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朝朝侧头的这瞬,余光瞥见江独也转头朝议事殿看过去。
江独应该也感知到神仙玉上其中一股灵力来自于琼光君,
他神色愈发阴沉,按了下指骨,随即掌心合拢了点。
下一秒,
一股灵力从他掌心蓄起,似是要朝着议事殿那方向打回去。
这招用了七八分实力,灵力光是蓄在掌中,还未打出去,就已经带起一阵强烈的威压,将周围人都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裴朝朝也被这威压压得有点胸闷。
但不同于周围众人的无措,她姿态依旧松泛,甚至唇角还轻轻弯了下——
她这人一向是这样,喜欢一切意料之外,厌烦一切一眼就能猜到发展的事物。
现在江独要和琼光君打起来,她连身体里的血液都开始升温,
她蜷了蜷手指,将那种兴奋的战栗感压下去。
动作间,她指尖再一次蹭过神仙玉。
然而紧接着,她就感觉到神仙玉上,琼光君的灵力收了回去。
随之扑面而来的是另一股强烈的威压。
这股威压来自于琼光君,和江独的威压有所不同。
江独身上这股威压是由极强的杀意催生出来的,像山雨欲来的前奏,阴沉沉的。
琼光君这股威压,则带着一股抵挡的力量,似乎不准备攻击江独,但仍威势十足、蓄势待发。
这又像是打不起来了。
也是。
琼光君性格冰冷寡淡,行事作风也像冰块一样,棱角分明又被动刻板,会遵守规则。
今日这种场合,他刚才那招即使落在神仙玉上,也没有惊动太多人,现在更不可能和江独打起来了。
裴朝朝心里想着,指尖不动声色感受着这两股力量。
却又从琼光君那股威压中,感受到了些暗藏的扭曲与病态。
看来琼光君心情不太好,甚至有点焦躁,卡在一个半疯不疯的临界点。
如果再刺激刺激他呢?
会疯吗?
虽说就算发疯,但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他也很难和江独打起来,
可裴朝朝这时候反倒不觉得无趣了,她饶有兴味地捏了捏指尖。
*
另一边,议事殿里。
琼光君在感受到江独威压的那一刻,也迅速收掉落在神仙玉上的招式,蓄灵力准备格挡。
他灵力从神仙玉上收回的那一刻,
旁边的薄夜也收回手,把灵力收了回来。
琼光君察觉到,于是侧目看薄夜。
他已经知道刚才薄夜是有意制止他,但还是忍不住问:“师尊为何制止?”
那一边,
薄夜闻言,温和笑道:“无需多想。不管对面是谁,我都会制止你。”
他语气坦然,像在包容理解一个极端的孩子:“更何况,这孩子毫无灵根,胆子也小,你灵力这样强劲,毁神仙玉会吓到她。”
薄夜口中的“这孩子”自然是裴朝朝。
但琼光君闻言,却呼吸微微滞了下。
那种隐约的不对劲感盘踞不散。
他并不多疑,更不屑揣测旁人心思,可是这一刻,他又难以抑制地揣测,
薄夜提起裴朝朝时,为何语气有些亲昵?
平心而论,薄夜提起她时,语气像长辈对待喜爱的小辈,带点纵容与怜惜。
薄夜与裴朝朝的身份是师长与小辈,这样的语气也很是合理。
但琼光君并未安心,反倒更焦躁,杂念也变本加厉涌上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不对劲,却无法克制。手中所蓄的灵力也跟随情绪波动,分明是用来抵挡江独攻击的招式,却含了点极端而病态的攻击性。
*
另一边。
裴朝朝感知着琼光君威压中暗藏的那些情绪,
正思忖着怎么刺激一下琼光君,就感觉到江独这边要动手了。
那股充满杀意的威压加强再加强,
一瞬之间,连山谷中的鸦雀都飞散了,空气里像有根无形的弦,被人扯着,绷紧再绷紧!
冲突一触即发!
然而电光火石间,
裴朝朝手故意动了下。
她手还落在江独掌心,指尖轻轻贴在神仙玉上,现在指尖微微用力,作势要把神仙玉往外拿。
这厢江独正要动手,身体紧绷着,连带着手掌也下意识合紧,
所以那枚神仙玉被半握在他掌心。
裴朝朝这一下力气不大,没把神仙玉从他掌中抽出来,反倒是指尖不小心挤到他掌中。
掌根被蹭了下,江独要攻击的动作下意停住。
然而他周身戾气并未收敛,也没说话,只是目光微转,看向裴朝朝。
裴朝朝脸上还维持着之前的表情,唇畔笑意腼腆纯净,像是一点也没感知到现在紧绷的氛围。
她心思动得快,
刚才想明白了琼光君的性格,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和江独打起来,就不盼着他们打架了——
因为就算打不起来,江独出了招,场面也会被弄得鸡飞狗跳,今天的测灵根会不会取消也说不准。
为了促成今天的测灵根,她也算花了心思,不希望出太大的岔子。
于是她动了动指尖,打断江独的攻击,没让他继续动手。
随即,见江独看过来,她又将手指抽出来,指了指神仙玉,问:“不是说要给我吗?怎么握这么紧?”
