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 第6章 满目山河空念远

忽然，白木感觉袖子被扯了一下，她不动声色的靠近沈亦,声音迷迷糊糊的传来,耳朵一阵发痒,“我感觉……他快要死了。”

宽大的袖子下,白木反握住沈亦的手, 表示认可。她向前一步,“对于张大人的遭遇，我深表惋惜。但驱魔一事,不知张大人可否为我们讲讲？”

张珀金抬手请她们落座,大梁奉上来两盏茶。不知怎么,白木忽然想起刚才的闹剧。

透过沈亦的眼睛,她看到了故人小小的影子。

室内的烛火忽明忽灭,温度明显比室外更为寒冷，张珀金拉紧了身上盖着的薄毯,“事情是这样的……咳咳,三个月前,家父在这里新建了一座宅子，可还没完工,便因病去世了。此后,每到晚上,总在听到很沉重的敲门声,打开一看却什么人也没有,只有几只死蝙蝠。白天有人牵犬经过,那些畜生都朝着张家大宅吼,无一例外。”

他又咳了几声,抿了一口茶,继续说下去,“我就寝时甚至还听见家父咳嗽的声音……许多家丁都说见到过死去家父的魂魄在宅子中徘徊。”张珀金停下,隔着屏风看向沈亦白木二人,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令尊的逝世的日期,,大人可否告知？”白木毫不犹豫的与他对视,眼神像一把刀,张珀金一瞬间以为她能透过屏风看得一清二楚。“就在……五天前吧。”张珀金深吸一口气,不急不缓的开口。

五天前？白木在心里里默默计算,那就是戊子日,回煞日是八日后。按理来说，不可能莫名其妙阴气这么重。

所以说,到底是装神弄鬼还是确有其事？白木沉思良久,室内陷入寂静,只剩下张珀金咳嗽的声音。若是说装神弄鬼,那夜晚听到的咳嗽声和鬼影是什么？若说确有其事,的确是张老太爷回来报仇,为什么还要在门上涂黄鳝血,多此一举？

“既然都讲完了,那就先行告退了。”沈亦不耐烦地站起来,冷冷的看着张珀金,“五天之内,给你答复。”她用眼神示意白木,不管张珀金有没有允许,擅自拉着白木就离开了厅堂。

出了厅堂，白木狠狠挣开沈亦,沉着脸,“所以……你这是悟出什么了？”她盯着沈亦,退后一步,站在一旁,忍不住开口,“你连情况都没有摸清楚,就这么贸然离开？”“谁说我不清楚？”沈亦一步步走近,白木只是撇过头去,不愿看她。“现在就忘了我的身份？”沈亦低笑反问。

张珀金说的不一定是真话,但沈亦的身份,能带来更多有用的信息。白木抿了抿唇,转过头。却看见沈亦小心翼翼的从袖子里取出一样尖尖的物件,“这是什么？”白木好奇的凑上去。

那针状物整体呈棕色,闻起来还有一股骚味。“刺猬毛。”沈亦得意洋洋的转着那根刺,“我刚在厅堂内捡到的,或许可以解开一部分的迷题。”

白木想了想,“咳嗽声？”

把玩的动作停下,“这都被你猜到啦？”沈亦笑语吟吟,看向白木的眼神充满了温柔,“给刺猬喂盐水,会使它发出类似人一样的咳嗽声,这就是为什么听到有人咳嗽声音的来源。”

白木被她看得有些发愣,半响才反应过来,“那,那看见死去之人的魂魄飘荡呢？”

“那就要靠我们美丽勇敢机智的白大人查案,去一点点解开谜底了。”沈亦没有收回目光,只是毫不在意的耸耸肩,又更靠近白木一步,灯笼浅素的光照在她的侧脸,有一种说不出的岁月静美。清风徐徐,撩起白木的一缕青丝,扫过沈亦的脸颊。

“我算过了，三天后就是张老太爷的回煞日,”白木退后一步,将发丝别到脑后,低着头,尽量避开沈亦的目光,“魂灵返舍时,我们应该去找他问个清楚。”

