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有三间起居室,一间客房。
盛烈买下宅子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他和江萱住一间,盛虹和阿牛还没成亲,他们各一间。
料不到后来遇到黄馨,见她无家可归,便让她住其中一间。反正盛虹和阿牛也很快成亲了,以后也住在同一屋子下,就把原本给阿牛的安排给黄馨。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休息吧。”
江萱不喜黄馨住在起居室,盛烈安排盛虹和阿牛分别在明凤阁和明月阁住下,让下人帮他们整理行李,他自己则带江萱回去明晓阁。
至于黄馨,他们没有人在意她被赶出明凤阁后在哪里过夜。
两人回到明晓阁,盛烈让下人打了热水,亲自伺候江萱沐浴。盛烈不想江萱心里不舒服,主动交代黄馨的事情。
江萱看到盛烈为自己出气的样子,非常满意。
白天的时候,她记起黄馨的的时候,心情挺慌的,因为黄馨和盛烈在未来世界是一对情侣;
在这里,他们曾经是一对情投意合有过婚约的未婚夫妻,若不是盛家衰败,黄馨早就做了盛夫人。
现在盛烈高中状元,今非昔比,他却把黄馨接过来住……
不知道他是想再续前缘,还是想三妻四妾……
江萱在明凤阁等着他回来,要他给一个确实的交代。
他要是开口留黄馨,她就跟他断绝关系。
盛烈没有留黄馨,因为她没有照顾好他的家人们,她是一个不合格的管事。
他拿着丝瓜络擦着江萱的身体,顺口说道:“家里的下人都遣散吧,明天我让小六带你去找伢子,你选几个听话的回府,安排他们做事。”
小六是当初江萱找来陪盛烈赴京考试的书童,现在盛烈当官了,依然跟着盛烈到处去。盛烈说一不二,说要换下人就换下人,一点情面都不给。
即使刚才翠珠下跪哭着说等着用钱就家里人的命,他也不曾心软。
既然来了盛府干活,就应该尊敬盛家的人。
这些人连江萱盛虹阿牛都不放在眼里,还有什么用?
江萱侧过脸,对视他的眼睛,问道:“那黄馨呢?”
下午的时候,盛虹受不了江萱的追问,什么都交代了。
盛烈对黄馨一见钟情,催着亲爹娘去提亲,经常让人搞来珍贵的东西送给黄馨。虽然盛烈也挺宠妹,但是像对黄馨那么好。
江萱不是想要他送自己珍贵的东西,毕竟他才当官,兜里没几个钱。与其买这些费钱又没有用的东西,还不如拿来买几斤猪肉,或者做几套质量好的衣服。
“她这个管事做不好,也遣散。”盛烈又不是呆子,怎么看不出江萱很在意这个女人。当初只是动了怜悯之心,好心收留黄馨,没想到让江萱生气了。
他想起从前的日子,母亲让江萱做他的通房丫鬟,有过一段快乐的日子。
后来他遇到黄馨,想娶她过门做妻子,再也不碰江萱了。
江萱非常懂事,不哭不闹,继续做好下人的本分。
可盛家衰落,大家都离他而去,只有江萱陪着他度过那些灰暗的日子。
再次想起这些事,盛烈内心愧疚,被他冷落的时候,她应该很难过吧?
他只不过是可怜黄馨的遭遇,作为曾经认识的人,给她一点帮助。
没想到她办事不足,还惹江萱生气了。
盛烈把女人的身子洗得干干净净,拿来他花高价买回来的嫩肤药膏,均匀地涂在她的手脚上。
之前他带过一些去金城,江萱坚持用到现在,虽然比不上现代护肤品的效果,但是也有一点变化,她的手没以前那么粗糙了。
“今天累了吧,我们早点休息。”盛烈给她穿好衣服,看在她刚结束长途跋涉的行程,就不闹她了。
两人躺在床上,盛烈从背后抱着她,双手放在她的小腹上,问道:“最近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
顿了顿,问道:“月事准吗?”
这个才是重点。
江萱回:“不准。”
盛烈的语气带着一丝兴奋:“真的?那明天我陪你去看大夫。”
“为什么要看大夫?”
“看月事为什么不来!”
“没有不来,前两天才走。”
“你不是说不准吗?”
“是不准,比以往迟了半个月才来,大概这些日子都在赶路,吃穿不如家里的好,所以推迟了。”
“这样也会影响的吗?”盛烈这方面了解不多,听到她月事刚过,有点失落。
从江萱做通房丫头开始,加起来也有两三年了,她的肚子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上次听到她因为太累,多天不去开店,以为她怀上了,结果白高兴一场。
盛家人口单薄,大哥盛杰失踪了,现在只剩他和盛虹。他想快点要个孩子,这样府里多热闹。
盛烈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说道:“小萱,明天我请假陪你去看大夫吧。”
“你怎么了?老是想带我去看大夫。”江萱不懂他在想什么?
“那个很久了,你肚子一直都没消息。”盛烈略遗憾地说道。
江萱的脸羞得发烫,说道:“我还没成亲,你让我去看大夫能不能怀孕,你让别人怎么想我?”
