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送终 第26章 天都城

“你……你……”

胸针男人狼狈地趴在地上，惊恐万状地看着这个突然给自己一脚的人类少年，想它堂堂黑衣级诡异，无论是在天都城内还是在天都城外的现世中，最起码都是为祸一方的高阶诡异。

然而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少年身上的力量，身上的威慑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它震慑？

为什么他能如此轻易地面对，甚至是伤害自己？！

胸针男人当然怒极，却在少年凉凉的眼神下敢怒不敢言，渐渐收了声。

顾华棠不再搭理胸针男人，缓缓转身看向乘客，目光懒懒地投在它们身上：“你们呢？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呜呜呜……”

在少年清冷的目光下，乘客们不约而同地颤了颤，瑟缩地后退半步：“我们……”

少年嘴角噙着清风明月般的淡然弧度，他轻按自己大拇指的第一根关节，指骨清脆地发出“啪”的一声。

这声响如惊雷般，惊地在场诡异纷纷又抖了抖身子:“嘤！”

天都城的城门牌匾高高悬挂在少年身后，继续无声散发的第五级，诡仙级的黑黄光泽。

黑黄色的玄妙微光从顾华棠修长消瘦的身体后方照射而来，将人类倒影影影绰绰地投射在地上。这影子极为狭长，甚至长到有些莫名得显大，这让他身上的气势突然带着几分危险，看起来比在场的其他诡异更加令人恐惧。

少年的身形在天都城幽暗怪黄的光线中似乎被勾勒些许奇异的金边，他像是诡神般俯视着众诡异，声音漠然：“对了，你们可以多想想，我只要最真实的答案。”

“我……我们也只是天都城的客人而已，我们对那辆车，还有天都城都不熟悉！”

乘客们呜呜噫噫地幽幽哭起来，试图竭力撇开自己跟天都城之间的关系，生怕少年会因此迁怒它们：“我们上那辆车也只是因为天都城的吸引，如果您不愿意的话，我们这就回去！”

“受到吸引？”

这让顾华棠有些诧异，一般来说，正常的诡异都会有极为强烈的排他性，除了自己领地中形成的诡异以外，是绝对不会主动吸引外地诡异进入自己的领地。

而外地诡异除非是受到天师，或者是其他什么存在的驱逐，正常来说也绝对不会主动离开自己的领地。

他心中闪过几丝疑虑：“你们dou是小孩儿吗？别人随便给点吸引就这么跟着走了？”

乘客也委屈：“但是那辆车，代表的是的诡主啊……”

顾华棠表情微顿，眼神复杂地看向诡车：“诡主？”

诡车沉默:“……”

司机僵硬：“……”

啊啊啊啊啊不要过来啊！

只见停在原地的破旧巴士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轰鸣一声，点火起步一气呵成，所有诡异还来不及反应，神秘巴士就已经以迅雷之势离开原地，纷纷扬扬撩起一地碎草，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林古双眼微微瞪大了一些：“我们的车！”

顾华棠：“那是诡车，你清醒点。”

随即他将视线看向还剩下的乘客诡异身上：“讲清楚。”

乘客诡异们七嘴八舌，泣诉幽怨地解释道：“这辆来自天都城的诡车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在这片土地上，而它的行驶路线正是当年周武帝横扫四国的行军路线。当年诡主为周武帝平定天下的最后一站就是陈国的国都——天都城。而现在这个天都城，就是当年的陈国国都。”

到过许多地方但从来不记事的诡主疑惑眨眼：“啊？他当年有经过一座叫天都城的城池吗？”

乘客诡异肯定点头：“有啊有啊，虽然诡主当年跟随大周军队出征四国到过许多地方，但那可是诡主，怎么可能会有诡异能够不记得那些地方呢？”

连诡主本人都不记得好吧？

顾华棠：“哦……继续。”

乘客诡异继续幽幽道：“传说当年的天都城有四方大妖护卫，让陈国国君纵使倒行逆施弄得都城上下血流漂杵，也依旧稳如泰山不虚任何来犯。所以当周武帝兵临城下被四妖拦路时，诡主以圣器召唤鬼神斩杀四方大妖，这才让周武帝率军破城，为一统天下的霸业打下圆满的句号……”

“嗯嗯！”

“说得没错！”

“诡主流批我已经说累了！”

之前还满身阴寒之气的乘客诡异们，此时与二十一世纪的十几岁追星少女们没什么两样。

林古听着这段千年前的往事，被诡异对顾华棠的吹嘘糊弄地一惊一乍的：“嚯！哈？好家伙！厉害厉害！”

顾华棠沉默，他揉了揉眉心，随即伸手按在林古的肩膀上：“你闭嘴。”

“哦……”

顾华棠看向乘客诡异：“你们继续。”

乘客诡异不约而同：“没了。”

“？”顾华棠缓缓：“怎么就没了？后面呢？周武帝一统天下跟你们为什么要离开自己原来的领地上车去天都城有什么关系？而且就算有关系，这从天都城出来的诡车怎么现在就代表顾华棠了？”