她声音并不大,
然而现在不管是议事殿里还是山谷里都安静极了,所以哪怕裴朝朝声音很小,也依旧引人关注。
众人见状,心说她到底是凡人,怕不是太迟钝,根本感知不到现在的气氛有多紧张!
否则她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打断江独,还理直气壮问这种话?!
江独身上的威压分明骇人极了!
那厢,江独感觉到她把手指抽走,眼睫微微动了下。
明明神仙玉还在手里,但她的指尖抽离,却让他错觉掌中空荡荡的。
随即,
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周身气压倏地更低了。
现在还没拿到东西呢,就做出这幅模样,理直气壮的,好像他合该把什么好东西都捧给她。
她把他当什么?
任她予取予求的狗?
他一瞬之间改了主意,冷声嗤笑:“我是说了要给你,但——”
说到这,他话音顿了顿,垂下眼,就看见裴朝朝脸上略带期待的神情。
于是未尽的、恶毒的话,一下又在喉咙口卡住了——
但我说了就代表我要给吗?
我又不是真贱,凭什么要给你?
是你。
是你口口声声说我贱,贬低我,激怒我,现在又为什么觉得我会将这样珍贵的法宝给你?
他话卡在嘴边,视线顿了下,紧接着又看见裴朝朝笑着摊开手掌。
她白皙的掌心落在他面前,示意他把那块神仙玉放进她掌心。
这姿态有点高高在上的意味,
像神龛之上脆弱又尊贵的神明,理所当然地接受信徒的供奉与献礼。
江独心里愈发怨毒地想,
可她是个瞎子,是个毫无灵根的凡人,她怎么配在他面前露出这样高高在上的样子?
但心里这样想着,他却又矛盾地、无法抑制地,生出想要臣服的念头。
想卑躬屈膝地向眼前的“神明”献礼,想让高高在上的脆弱神明只能看见他,只收他一个人的礼物。
这是很荒谬的念头。
江独察觉到这想法,又狠狠用尖牙咬了下舌根,强迫自己清醒点。
他心中念头拉扯,戾气反复暴涨,连带着周身威压不减反增,已经到了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程度!
周围人感受到他威压的变化,全都小心翼翼屏息,表情各异地盯住江独。
江独性格暴戾,生气起来直接无差别攻击所有人,上到天王老子,下到柔弱女子,
现在江独应该很生气,这位裴姑娘还伸手朝他要东西,怕不是……
众人心里这样想着,忍不住摇摇头,心想裴朝朝是凶多吉少了。
然而一群人还没来得及给裴朝朝想出个足够凄惨的下场,
下一秒,就看见江独松了松手掌。
与此同时。
江独身上那股威压感好像也滞涩了一瞬,紧接着,一下子就弱了下去,像在一场迅速且无声的交锋中败下阵来。
空气里紧绷的弦好像也在这一刻倏然松开了。
众人:??
一时间,众人脸上表情更丰富了,都带点难以置信。
人群中,就只有裴朝朝还面色如常。
她像个真正的瞎子,像是没看见周围人的面色,也不知道短短几个眨眼间,气氛松松紧紧反复了好几次。
她只是摊开手掌,做出个有点困惑的表情,似乎不知道为什么江独还没把神仙玉递给她:“反悔了吗?”
江独已经没心思去回击琼光君了。
他看着她纯善如常的面容,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好笑,和她这些交锋里,歇斯底里的永远是他自己。
明明也知道她是个多恶劣的人,但知道了也没用。
他想再挣扎一番,再对她说一些恶毒的话,或者转头就走,抑或是对她发泄一下不满,
但是身体比脑子更快,听见她问话,他的手直接往前伸,将那块神仙玉放在她掌心。
只有脸色还臭得要命,想让自己看起来输得没那么狼狈,他梗着脖子嘴硬:“笑话,我会反悔?我看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会不会反悔吧,别拿了我的东西,还要跑去别人那要这要那。”
他几乎已经明说了:不许去找季慎之要东西。
裴朝朝听在耳朵里,觉得挺有意思。
虽然看不见琼光君,但她知道,琼光君在看她。
她秉性恶劣,一早就打定主意要再刺激刺激琼光君,而眼下正是刺激琼光君的好时候。
于是她歪了歪头,捏紧了神仙玉,又冲着江独笑了下。
这笑意纯净又漂亮,毫无攻击性,像清晨澄澈朝露。
分明是人畜无害的笑意,但江独却从中看出了点邪恶的味道。
他呼吸骤然一顿——
之前她装出歇斯底里的样子,然后迅速变脸,笑着骂他真贱。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笑的。
现在呢?
