽悠呢：“爹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蔡公公抚了抚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眸笑着道：“爹有什么事瞒着你，你是爹最重要的人，爹做什么事啊，都是为了你。”

这一回看起来，是真的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