“他的死,很可疑。”沈亦终于舍得收回目光,认真说道。“自古以来,病死的案件都不正常。我怀疑,张老太爷的死是人为。”

并肩走在小路上,连一声鸟鸣都没有,夜里寂静得有些可怕。“或许……是张老太爷怨气太重了,才导致宅子里邪气冲天。”白木思索道,“这样解释,你的推测才合理。”

风拂过素纸灯笼,摇晃的灯笼将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却又飘忽不定。“我有一个主意。”沈亦灵光一闪,附在白木耳朵边悄悄说着什么。“这几天,我们先去收集资料。”她满意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好戏,三天后开始。”

回到客房,二人忽然发现一个严重的事。这间客房……竟然只有一张床。

现在再去找张珀金再要一件客房是不可能的事,毕竟刚才如此对他。

“那我睡地上吧。”沈亦似乎对此毫不在乎,语气随意,“反正张家也只给你寄了信,我只是个下人。”她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薄薄的毯子铺在地上,连被子都没有,看样子,过一个晚上,第二天指定要感冒。

“那你睡吧。”白木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只是平静的睡到床上,吹灭蜡烛。

这,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不应该是说换我来,然后互相推让,最后两人睡一张床吗？

沈亦目瞪口呆,白木怎么这么冷漠？亏她刚才还百般夸奖,这么快就见利忘义了？

算了。沈亦翻了个身,背对白木。她又不是十八,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可是……那么多的相同之处,沈亦真的不忍心放弃。

以前的她像一只四处流浪的无脚鸟,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栖息的地方,却被无情地嫌弃、排斥。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家。只有十八,像黑暗里为沈亦独自绽放的昙花,令她无助的人生里燃起一星灯火。

尽管只有一瞬。

但沈亦不知道的事。她的身后，也有一双睡不着的眼睛在盯着天花板。

明明睡地上的不是自己,心口却有些莫名其妙的疼,充满了愧疚与难过,如同在锋尖上滚了千百遍似的,令人心如刀绞。内心深处似乎还有个声音在一遍又一遍的呼唤。

十八, 不要……忘了我。

谁是十八？白木猛的睁大眼睛,一瞬间,感觉记忆中闪过无数画面,一条溺水的鱼,在深深的脑海中挣扎。她感到喘不上气来,心口一阵阵刺痛。

咳咳……

一阵咳嗽声将她拉回现实,是谁在咳嗽？声音还如此熟悉,她侧过身,看向地面,薄薄的毯子几乎没有什么厚度,沈亦背对着她,卷缩成一团,控制不住的发抖。

三、二、一……

“不冷吗？上来睡吧。”白木还是不忍心，开了口,可在她没看到的地方,某人的嘴角上扬,露出得意的小虎牙。

赌对了。

“真的吗？还是算了吧。我睡的挺好的。” 沈亦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却还是保持拒绝。

身后传来响声,沈亦回过头,发现白木坐了起来，正准备下床,“嫌弃我？那我去地上睡。”

沈亦吓得一激灵,从地上站起来,“不不不用了,白大人不嫌弃是我的荣幸。”说着,她急忙把白木按回床上。谁知白木并没有完全坐起来,加上沈亦过于慌张没站稳,竟直接把白木压在床上。

沈亦:……

白木:……

白大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沈亦慌慌忙忙的直起身,“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沈亦！”

感觉到好像手上缠着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起来时不小心勾到了白木的衣带,此时白木正拉着衣领凶巴巴的看着她,大半个肩都露在外面。沈亦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

这这这……怎么办？

沈亦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思考着应该怎么向白木赔罪,却只听到了白木的一声叹息,“睡吧,不早了。”

这么快就放过自己了？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吗？就算有很多问题,沈亦也不敢再造次,带着满腹疑问乖乖的躺在床上,静静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甜吗？

不敢往下写了，怕被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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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感觉有很多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