又是这样的表情,又要骂他贱了吗?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心脏竟跳个不停,耳膜都鼓噪起来,浑身肌肉应激似的绷紧。
他还从来没这样失态过,心底又生出点懊恼来。
为什么要犯贱把东西送给她呢?
他情绪都跟着混乱起来,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应对措施,只遵从本能地抬起手,要去捂她嘴巴,生怕捂得晚了,她再用轻轻柔柔的语调骂他贱。
然而手刚贴近她的脸,
下一秒,
她扣住他的手腕,温和笑说:“好乖。”
江独动作一滞。
大脑在这一瞬彻底宕机了一秒,声音又低又涩:“乖?”
……她没有说他贱?
裴朝朝用只有他们两能听见的声音蛊惑道:“我叫你给我法器,你就给我了。这么乖,我为什么要去找别人?”
江独睫毛颤动了下,之前脸上的凶戾被愕然取代,漂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被压到谷底的情绪被她一句话又拔高到山顶,正向的情绪被成倍放大,他突然觉得甜蜜。
他和她离得有些近,她说话间温热的鼻息落在他手腕,却好像烧得他血管里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裴朝朝说完这话,又和他拉开距离,这一次声音稍微大了点,确保能落进琼光君耳朵里。
她声线柔软,对江独说:“再说了,哪里有什么别人呢?宗中我只认识你和季慎之,你和他不一样,我哪一次有事情不是找你?……我不会去找他的。”
这声音也确实落进了琼光君耳朵里。
声音有点模糊,琼光君却觉得清晰刺耳极了,差点把他理智都彻底撕碎。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样强烈的怒气从何而来,但他连指尖都发着热,发着颤。
另一边。
江独听见裴朝朝的话,心里那些对裴朝朝的怨气一瞬之间散了大半,
他莫名有种打了胜仗的喜悦感,转头朝着议事殿的方向望过去。
江独从来不掩饰情绪,他知道琼光君还看着,这会神情几乎能称得上是挑衅。
隔着空间,隔着水幕,琼光君对上他的视线。
岌岌可危,宛如将断的弦似的理智又崩断一点,他眉眼更加沉郁。
这时候。
江独收回目光,抬了抬下巴:“这倒是。”
他话不知道是说给裴朝朝听,还是说给琼光君听:“他和我哪能一样,他知道你——”
他话说到这,突然顿了顿。
随即,他声音放低,低到像在和裴朝朝说悄悄话。
声音几乎是气音,但语气依旧强硬,带点少年平时独有的凶戾语调:“知道你喜欢像我这样……乖的吗。”
这是很别扭的语气,
像是一头恶犬头一次作出摇尾乞怜的姿态,既想讨好自己的主人,得到些甜头,又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这样卑微的姿态。
这话一出,
琼光君只听见前面半句,后面江独的耳语听不见,
但能感觉到他话中带着耀武扬威的炫耀味道,甚至后面低声和裴朝朝说话时,那种暧昧的亲昵感。
琼光君理智终于轰然倒塌。
他几乎是盛怒的,直接拎起剑,周围长老们被他的举动吓到,不少人出声叫他。
然而他头一回没有顾及场合,直接拎着剑出了议事殿。
*
另一边。
裴朝朝说完那话,觉得应该也把琼光君刺激得差不多了。
总归以琼光君性格,那种冷硬和规则感是刻在骨子里的,现在刺激他也就是磨一磨他心态,这样的场合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江独打起来。
裴朝朝心里有数,知道这里没什么热闹可看,恶趣味也得到了满足,于是有些懒怠。
她不想呆在人群里,于是回身想挤出去。
江独见她要走,于是抬脚要跟上去。
裴朝朝偏了偏头:“我想安静一下,一会就回来,你能不能先别跟着我?”
