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您有喜了 第15章 015.本就不好招惹

牢房中再度安静，快早晨了，屏住呼吸细听，似乎还能听着大洋街那儿早市的热闹，但回过神来，便还是沉闷牢房内的死寂。

林县官的背后一阵阵的爬着冷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大人，这案子应该是归刑捕房的才是。”

“你也说了是应该。”

“可……”

“你有意见？”

“镇抚司要审理此案，自然是可……下官这就去安排。”林县官反应也快，指挥使说要将案件移交，他若多阻拦，那便显得他有问题，先应下再说。

林县官心里自然也打着注意，来的就两个人，案子要移交程序颇多，这薛扬还受过重刑，等从府衙离开至少天亮了，说不定人就已经死了。

再者说，天亮后，刑捕房的人也到了，他人微言轻说不得什么，刑捕房可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即使是指挥使，一人之力也抵不过。

只要拖上一拖……

林县官飞快瞥了眼躺在牢房内的薛扬，这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想到此，林县官道了句“下官这就去安排”，作了个请的姿势，往外走去。

亓郢跟着他往外走，到门口时，林县官脸上的神情僵住。

原来只有几个人守着的牢房外，不止何时出现了十几个锦衣卫，佩剑站在外面，肃穆的走出来的他。

“大人！”赵砺恭敬朝林县官身后的亓郢行礼，这些锦衣卫是在亓郢到城南时就已经调拨，早已等候多时。

“带走。”

冷漠声从林县官身后传来，没等他开口，赵砺带了五个人直闯牢房，其中一个还是白衣打扮，是个镇抚司内的仵作先生。

林县官急急回头，但什么都做不了。

很快赵砺他们就将薛扬抬出来了，直出了府衙无人敢拦。

牢房外剩下十余人还在，亓郢终于正眼看林县官，说的却是叫人胆战心惊对的话：“林大人，你是要跟着走，还是我派人押送你过去？”

林县官这下是真慌了，镇抚司是什么地方？且看看东伯侯府的下场。

加上诏狱在外的名声，他自己才刚重刑审过薛扬，以锦衣卫的手段，他还能逃得掉？

“大人，下官一切都是照规矩办事的。”

“照谁的规矩？”亓郢走下台阶，给了他选择，“圣上的规矩？”

林县官汗淋淋没有作答。

亓郢又替他接了话：“不是圣上，那就是别人的规矩了，不着急，林大人去了镇抚司再说也不迟，我也很好奇，你这是照了什么规矩办的事。”

说罢，两个锦衣卫直接上前拿下了林县官。

到底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就算是有后台作威作福惯了，去诏狱还是第一回，林县官挣扎不过，心里慌乱着，失了理智喊道：“你不能把我带去镇抚司，我舅爷可是姜太傅！”

听到他这么喊的蔡小花，在心里又为他哀悼了下，刚刚提到刑捕房这就要被带去镇抚司问话，现在还扯出个姜太傅，以大魔头的为人，只怕就是选挂墙上和挂架子审的区别了。

林大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跟随过来的陈县官见这雷厉风行的架势，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一路都是配合的，又畏惧又恭敬：“大人，有什么需要下官做的，下官一定全力以赴。”

“林大人去了镇抚司，你暂且留在此处，等人来接手城北府衙的。”

“是……”

取了案卷离开城北府衙，天已经亮了，蔡小花跟着亓郢走出去，大洋街早市已经收摊，马车往来又是另一番的热闹景象。

闻着街市中飘过来的食香，蔡小花的肚子忍不住咕噜了声。

亓郢却没有停下脚步。

之前来时有包子摊方便，如今走的是镇抚司方向，蔡小花又不能一个人折回去，只好饿着肚子跟着。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问起薛扬的案子：“亓大人，若薛书生没有杀人，是否会很快释放？”

“不一定。”

“那小屁孩他们还得在客栈住一阵子。”蔡小花小声嘀咕着，她倒不是心疼银子，而是两个孩子住在客栈内没有照应，她中午之前又得回宫，怕是照料不到。

亓郢顿了下脚步：“送去东厂。”

蔡小花垂了下脑袋，她也想啊，可要是只留那兄妹二人在东厂，她怕下次出宫来看，小屁孩就已经入了太监队伍了。

一路无话，到了拐角时，蔡小花得去一趟客栈，便道谢：“亓大人，多谢您帮忙，今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您尽管说，小的定会尽全力。”