“啊？”乘客诡异纷纷诧异，像是并不理解为什么顾华棠会问出这么简单甚至近乎幼稚的问题一样：“所以这辆车就是代表诡主啊，天都城内有诡主当年留下的最后一道力量，还有鬼神与四妖决战的遗迹，而这辆车的目的地是天都城，光是这些理由，就已经足够我们上车。”

林古理了许久，仍没理清楚这个逻辑关系：“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你们凭什么认为诡车代表诡主啊？要我说，这辆诡车代表的是周武帝或者是当初的陈国国君，都比代表诡主更有说服力。”

乘客诡异们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诡车就是代表诡主。”

顾华棠蹙眉又问：“所以天都城之主就是诡主吗？”

乘客诡异齐齐愣了一下，他们像是陷入了什么思维怪圈中一样，迟疑了许久，缓缓摇头：“好像……不是……但是……”

它们这幅反应，看起来很像是收到了什么更高等级诡异的影响似的。

“得，原来这还是一群被诱拐的诡异。”什么国家在职人员，林古对这种情况情况感到格外熟悉，又有点新奇，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原来诡异之中也有这种混淆视听的欺骗行为存在。

站在天都城内的胸针男人在乘客诡异们开始迟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变了，它本想发怒，但目光刚放在少年身上，他脸上的金斑就又刺痛一些。

它表情扭了扭，很不甘心但又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在顾华棠想起它之前赶紧挥手。

胸针男人手上的黑烟稍纵即逝。

吱呀一声，厚重高大的铁包木的城门很快关上。

砰！

顾华棠和林古还来不及反应，这座据说是只存在于生死罅隙之间的天都城就这样飞也似的瞬间消失在他们俩眼前。

乘客诡异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开始发出鬼哭狼嚎般的鬼吼鬼叫：“开门啊！我要见诡主！快让我见我家诡主！”

林古见状斯哈一声，感叹道：“我还以为粉圈文化只是近几年兴起的，真是没想到，早在一千年以前，老祖宗就已经将粉圈文化发展到诡异圈了。瑞思拜。”

……

顾华棠揉了揉发胀的脑壳：“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林古不自觉咬了咬指甲：“我就是想给小棠哥你讲两句笑话调剂一下氛围嘛，你不觉得好笑吗？”

天都城虽然已经消失，但是此地阴气仍重。

阵阵的阴风吹得顾华棠不自觉了个喷嚏，白着脸木然道：“不好笑。”

“那小棠哥你答应我，接下来这件事你一定要保持平常心。”

顾华棠：“？”

林古对着顾华棠缓缓扯出一个悲伤的笑容：“我们，好像，疑似，或许，可能……已经离开首都了。”

小小的脑袋上顶着大大的问号塔，顾华棠眼神有些发直，他反应慢了足足两拍才开口：“什么意思？”

“地图显示，我们现在在洛阳。”林古苦笑地将手机屏幕亮给顾华棠看：“这里是位于洛阳的东汉太学遗址，一个景区。”

“……”

顾华棠木着脸，嘴角拉得老长，凝固成一张活像是死了爹娘一般的晚娘脸：“所以现在几点了？”

“虽然我只觉得在车上似乎只待了半个小时，但是好像实际上已经过了五个多小时了。现在是早上五点半。”

看来夜不归宿是躲不掉了……

顾华棠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身份证都放在寝室里了，你有办法让我今天赶回去上课吗？”

“好家伙，我的身份证也没带。而且现在热搜上还有我们俩的大名，感觉补办一个临时身份证回首都的传统方式好像不太适合我们……不过小棠哥，如果你不介意被人捎一程的话，办法就还是有的。”

——

晨光熹微，露水将茵茵绿草浸润得湿漉漉的。

阳光从东方渐渐撒下，朝霞的云彩琉璃橙金，与路昭迟的眼睛很像。

顾华棠曲起一双大长腿坐在行李箱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林古与另外两个年轻人交流着。

随着三人沟通完毕，少年清丽漆黑的双眸中闪烁着异样的神光。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你了。”顾华棠扬起一抹甜笑，抬手招财猫似的挥了挥：“林先生，好巧。”

“……”

这两人之中有一人还是顾华棠的熟人，正是昨晚在鬼神山居神秘出现的林夏。

这林夏似乎跟顾华棠一样，昨晚都碰到点事了，所以直到现在见面，两人的衣服还都是昨晚那一套。

带着一副装模模样的金丝眼镜，将发丝拢在脑后扎成一束小辫儿，浑身充斥精英气质的阴柔男人沉着脸，并没有搭理顾华棠。

他只是对着林古一脸正式地说出长串非常官方的成年社交辞令：“能对诡异管理局提供帮助，这是我们天师协会的荣幸，您不用再三道谢，这是我们身为诡异管理局管辖下的民间组织该做的事情，上面有需求我们肯定招办。”

林古虽然平时看起来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为人处世都比较率性，但是终归是陆家出来的富N代，偶尔装一下可靠的油腻成年人也是可以的。