江独脚步一顿,又感到有些不悦,皱着眉头就要拒绝,
然而话还没说出来,又想到她刚才笑着说他特别,说他乖的模样。
他被那一幕蛊惑到,
哪怕乖这个字很像是在夸一条狗,细细品味甚至有些轻蔑与冒犯,但他此刻却希望她再用那样柔软的语气和他说话,给他更多的愉悦情绪。
心里的情绪几乎被劈开来,一边是不悦,一边又是期待,
这太荒谬了,几乎是自降身份,甘愿把自己比作一条狗——
……可是如果她能给他更多呢?
江独漂亮的眼睛闪了闪,最终没再跟上去,语气依旧有点盛气凌人:“行吧,你快点回来。”
裴朝朝撇开江独,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
这里离人群不远,是山谷尽头,后面是狭窄山道。
这里很安静,她把洗髓草拿出来。
洗髓草的确是难得一见的草药,像她这样毫无灵根的人服下,也能脱胎换骨。
再加上神仙玉,她或许短短眨眼间就能拥有筑基期修为……
修行对她来说没什么用,毕竟她本就是神仙,迟早也要回到天界去,
但如果现在能有筑基期修为,将这修为在测灵根时用出来,或许能将天界的神仙们报复得再惨一点。
如果运气好点,说不定能缩短她回天界的进程。
但现在服下洗髓草,洗髓换骨的时间很随机,万一导致她错过测灵根呢。
裴朝朝指尖掐着洗髓草的根.茎,正思忖着,
这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轮椅滚动声。
裴朝朝指尖一顿,偏过头去,
紧接着,就见白辞推动轮椅,从狭窄山道中出来。
白辞还是那副病恹恹的病美人模样,脸色苍白,唇却很红,一双漂亮的凤眼带点高傲。
他坐在轮椅上,却依旧有种世家子弟高高在上的感觉。
裴朝朝按了按蒙在眼睛上的白绸,也不好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她温和又礼貌地打招呼:“白长老?”
整个归元宗里,坐轮椅的也就白辞一人,即使不该看见,靠着耳朵也能听出他身份。
白辞没出声。
他视线落在裴朝朝手上,看见洗髓草,才屈尊降贵和她说话:“哪来的洗髓草?”
裴朝朝笑了笑,语气纯粹:“是别人送给我的。”
或许是因为已经和裴朝朝有过一次不欢而散的交锋,白辞连世家子身上那种虚伪淡漠的礼仪也懒得维持了。
他根本不在意这草是谁送给裴朝朝的,语气疏淡:“把它给我。作为交换,你可以提一些条件。”
他甚至都不过问裴朝朝愿不愿意给,开口就有点像是命令的语气,
直白又居高临下。
裴朝朝捏着洗髓草:“什么条件都行吗?”
她不像是要把洗髓草给他,抬着头:“如果要让长老借一点灵力给我呢?”
她语气像是单纯好奇,但唇角微微弯着,心里想的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她拿洗髓草和白辞换一点灵力,不仅能在测灵根时用出这灵力,也不用担心服下洗髓草错过测灵根了。
那厢白辞几乎要听笑了,眼中滑过一点不耐:“借灵力?”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淡淡的讥讽:“你或许不知道,我想从你这样的凡人身上取走什么东西是很简单的事情。愿意满足你一些条件,就不要得寸进尺了。”
灵力确实可以互相借,但这是很亲密、很私人的行为。
她也配吗?
白辞高傲而轻蔑地想。
这一边,裴朝朝闻言,却像是没听见他的威胁一样。
她做出一脸歉意,遗憾道:“我就只是问一问。这洗髓草是别人送我的,很珍贵,若他知道我将这样珍贵的东西转手给别人,想必会伤心的。”
白辞不想和她多说话,
他微微抬手,直接用灵力去拿那株洗髓草。
白辞心中想得很理所当然,
他不会白拿这株洗髓草,会给她很多灵石和法器,对于一个毫无灵根的盲眼村姑已经是这辈子都无法触碰到的财富了。
灵力强硬地落在她掌心,如无意外,马上就要拿到那株洗髓草。
然而紧接着,
裴朝朝弯了弯唇,下一秒,直接把神仙玉攥在了手里!
紧接着,神仙玉上的裂缝发出一点亮光,措不及防地开始攥取白辞的灵力!
神仙玉虽是珍贵法器,但并不是攻击型的法器,里面的灵力只能等裴朝朝服下洗髓草后,渡进她身体,
她今天就算服下洗髓草,用了神仙玉,也最多筑基。
但神仙玉吸收来的灵力则不同,只要捏碎它,这灵力就相当于她自己使出来的,攻击她想攻击的一切,而白辞修为很高,哪怕只是他的一点灵力,也远比筑基期的强太多。
裴朝朝捏着神仙玉,分明是知道神仙玉不仅能渡灵力,也能吸收灵力,这才故意激怒白辞,让他用灵力来抢洗髓草,借此用神仙玉吸收白辞的灵力。
然而这时候,她却又佯装疑惑,满脸无辜:“白长老,您怎么突然把灵力往这玉里输?”