亓郢看着她跑远，眼底波澜不惊。

谄媚主子，还喜欢多管闲事……

蔡小花到了客栈，给小盒他们说了下情况，让他们安心留在客栈内。

再三嘱咐不许去衙门外，蔡小花留了五两银子下来，匆忙回了宫。

到内务府时已经快中午，不等她进屋换一身衣裳，那边严公公就亲自来找了她，看到她后直拎了她耳朵尖声呵斥：“蔡小花！你干什么去了一晚上没回来！”

“严公公，严公公！”蔡小花哎哎叫着，“您先把我松开，我这不是没来得及，过了宵禁了。”

“平日里我也就不说你了，今儿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啊！”严恒气不打一出来，“你尽让我操心。”

“不就是木炭的事，我都办妥了的，叫/春喜他们早早备好，送过去就成了。”见他又要掐人，蔡小花赶紧抱住他讨好，“天要冷了，我知道，多的也预备下的，皇后娘娘那儿的造册我等等就送过去，还有制衣局那儿，入秋领的也都妥了！”

见蔡小花嘴溜着说事，一样没落下，严恒的脸色才好一些，低头的功夫整个脸色又变了，推着她的脑门把她推开：“去去去，你去哪里了，浑身气味这么怪。”

蔡小花拿起衣袖闻了闻，不至于啊，她就在牢房里待了几个时辰。

“蔡小花，你昨个不在东厂！”严恒瞪着她，“让你爹知道看你怎么办！”

蔡小花讪笑着，指了下他身后：“严公公你看！”

等人回过头去，蔡小花倏地跑回了屋，啪一声将门合上，留下一句话：“我换了衣服就去皇后娘娘那儿。”

严恒哭笑不得，也拿她没办法，只得在外面喊：“洗一洗，把衣服都换了！”

半个时辰后，蔡小花换了太监服，带着六儿到景福宫外。

入秋内务府中这些事务，前后都要给皇后娘娘过目，采办前要定，分派前也要定，如今分派下去了，还得再过目。

皇后曹氏，温良恭俭，嫁与皇上多年，帝后和睦，感情很深厚。

半年多前皇后生下十皇子，如今与九公主一起养在自己身边，所以时常忙的脱不得身，六宫之事便交了一部分到张贵妃那儿。

蔡小花递上册子后，皇后翻动着，便问起张贵妃那边，蔡小花如实回答：“贵妃娘娘说要等皇后娘娘这儿过目后再行定夺。”

“她也不是第一天操持这些了，何必要等本宫这儿。”话虽如此，这些话听着还是让皇后觉得舒坦的，“就这样罢。”

“是。”蔡小花双手捧回了册子往后退到旁边，等候皇后看了余下的册子。

这时屋外传来了通传声，皇上驾到。

屋内的人纷纷跪下，蔡小花退到了桌椅后，在柱子边上与六儿他们下跪行礼。

很快明黄的衣袍入了屋，皇后上前：“臣妾见过皇上。”

余光处，蔡小花看到皇上走到了上座：“都起来罢。”

等着前头的宫嬷嬷起身，蔡小花才站起来，垂着脑袋，尽力让自己显得不存在。

“陛下结束议事了？”皇后替皇上倒了茶。

“来看看你们。”

杯盏轻扣的声音，内屋中响起了哭声，很快奶嬷嬷抱着十皇子出来，皇后笑着将孩子接过来，对皇上道：“刚还睡着，是知道陛下来了，想见您呢。”

六七个月大的孩子，养的敦实喜人，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容貌，生的分外好看。

皇上朗笑着，从皇后手中接了孩子，看了眼摆在桌上的造册：“内务府送来的？”

“是啊，一些入秋添置的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后宫交与你，朕放心的很。”

“那也得多亏贵妃妹妹帮忙。”

皇后也不居功，言语间是真觉得贵妃帮了她许多，皇上拿起了其中一本翻开，随口问了句：“如今这些谁负责的？”

“是华公公，年纪虽不大，做事很机灵。”皇后说着便看向蔡小花这儿，随后另一道视线也落在了她身上。

蔡小花即刻跪下，十倍的恭敬：“娘娘折煞小的了，这些都是小的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