浓眉大眼的俊俏青年嘴角上翘的弧度亲近又不失礼貌，乐呵呵笑道：“哪里哪里，大家都是为人名服务而已。而且天师协会哪里是什么民间组织，你们可是被国家抱以厚望，细心扶持，维护社会稳定和谐必不可缺的重要一环，我们以后要更加积极紧密地互相合作才是。更何况我们还是亲戚，互相帮助更是应该的。”

顾华棠没想到林古不仅找了天师协会的人来带他们回首都，还能以一个求助者的身份理直气壮地阴阳怪气回去。

看来这天师协会和诡异管理局之间有点东西。

他心中海豹式拍拍手，直接发出一声存在感极强的“哇哦”。

“嗯……”

林夏眉梢轻微抽搐了一下，依旧板着脸：“两位都没有晕车晕船晕机历史吧？”

林古亮出一口大白牙：“没有。”

顾华棠也跟着笑道：“没有。”

林夏木着脸颔首：“那就好，这样我也不用限速了。”

说罢，只见林夏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玩具火车模型。

林古见顾华棠神色似乎有些迷茫，他低声解释道：“这位林夏先生是天师协会的御三家之一，林家刚认回来的本家三少爷，虽然从小流落在外，但因缘际会继承了一点琅琊山的玄术……听说因为实力强劲，因此他在一个月前在被林家认回去之后，迅速成了林家第三个可以竞争天师协会会长的候选人。我们这次回首都，也是因为林夏先生手上有一个可以日行千里的诡异刚好可以协助我们。”

“哦——”

顾华棠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林夏，阴阳怪气道：“原来是位沧海遗珠的少爷。”

怪不得那么敏感易怒。

不过小朋友心思太敏感可不太好，很容易被自己这种老妖怪牵着鼻子走。要知道诡异大多都是活了数十上百年，要么神志未开全凭本能行事，要么就是年老成精滑不溜手，恨不得把人涮得团团转。

昨晚那点教训也算是给人上了一课，希望这个很有潜力的后辈能好好成长活下去，不会被那些诡异拆经拔骨地和血吞了。

然而顾华棠的“拳拳慈爱”完全没有正确传输过来，林夏只觉得羞辱，青年艳红刻薄的嘴唇死死抿住，他花了好大的心思才强忍住怒气。

他昨晚参加鬼神山居本是为了在正邪玄道上正式打响自己的名声，但是没想到的是最后杀出个神秘少年，不仅打乱了自己的计划，还将自己精心培育的十个黑衣全部镇压。

他更是没想到，仅仅过了五个多小时，这少年不仅一夜跨越千里跑到这洛阳来，还能跟诡异管理局的人扯上关系。

这让他不仅损失惨重实力大退，而且还搅乱了他的一番布局。

林夏心乱如麻，他随手将玩具火车抛出，登时身旁便出现了一条长有十几米，形状童稚颜色艳丽的火车。

顾华棠轻笑一声，走进火车。

在进门之前，他侧连看了一眼站在火车门口的林夏：“谢谢林三少爷……”

林夏鼻子里不受控地喷出一股怒气，他咬着牙，轻声道：“不谢。”

“——的玄术斗法，昨晚多亏你，魏先生多给点了辛苦费呢。”

林夏怒极，狭长阴艳的双眸深处隐约泛红：“贱——”

顾华棠伸出手指压在林夏又红又薄的唇瓣上，少年形状优美的唇角弯了弯：“嘘，说话要有点礼貌啊林三少爷，毕竟身份这么高贵，我再打几下你该多亏。”

林夏拳头紧握，狭长的眸光犹如尾后针一般狠戾地刺向顾华棠：“你最好祈求天道，千万不要哪一天不小心栽到我手里，不然我要让你千万倍地偿还我受的屈辱。”

“眼神真漂亮。”

修长白皙的手指离开薄唇，又上移到林夏眼角处按了按，语气里饱含缱绻暧昧的可惜意味：“只可惜晚了一步，我已经决定要收藏另一件东西了。这双眼睛就放你身上吧，你千万别让它失去光泽，变成凡品。”

顾华棠放下手，振振有词道：“不过不打不相识，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林夏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滚！”

——

又是这个梦。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路昭迟坐在座位上，身侧少年伸手将他面前的什么东西拿走，嘻嘻哈哈地冲着他笑道：“记住我的名字，顾华棠，将来会在你的后半生里深深烙下的名字。”

他一把扣住少年苍白的腕子，将其按在桌子上冷漠俯视：“孤不需要朋友。”

少年漆黑浓密的黑发如同深潭中的水草一般铺在桌子上，亮眼的素色长袍松松散散，仅仅一个将他钳制的动作，就已经裸/露了大半胸膛出来。

少年并没有任何遮掩羞怯之类的情绪，反而懒洋洋地躺在桌子上，没有个正行的笑道：“姬阳，你是未来的天下共主，我跟定你了。”

可恶为什么今天的瓜比昨天还多，这让我怎么码字！

真是气死我了！

还有2k，挪到周三继续补呜呜呜咦！

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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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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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天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