白辞瞳孔缩了下,猛然收回灵力。
对他来说并不是太多的灵力,但是自己的灵力被一个下等的村姑捏在手里,依旧让他感到如鲠在喉。
他被气得咳嗽两声,眼角浮出一点水光潋滟的薄红。
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见那一边,裴朝朝拿着神仙玉,仰脸对着他,笑意纯净:“正好我想要长老借一点灵力给我,作为交换,我会把洗髓草给您的。”
她这话像是真心感谢他。
甚至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洗髓草,递到他面前。
这行为也几乎是反客为主了,就像是故意恶心人一样。
然而她脸上还是那副纯粹无害的笑意,看不出半点报复的痕迹。
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怒气翻腾!
恶心,怎么能这么恶心?!
一个低贱的村姑,捡走了他的手帕,用着他的灵力,她也配吗?!
她也配主动和他提条件,说作为交换,把洗髓草给他吗?
好像是世家高高在上的尊严被溅上了泥点,而那泥点还转头用施舍的语气和他说话。
白辞眼尾薄红盯着她,半晌都没伸手接那洗髓草,嗤笑道:“现在又不怕送你洗髓草的人生气了?”
裴朝朝也没有收回手,依旧把洗髓草递在白辞面前:“长老这样尊贵的人,一定是很需要洗髓草才会开口向我要的。”
她说的话带了点嘲讽,但偏偏语气纯善,听不出嘲讽的味道:“送我洗髓草的人若知道我将它给了有需要的人,一定也会很高兴的。更何况……我与那人萍水相逢,以后不会再见了,他不会知道的。”
白辞眼神里都带上薄怒。
他气得胸腔起伏,刚要说话,
然而还没出声,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裴朝朝也听见这声响,
她微微偏头,就瞧见——
琼光君?!
琼光君从议事殿过来,和江独打起来了!
两人打得激烈万分,几乎是不要命的打法,已经快要打到她面前来了,灵力碰撞着,几乎要横劈过整个山谷!
整个场面也瞬时间乱成一团。
这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裴朝朝短暂怔了下,她手里还拿着那株洗髓草没收回来,
然而还不等她做反应,紧接着,分明身边除了白辞再无旁人,她却闻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大雪弥漫的气息。
就好像有个人隐身靠近,身上的气味飘散过来。
并且,这气味很熟悉——
是薄夜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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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白月光结婚当天发现……》 同题材狗血雄竞,文案如下:
帝国太子有一位beta未婚妻。
平民出身,基因下等,因为救过太子一命,就敢挟恩图报,要求太子和她订婚。
太子看不上她,权贵们把她当做笑柄,但没人知道的是——
beta深爱太子,
但因为求而不得,所以找了数位替身。
*
逼婚太子后,乔以羡被软禁起来。
然而她惊愕地发现,周围不少人身上都有太子的影子。
既然对太子求而不得,那得到和太子差不多的也行。
长得像的可以,声音像的可以,性格像的也可以。
乔以羡隐姓埋名把和太子像的试了个遍,对每任替身都细致体贴,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她的唯一,连她提分手后悄无声息消失,他们都以为是迫不得已,疯狂寻找她。
直到后来某日,太子终于履行婚约,
婚宴上,权贵们齐聚一堂。
乔以羡垂眼看过去,发现这些人——
太子的alpha堂兄,beta继弟,omega叔叔……
这些人位高权重,和太子沾亲带故,但……
这不都是她之前找过的替身吗?!
乔以羡:?
而此时。
一众贵族朝着乔以羡看去,
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不约而同变得炙热起来。
乔以羡:……???
*
婚礼还没结束,
虫族突然入侵,太子不得不上前线。
权贵们听说战况紧急,干脆加了把火,直接让太子死在战场。
乔以羡光速成了寡妇。
然而——
太子的alpha哥哥放下高傲身段:现在太子他不在了,只有我最像他。
太子的beta弟弟散发出大房气息:嫂子和我在一起,我就对别人视而不见。
太子的omega叔叔划伤所有人的脸:现在他们都不够像他了。
后来太子九死一生回到中心城,发现乔以羡和众人纠缠不清,
他发疯质问:你不是很爱我吗?
乔以羡无奈又无辜:
就是因为他们太像你,所以我不忍心看他们难过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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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乱成一锅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