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您有喜了 第12章 012.你就说帮不帮吧

黑漆漆巷子内，两双大眼睛相互瞧着，一个茫然无辜，一个心有余悸。

蔡小花冲小姑娘笑着，安抚她：“没事，我就回来看看。”

说罢，她扒着墙角往外看去，就隔了一座小院的距离，矮围墙包围的院子内，站满了官兵。

几个人从屋内拉扯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男子做着书生打扮，看起来有些颓然，另一个则是不住的求饶。

冲过去的男孩到了院门口就被官兵拦下了，官兵的行为来的粗暴，直接把他拎住，单手制着令其不能动弹。

“你们放开我，爹，爹！”

被带出来的男子看到他神情一震，视线飞快扫过他身后，并不承认：“哪里来的疯孩子，见人就叫爹。”

大约是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男孩见父亲不认他，直接愣住了。

蔡小花听到这样的回话就知道是出大事了。

她回头看了眼小姑娘，再三叮嘱不要出巷子，匆忙赶了过去。

在官兵注意到她时，快步到了男孩面前，抬手就往他脑袋上拍了下，凶斥道：“这么晚了不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赶快跟我回去！”

说着把他从官兵手中给拉扯了过来。

夜里巷子中本就人少，加上官兵在场，四周围更没什么人敢出来，所以蔡小花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见人被拉走，官兵直接拔刀：“什么人？！”

蔡小花手中暗暗使劲拿住了男孩，另一只手环绕着他脖子，手掌半捂住他的嘴不让说话，讨好的看着这些官兵：“我，我是他舅舅，就住在这附近，这孩子从小有癔症，连自家人都分不清。刚刚我转个身的功夫他就不见了，这不连忙出来找人。”

男孩越挣扎蔡小花就捂的越紧，她神情里的市井小民畏惧官兵的模样，总算是让这些人信了几分：“去去去，衙门办案，出了事你们担不起这责任。”

蔡小花认得他们身上的差服，是城北府衙的，可这儿是城南，照理说跨了区抓人，理当也该有城南府衙的人在场才是。

尚阳城很大，平日里街边巷弄管制的衙门分了城北与城南两处，各司其职，若是遇上命案或是要缉拿要犯，大都上报到刑捕房，或者是由刑捕房的人在其中。

眼下这阵仗总觉得不大对。

屋内一共就两个人，拿了人后，这些官兵开始在里面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衣服与柜子被扔出了院子，东西撒了一地。

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其中就有人开始询问男子：“说，信藏在哪里？！”

“关某不知你说的书信是为何物？”

“还敢狡辩，你写信给王禄，约他出来后将他杀害抛尸，证据确凿！”说着那官兵直接拉开男子的手臂，指着他手臂的伤厉声道，“这就是你打他时受的伤！”

“几位差爷，我没有杀人，我那日的确见过他不假，但……”

“承认就好，没有书信也罢，把他的那些书都带上，叫人对了笔迹就能知晓，带走！”

另一个人听到杀人抛尸就已经吓瘫了，慌忙求道：“差爷，差爷，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就只是过来坐坐。”

但显然这些官兵不会听他的解释，两个人一并抓着，带了一箱子证据离开了这院子。

蔡小花拉着男孩站在不远处，死死抓着他不让他冲过去：“你要现在喊了他，你就会被一起带去衙门，还有你妹妹。”

男孩瞪着官兵走的方向，眼泪大把大把的往下掉。

蔡小花料不准这孩子的心性，直到官兵走远了之后才放开他。

男孩直奔自家院子而去，在门口的位置朝官兵他们消失方向看了片刻后，又跑了回来，从这边巷子内找到了妹妹，拉着她，一言不发的回了院子。

蔡小花跟过去，只见他从地上扶起了凳子，让小姑娘坐下后给她擦了擦嘴角的糖渍，继而开始收拾院子内散乱的东西。

原本就不牢靠的箱子被官兵蛮力砸过后，都裂开了，男孩将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放进去，吃力的往屋檐下拖。

蔡小花忙上前帮忙，抬进屋后，里面的一切看的更让人难受，简陋的屋子一团乱，地上满是摔碎的陶瓷碎，柜子被推倒在地，就连床铺都翻的乱七八糟。

男孩快步到床边，捡起一本本书来，看上面被撕毁的书页，眼泪往下落。

蔡小花不忍心：“你爹可是秀才？”

男孩抬头看她，此时不再有敌意，只是仍是倔强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重复着那几个字：“我爹没有杀人。”

