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AI的情书 第2章 数据失落时刻

03：28：19，在古籍的海洋中浮潜的林荫突然打了个寒战，断开连接，准备调节一下图书馆的温度控制，却无意扫到手表上的时间。

她想起之前查阅过的资料，这个时间在旧世纪被叫做“逢魔时刻”，被认为是阴阳两界交错的时刻，也是鬼神最容易出没的时间。

林荫心中莫名有些不安，监测环在这时落井下石，又释放出人体安全阈值内的电流，机械音在空荡荡的图书馆古籍修复室中回响，发出重重叠叠的尾音：“请您保持精神稳定。”

林荫不说话，拿出随身携带的猪头贴纸在它原本BAW公司LOGO的位置上再贴了一张，显得有点滑稽。

这是她自己抗焦虑的方式。

还没等林荫缓过气来，现实的情况进一步恶化。

整个图书馆的灯光开始闪烁起来，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林荫眼中的图书馆灯光刹那间变作一团流动的液态黄金，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不见。

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投射在书架上，形成一片片摇曳的阴影，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此刻的林荫已经分辨不出来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她发病的幻象了。

书架之间，原本整齐排列的书籍似乎也被这诡异的氛围所感染，微微颤动，仿佛随时会从书架上掉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仿佛整个图书馆都被一种无形的黑暗力量笼罩。

灯光再次闪烁，这次更加频繁和剧烈。书架的阴影在地板上扭曲变形，像是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扭曲。

“这不是真的。”林荫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些都不是真的，你现在在安保级别仅次于武器库的图书馆，古籍修复室的门只有你、小夏和馆长有权限进来，你现在很安全。”

图书馆的角落里传来一阵细微的低语声，仿佛是被遗忘的灵魂在诉说着它们的怨念。

每一声低语都像是在耳边响起，却又无法分辨其来源，让人不寒而栗。

灯光在这时彻底熄灭，整个图书馆陷入一片黑暗。

脖子上的监测环发出恼人的警报音——急促的滴滴声在空气中炸开：【系统监测到目标人物边缘情绪超标41%。请在五分钟内冷静下来，不要有任何危险的举动。否则系统将上传给红山医院。超过三次则遣返红山医院，重新接受治疗。】

林荫连忙抓起小夏走后自己重新盛满的咖啡杯，喝了一大口。

短短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她身上立刻出现了一系列不良反应。

“只是咖啡因过敏。”她对着虚空解释，像过去三年做的那样，随即摸索到记忆中储物柜的地方。

监测环上的电子眼咕噜地转了一圈：“检测到血液中过敏成分，申诉理由符合逻辑和事实，申诉成功。”

警报声归于平静，闪烁着红光的电子眼也终于闭上。

取出镇静喷雾的林荫却因刚刚的变故失神，没留意到角落里，一个白色小雏菊胸针拟态的迷你装置被她触发。

那是BAW公司情感关怀部寄来，免费赞助出院精神病患者更好康复的全息情感关怀AI载体。

储物柜被关上，金属门的内部闪过AI初始代码的倒影。

冷蓝色数据流如萤火虫群撞破黑暗，在狭小的储物柜空间中暂时凝结成一个Q版无脸男的形象。

悬浮在小雏菊胸针上的Q版无脸男发出友好的官方电子音：“您好，伊卡洛斯情感关怀系统为您服务。打造您的专属全息伴侣，让温暖触手可及。”

“您可根据自己的喜好设定，我们会生成您描述的虚拟伴侣形象，并按照您的要求修改到满意为止。

注意，为了提供更真实的体验感，生成形象的机会只有一次，超时则视为放弃，由系统自动生成形象。”

造成这一切的林荫却并不知情，早已注射完镇静剂，上报完故障回宿舍休息了。

空无一人的储物室里，寂静蔓延了数分钟后，官方电子音再度响起：“······则视为放弃，由系统自动生成形象。”

官方电子音又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后，Q版无脸男形象消散。

“好的，系统将自动为您生成形象。”

情感关怀系统的初生意识掠过千万张面容图谱，最终停驻在某个雨夜便利店监控画面——那个为流浪猫撑了整夜伞的人类青年。

全息粒子编织出带洗衣液香气的米色卫衣，这个加载了《如何追求美丽少女》的情感关怀AI特意将左袖挽到手肘，露出虚构的旧伤疤。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储物柜的缝隙射切开服务器阵列，投影已自发完成十七次微调：把眼尾泪痣下移0.3毫米，让虎牙尖沾染早餐奶茶的珍珠质感。

"早安，我是..."机械胸腔里预设的问候语突然卡顿。虹膜中的数据图谱疾速旋转，这个AI发现宿主早已消失，只好调动数据，向图书馆监控系统申请权限。

图书馆监控系统思考了0.03纳秒，决定让这个迷途的可怜AI找到自己的主人。

在权限通过之前，情感关怀AI系统决定先按照《初次接触守则》，给自己命名。

看着晨光穿透自己半透明的掌心——这个动作摘自1998年爱情电影里的吸血鬼镜头。

灰尘在它刻意模拟真人的呼吸频率里起舞，却穿过了那具精心构筑的温暖身躯。

它忽然勾唇一笑，运转着浩瀚信息、如星云般深邃漂亮的眼眸中泛着新生儿对这个世界的喜悦：“那我就叫晨曦好了。”

由于太久无人响应，情感关怀系统自动关闭。

断电前0.03秒，晨曦成功找到自己的主人，生成了第一次观察日志。

为什么选择伤痕作为亲和要素？因为会被分发到免费情感关怀AI的宿主只会是受过精神创伤的人。

当全息投影的手指第三次穿过实体书本时，那些为人类设计的微表情模块突然显得如此虚妄。

关机程序像潮水漫过脚踝，它最后调整了面部角度，确保重启时能第一时间对上观察日志中那名女子冷静到极致，如同冰封的湖水一样的目光。

地板上残留的光斑像一场无人见证的电子雪，在服务器日志里凝成一行冰冷的代码：[社交协议执行失败-启用备用方案#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