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新星历517年9月1日。
新生能力竞技赛赛后。
云无岸神色阴沉地看向电子屏幕上的个人成绩排行榜。
除却第一名加大加粗的9:26:15,其余的时间几乎小到看不清晰。
即使他只比第一名晚了3.25秒。
新生分为十人一组,分别进入模拟训练场竞赛。
第一批考生共有一百人,而第一个从训练场出来的,是一个名叫谌烬的人。
在开学典礼时,几乎全校的人都认识了他和谌烬两人。
当今议会的两大阵营领头人物,便是他们俩的父亲。
谌振国,和云孝晟。
可以说从两人同时进入军校起,便被所有人打上了“对头”的名号。
就如同他们父辈之间的关系。
而这一次的竞技赛,谌烬刚从训练场里出来时,在场所有的指导官都站起身,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是自最高军校改变招生规则以来,十年间第一个在地狱难度的竞技赛中,时间控制在十分钟以内的学生。
而根据他在训练营中斩杀的猎物数量,总积分依旧是排名第一。
校长甚至亲自给他派发了奖章。
在军校的第一场比赛中,云无岸就输给了谌烬。
“想开点,你只比他慢了三秒。”同他一块儿长大的朋友张钧安慰他道,“要真这么较真的话,你出生还比他慢了三十二分钟,那你岂不是得早早气死了。”
云无岸无语地看向他:“你不如闭嘴。”
谌烬正在和校长说话。
云无岸再次看过去,却发现对方也正巧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两秒。
谌烬却忽然朝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张扬的笑来。
在云无岸看来,这个笑极具讽刺和炫耀意味。
云无岸平静地移开目光,朝张钧说道:“走了。”
对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云无岸后来的评价是——
不如不见。
*
他们的班级不同,指导教官不同,平时的训练课程从来碰不到一起。
第二次见面,是在全级统一上的战场局势分析课上。
这一门课的上课地点在离宿舍楼最远的综合大厦,由于理论课程内容枯燥乏味,光是看到那一行课程简介,云无岸就提不起兴趣。
导致在第一节课上,他是踩点到的教室。
他和张钧两人从后门进来,正想要找最后一排的位置。
却发现空空的最后一排上,只坐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还是谌烬。
张钧一眼就认出了他,犹豫着要不要往前面坐。
但教官此时已经进了教室。
没有选择,两人只能坐在靠门的位置。
知道两人不对付,张钧特意让云无岸坐在外围,靠近后门的位置。
然而这却给了某人方便。
课间。
云无岸正要去卫生间,刚起身,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后门口。
他往左,对方也挡在左。
他往右,对方便朝右偏。
云无岸抬起头,看向他,冷淡地问道:“有事?”
挡在门框的谌烬低头看他,声音直白又肆意。
“我好像对你有点兴趣。”他说,“可以加你的私人号吗?”
话音一落,门边五六个同学都震惊地看了过来,纷纷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这个“有点兴趣”,是他们所理解的“兴趣”吗?
云无岸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他们这才第二次见面。
任谁听了这话都会觉得这是明晃晃的挑衅。
他声音冷了几分:“让开。”
谌烬却不如他意。
“月末有一次模拟战,所有新生都要参加。”
谌烬似乎非常了解他的性格,刺激道,“如果我赢了你,你让我加你私人号。”
云无岸与他对峙片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打起来时。
云无岸却露出一个戏谑的轻笑来。
“好啊。”他说,“你赢了再说。”
谌烬这才侧过身,让他出门。
张钧在一旁听完了他们完整的对话。
他咬牙道:“欺人太甚,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牛?所以给你下战书?”
云无岸却不在意道:“表现欲过剩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所有人的重点都放在了输赢上。
而没有注意到谌烬提出的条件。
*
三周后的模拟战内容为机甲实操。
军校的学生,在此之前或多或少都碰过机甲,只是由于成年限制,还没有真正地试飞过。
根据新生赛的积分排名,这一次,云无岸毫不意外地,又被分到和谌烬一组。
十人一组,进行机甲障碍赛。
模拟战专用的小型机甲限乘一人,灵活性大大提高,飞行的速度也是普通军用战甲的两倍。
在教官讲解完所有的基本操作和比赛规则后,裁判员进行倒计时。
“三、二、一,出发!”