蔡小花看向屋外，小姑娘清澈的眼落到她这儿，她还不知道家里乱成这样是为什么，刚刚还问爹爹在哪里。

想到了什么，蔡小花问他：“你这屋子，可是租的？”

男孩抬头看她，似是有些诧异，也没有否认。

“可有别的亲戚在城里，我送你们过去。”

男孩子摇摇头。

“那城外呢？”

“只有爹和妹妹。”

蔡小花的心沉了沉，她几乎能够料想到这兄妹二人的以后——

他这年纪在尚阳城内做不了活也赚不到钱，租约到了后就会被赶出去，兄妹二人运气好，会沦为乞丐，运气不好，会被人拐走。

蔡小花想到了自己，当年若是没有老爹把她带回家，她这会儿怕是早就冻死在街边，尸骨一副还无人收整，被随意丢弃。

蔡小花再度看向院子内，这般模样的小姑娘，怕是到街上没几日就会被拐走了，皆时就是沦落柳巷的命。

她不忍心。

可要怎么帮他们？

蔡小花看他呆呆捧着那些书不动，把小姑娘抱进了屋：“我没有恶意，刚刚那些官兵抓走了你爹，你可知是什么原因？”

男孩怔怔，须臾他摇了摇头，片刻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三天前，爹回家来，走路一瘸一拐的，问他说是磕伤的，手也受伤了，使不上劲不能给人写字，所以……所以昨天刘婶来催租，我们没钱给……”

说到这儿他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蔡小花，她即刻了然，因为付不出房租所以他才会去街上偷钱。

“你爹没说起别的？”

男孩摇摇头：“他不想我担心。”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了吆喝声，一个身材健硕的胖婶出现在院子内，身后还跟了几个邻里，大家瞧着院子内的情形，窃窃私语，而那胖婶直接扯着嗓门道：“哎哟喂，你们把这我屋弄成这样，这叫我往后怎么租出去啊！”

男孩跑了出去，看到来人嗫嗫喊了声刘婶，原本坐在那儿的小姑娘也怯怯躲到了哥哥身后，看样子平日里没少受她的欺负。

“我说小盒啊，你爹杀了人被抓，你家拖欠的这三月租金还能不能给的出？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摊上你们这样的人家，平日里看着老实样，竟然是个杀人犯，哎这我屋往后还怎么租出去，还有这院里的，都成这样了，我还……”

“你这每月租金多少？”

刘婶被人打断话，愣了愣：“一两二钱，怎么了？”

“这里是五两银子，三月租金加上砸烂的东西，可够？”蔡小花拿出五两银子摊在手中看着她。

“我这里的东西可不值这钱……”

“不要算了，你找衙门讨钱去。”

“够够！”刘婶上前要来拿，蔡小花迅速握拳，“租契呢？”

刘婶忙从身上摸出了租契交给她，蔡小花看过后，将银子给了她：“这屋子我看你也不会再租给他们了。”

“杀人犯的儿子我当然不能租……”

话没说完，男孩扑了上去直接挠打了刘婶：“我爹不是杀人犯！”

刘婶没防住被挠了脸颊，哎哟了声要扑上来抓他，男孩拿起院子里的木棍对着她，凶的像是狼狗。

“看我不打死你个没娘养的！”

刘婶冲上来，蔡小花拉了男孩到自己身后，夺了他手里的棍子往边上的碎缸用力一砸，咣当一声，呵止了她。

“官兵才走没多久……”

刘婶攥紧了银子，看了看蔡小花：“赶快收拾东西滚！”

两刻钟后，蔡小花带着兄妹二人，出现在了街上。

一手拉了一个，男孩子还有些扭捏，小姑娘身上背着个小包袱，看起来分外逗趣。

可蔡小花这会儿完全没欣赏的心思，怎么办呢？

带去东厂？

眼下好像也只有这办法了。

但老爹常说各司其职，要他去衙门那边，势必要记些情面，更重要的是，这件事让老爹知道，她会被狠狠说上一顿，说不定还会直接把这兄妹俩丢出东厂不让她管。

各司其职，城北府衙上头，刑捕房她没认识的人，镇抚司……镇抚司那边……

蔡小花想到了个人眼眸猛地一亮，顷刻又变得很纠结。

可当耳边传来软乎乎的哥哥，触及到小姑娘的目光，蔡小花的心一下软了。

“走！我带你们找人去！”

两刻钟后，亓家大门口，管家看着站在门外的三个人，视线在男孩和小姑娘身上来回流连，随即又看了蔡小花，在她那似有些女相的面容上顿了顿，随后又看他们身上带着的包袱。

眼神逐渐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