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勉其实是个很纠结的人,一方面她感到自己喜欢伯贤的心情愈发激烈,一方面都希望保护闺蜜的心意,在这样一个夜晚,还有什么比去阳台看看静谧的夜空更能让人将左右摇摆的心情放松下来呢?
在银城一中的日子,每天都像打仗,身边都是强者,不夸张的说大部分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在这样一个物欲横飞的时代,寒门更难出贵子,上等人的联盟让他们的手拉手成为平民高不可攀的壁垒,下九流挤进上流圈的方式就不讲了,唯一一条相对公平的出路就是寒窗苦读,没有人脉,没有权利,没有钱作为支持只有在一个地方不可怕,那就是高校,这个地方可谓是整个社会唯一一个能拼“赤膊”的修罗场,你只需带上脑子上场,它就是你最好的装备,你可能去嘲讽一个有钱的商人没文化,但绝不会嘲讽一个院士没有钱。
举个例子来说,科研领域,说到底不看你有什么背景,你的家庭,父母,都不及你脑袋里一个灵光乍现,这个领域比其他领域更看重智商和努力,而造物主有一点仁慈的是,不论父母多么优秀,真能生出来天才的概率小的可怜。大家不过是正态分布里双尾三个标准差内的常规产物,天资差异不大,剩下的就是比谁更有毅力,谁能啃得动书本。
当然,如果没有野心冲击上流社会,过平淡而温馨的小日子,那么便不用如此强己所难,可如果真想让自己的生命在时代的洪流中有那么些许重量,作为一个普通市民显然是远远不够的。人们总是会记得钱钟书,钱学森,他们的名字永垂不朽。人民也会记住火灾之后逆流而上的消防员,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些无名英雄的姓名,他们只会存在头条新闻一天,之后便会被各种八卦娱乐挤到人们脑后,可是人们一定不会忘记前两个名字,他们的名字长在了人们心里,他们到底没有真正死亡,那个高大伟岸的社会形象一直存在。
当然,这些话不包括伯贤和钟大,一个是智商碾压的天才,一个是嗓音天赋的艺术生,他们能达到的成就远高于平凡人,他们俩个都是赢在起跑线上的人。
这些可能很多人直到成年都不会思考的问题,每日每夜的困扰着王勉,因为她真的很讨厌贫穷,尤其是见过了大千世界以后,更不能忍受目前无力改变的生活状态。
“是不是逼自己太紧了呢?”王勉问向自己的内心。“休息一下不好吗?就这样凝望着夜空不好吗?”
“好啊。”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王勉一大跳。一看是住在隔壁的都暻秀,他双手拄在阳台边望着她。
“暻秀啊。好久不见啊。”王勉想到自从和都暻秀升入不同初中就很少见面,但是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小勉,你很累吗?”都暻秀的表情很凝重。
“怎么说呢,自从上了银城一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身边的人都是强者,还是那种我踮起脚都达不到的程度。”看到昔日的玩伴,王勉反而放松了自己。
“只是踮起脚的程度吗?有没有试过助跑?”
王勉听到这句话略有所思的站直了身子,“助跑吗?我不懂。”
“从现在就有文理分开的的意识,即使到高一下学期才分文理,不过我建议你最好现在就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不要抱着所有科目都做到完美的地步,有些可以保持平均水准,有些却要做好延伸。”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暻秀肯定是会选择文科的吧?”
“当然。太晚了,我要睡了哦。”
“什么什么?现在才十点,你都不熬夜学习的吗?声川中学这么好混吗?”
“我又不在重点班。”说完都暻秀就想往屋里走。
“等下!”都暻秀并没有停下脚步。
王勉早就习惯了都暻秀闲人勿扰的性格,大喊一声:“鹅王!站住!”果不其然,都暻秀瞪大了圆圆的眼睛顿在原地。
要说鹅王这个名字还是被王勉在幼儿园时给他取的昵称,已经很久没有叫出口过了。那是一个幼儿园的年度表演晚会,全班小朋友表演小鹅找妈妈的故事,而都暻秀当时扮演的就是丢失的小鹅,为了让自己的肢体演绎的更像,都暻秀还央求父母给他买一只跟鹅比较相像的物种——小鸭子,也好近距离观察小鸭子的行为特点。那时候还是王勉和他一起每天出门遛鸭子呢。前几次表演,都暻秀都表现的规规矩矩,直到正式演出的前一天,都暻秀在和小鸭子互动的时候突然参透了小鸭子的行走动作,于是在当天的表演上,突然加入了十分精髓的伸脖子动作,搞得全班小朋友几乎笑场毁了整个演出现场,台下的老师努力憋笑,校长光秃秃个脑门能清晰的看到因为憋得过于认真而爆出一条青筋,家长有的甚至笑出了声。
好容易结束了这场近乎与本能抗争的演出,一到后台小朋友们就开始了无情的嘲笑,仿佛都暻秀出了多大丑似的,都暻秀在换衣间进退两难,整个房间的笑闹声不是一扇门就能阻挡住的,这帮孩子制造的噪音有种因为刚才台上没有及时发出的报复性质的吵闹。就在这个时候王勉一脚踹开虚掩的男小朋友更衣室的门,大喝一声:“都不许笑了!”然后锁定都暻秀的位置,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有几个没有意识到王勉怒火的男孩,还在挑战她的忍耐,王勉抓过最近的“出头鸟”,骑在身上就是一顿胖揍。好在及时被老师拉开了,没有造成对那个男孩造成什么伤害。拉架的过程中,王勉还大喊了一声:“我不许你们笑暻秀!他是鹅王!”从此王勉一战成名,而都暻秀成为了大家眼中的王勉的小弟,也再没有人提起这件事笑话他了。
只是私下里王勉总是鹅王鹅王的叫,越长大这个称呼被提起来的频率就越少,大概到三年级的时候就基本消失了,这突然叫起来还真是勾起来那个时候的一段回忆。
“明天是周末,咱们好长时间没有吃韬街的年糕了,中午11点,楼底下见。”说完王勉就风一样的跑回屋里去了,空留都暻秀在风中回味自己的昵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