云无岸和谌烬率先冲了出去。
赛道上设置了很多飞行障碍,它们会在指定的时间忽然出现,飞行轨迹不可预测,一旦相撞,即为出局,机甲将会强制降落。
云无岸刚绕过第一个障碍,紧跟其后的一架机甲已经被宣布淘汰。
在第一个弯道出现时,云无岸注意到弯道内侧漂浮着三个蓄势待发的飞行器。
他倾斜机甲,机翼紧贴着内侧赛道,加速冲了过去。
谌烬就在离他不到两米的距离,同样想靠这个弯争取时间。
他们一上一下,几乎保持平行。
飞行器检测到机甲靠近,打着圈绕了过来。
云无岸精确地找准两个飞行器中间的切入点,以一个几乎垂直地面的角度穿了过去!
就在他以为成功甩掉障碍时,外圈的一个飞行器以意想不到的刁钻角度飞了过来!
而他在躲避第三个飞行器时,几乎是贴着赛道,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回避的空间!
千钧一发之际——
云无岸忽然感觉到机甲猛地一颤!
往前冲了一小段距离后,进入了直线赛道内。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刚刚一直在他上空的谌烬,竟然直接驾驶着机甲,朝着他左侧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的方向被撞偏,这才导致他与外圈的飞行器刺客毫厘之间擦肩而过!
谌烬的机甲在他调整方向时,越过他冲到了前方。
云无岸从显示屏上看见自己机甲受损的左机翼。
心道,他已经赢了。
模拟战,谌烬不负众望拿下了第一名。
而在观战的学生们,却纷纷讨论起了第一个弯道时,谌烬撞向云无岸的那个动作。
“就差一点点!这次只有两秒!”张钧看到屏幕上又被压在谌烬下面的云无岸的成绩,不服气地说道,“他太卑鄙了,在内圈撞你一下,直接超过了你!如果不是那一下,你肯定在他前面!”
不只是他。
其他同班的同学也纷纷为他抱不平。
“他是不是看不惯云无岸啊?就这种模拟赛都敢做这种小动作!”
“为了保自己第一的名头,不择手段呗!”
“教官居然也不管吗?这种很明显是恶意抢分吧!”
“我看就是抓比赛漏洞吧,比赛只规定了不能撞飞行障碍,又没规定不能撞队友!”
“天哪,我本来还对他有滤镜,现在碎一地了,好阴险啊!”
云无岸听到他们的话,皱了皱眉,转头提醒道:“不是这样,你们别乱说。”
同学齐齐地看了过来。
比赛的直播只有固定的摄像头位,他们只看到了局部的画面,自然以为谌烬那一撞是阴险奸诈。
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不是谌烬那一撞。
恐怕他的成绩连榜都上不去。
“他是为了……”
云无岸正要解释清楚。
身后却传来谌烬轻快的声音。
“云无岸。”
他回过头,见谌烬正在朝他走来。
在距离只有两米时,他停下脚步。
“我输了。”云无岸朝他说道,“愿赌服输。”
谌烬笑了,如愿以偿地加到了他的私人号。
在他即将转身离开时。
云无岸叫住他,声音放轻。
“刚刚在比赛时…谢谢你。”
谌烬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会听到云无岸朝他道谢。
他低着头,对上云无岸认真的目光,若有所思。
耳边是观看下一组比赛的学生们的欢呼尖叫声。
他在嘈杂的声音里勾着唇角轻笑一声。
紧接着稍稍凑近他耳旁,低声朝云无岸说“不客气”。
他说:“你赢不了我是事实,以后别再那么冒险了,吓我一跳。”
你、赢、不、了、我、是、事、实?
听到这里,云无岸脸色一僵,拳头一紧。
谌烬走后,张钧正想问问,刚刚谌烬跟他说了什么悄悄话。
一过来,却看到云无岸一张满是杀气的脸。
他一惊。
谌烬这是对他说了多么难听的话,怎么脸色难看得像要杀人一样?
同学们也纷纷接着刚刚没说完的话,问他:“你刚刚说他是为了什么?”
“没为什么。”云无岸冷冷道,“继续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