盛烈细想一下,江萱说得挺有道理的,现在去看大夫调理身体,的确不适合。
他俩睡一屋,也就自己人知道,这要是传了出去,对江萱的名声不好。以后即使成亲了,别人也会拿这个来说她不好。
“是我疏忽了。”盛烈道歉,把她抱得紧一些。
两个多月没见面,怀念这样的充实感。
被这么一提,江萱开始担忧起来。
古代没什么有效的避孕方式,她买过避孕汤包,看了一下里面的药材成分,查了医书,这里面的药材对人体伤害大,她不敢尝试。
之前想着,要是怀孕就赶紧成亲就是了。
可一年过去了,肚子一点消息都没,好像有点不正常。
在古人的心里,传宗接代是首要的事情。
盛烈今天提起,说明他也在乎子嗣的问题。
假如,她不能怀孕的话……
盛烈会不会嫌弃她?会不会纳妾?又或者休了她再娶……
她从小就在落后村子长大,她见惯这样的场景:村口的菜叔年轻的时候娶了一个漂亮的妻子,对她宠爱有加,又来漂亮的妻子一连生三胎女孩,被计划生育的人强制结扎,以后不能生育。
蔡叔开始觉得妻子碍眼,天天骂她一无是处。
村里头早些年有个大学生,在大城市里跟一个白富美结婚。结婚几年后,白富美查出无法怀孕,大学生偷偷在外面包小三生孩子,孩子生下来以后带回村子,交给父母养,因为带在身边的话,白富美会吵离婚的。
现在人的思想都这么封建落后,一千多年前的古人,他们哪能接受生不出孩子的女人?
江萱慢慢地缩成一团,此时抱着她的盛烈,问道:“怎么了?”
“有点冷。”
“入秋了,的确是有一点。”盛烈用自己的腿勾着她的腿,用自己的体温捂暖她:“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嗯。”
*
次日,盛烈去了翰林院。
江萱打发了府里的下人,盛府待遇好,大家都不想离开。江萱见人数不多,每人打发两倍工钱,让他们离开。他们要是不走的话,只能报官处理,到时候连两倍工钱都没有。
于是,除了黄馨以外,大家都离开了。
江萱问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黄馨,问道:“你怎么不走?”
“我没地方去。”
“那你去寻找收留你的地方吧,这里不收留你。”江萱一点情面都不给。
黄馨说道:“江萱,你能做盛烈的未婚妻,还多亏我。如果不是我退婚的话,你能做盛夫人吗?说不定你做一辈子的洗衣丫鬟。”
江萱觉得可笑至极,说道:“按你这样说,盛烈能高中状元,也是多亏你的退婚?”
黄馨大言不惭:“那是当然!”
黄馨和盛烈虽然有过婚约,但是不太熟。她以为盛烈落魄后,发奋图强考到状元。
但事实是盛烈第一次参加乡试,中了举人。那年他才十五岁,得到这样的成绩非常不错了,回去多加学习,得到状元也不是问题。
这女人把盛烈的努力成果归功于她,真的不要脸。
“阿牛、小六,把这个人赶出去。”江萱懒得跟她费舌,直接把人赶出去。
处理府里的事情后,江萱带着小六去找伢子,重新找了一批下人。
她让小六带着下人回府让盛虹安排他们工作,自己则在街道上打听京城有名的医馆。
江萱自带了一条丝巾,进入医馆之前,用丝巾遮住半张脸再进去。她让老大夫给她把脉,过程中,老大夫皱眉,让她感觉到情况不太好。
“夫人情况不太好。”老大夫见她是来问子的,便以为她已经成亲了。
江萱问道:“怎么说?”
老大夫问道:“夫人以前经常受寒吧?”
江萱对原主的经历不清楚,但是她以前是一个丫鬟,每天都要干活,大冬天应该经常干着容易受寒的活。
她点点头回:“是的。”
“夜里休息,会不会手脚冰凉?”
“是的。”
老大夫又问了几个问题,得出结论,说她看起来很健康,实际上很虚弱,目前怀孕是一件难事。想怀孕的话,要先把身体调养好。
江萱问:“那要调养多久才能怀孕?”
“夫人的身体过于虚弱,老夫也不确定。短则一两年,长则四五年……夫人可以在家调养两三个月再回来老夫这里诊断,看身体恢复如何。”
江萱回:“我明白了。”
江萱在医馆里面买了两个月的补药,拎着回府。
盛虹见江萱回来,拎着一抽药包问道:“小萱,你生病了吗?买这么多药?”
江萱摇头,说:“没有,这是补药,对身体好。我给你买了一些燕菜,回头让下人做给你吃。”
“谢谢小萱,你对我最好了!”盛虹开心地抱住江萱。
晚上,丫鬟煎好药,送去明晓阁。江萱刚把药汤摊凉,正要喝的时候,盛烈回来了。
盛烈闻到难闻的味道,说道:“喝什么?”
江萱说:“就补身子的汤药。”
“怎么突然喝这个?”
“入秋了,进补一下。”
盛烈走到桌子前坐下来,跟江萱说道:“明天我休沐,我带你在城里转转,顺便找个裁缝给我们量尺寸,做成亲的衣服。”
盛烈高中状元回乡那次,找了人看吉日,选了年底的日子,十二月初六。
现在八月初,距离婚期还有四个月。
双方父母都不在,想着婚事简单办理。但是必须的东西,还是要提前准备,不然临近的时候手忙脚乱。
江萱回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