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骑马的韩临风听到车内二人声音,似在低语,不时还有阵阵轻笑,于是拍马赶上了在最前面的夏栩,和他并辔而行。韩临风感叹道:“秦阁主和小寻感情真好,他们认识很久了吧?”
夏栩看了眼跟上来的韩临风,转头冲他龇出一口大白牙。嘿嘿一笑,憨然道:“也没有很久,但是他们感情的确好,一见如故,再见倾心,三见差点就**。”说完就想到了秦延舟盖着赤羽纱那副活色生香的样子,真是难得一见,还得是叶神医!
秦延舟耳力自是比旁人要好,听到二人对话,一字不落的给叶寻转述,歪在矮榻上支着腿,着重将“一见如故,再见倾心,三见差点就**”重复了两遍,末了还让叶寻对这几句话评价一番。
叶寻虽然只和寒天阁接触了短短两三天,却已经清楚寒天阁惯会胡说八道,于是也不放在心上,时不时还能调笑几句。
这在秦延舟心里就是纵容,于是和叶寻说话越发的无所顾忌起来。
而外面的韩临风正对夏栩的回答进行思索:这没有很久是多久?一年两年也不算很久,一月两月同样也不算很久,如果认识了一年两年,叶寻知道《九脉华章》的秘密吗?如果知道的话会不会已经告诉了秦延舟?那这次他们去江南仅仅是因为千水楼吗?
于是又试探道:“小寻和秦阁主的缘分还真不浅,我和小寻虽为好友,不过也才认识三年有余,却从未听小寻提到过秦阁主。”
夏栩“啧”了一声,大眼睛一瞪:“亏你还说和叶神医是好友,连他的性子都不了解,你见叶神医在他人面前特意提过谁?还是说叶神医曾在你跟前提过其他人?”
秦延舟低声对叶寻转述完,冲叶寻扬扬下巴:“听到了没?在寒天阁眼里,你已经是自己人了,都帮着你说话!”
叶寻只笑不语。
那边韩临风一梗:叶寻的确从未提过,甚至连叶寻认识哪些人自己都不知道。
韩临风依旧没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于是再接再厉,摇头苦笑道:“正是因为小寻这个性子,我连他的师父过世都不知道,要是他能说出来,我早就把他接来落雪城了。”然后“哎呀”一声道:“如果这样的话,小寻和秦阁主可能就不能认识了!”
夏栩听后却摆摆手道:“那也未必,小寻是启神医的徒弟,当年寒天阁找启神医怎么都找不到,要是他的弟子来了落雪城,那必然还是会被请上寒天阁的。”
秦延舟轻轻咬了咬舌尖,轻哼一声道:“这个不要脸的,竟然开始编瞎话了!”然后不停的“啧啧啧”,吵得叶寻头疼,叶寻道:“你有话直说。”
秦延舟坐了起来,“看”向叶寻:“你怎么能和这样的人成了好友?真是有眼无珠!”
叶寻好笑道:“我何时说过和他是好友?我只说他救过我,你自己不是也斩钉截铁的说那就不是好友吗?”
秦延舟哼道:“我当然看出来他是一厢情愿了!但是你们秉烛夜谈不假吧?你还亲自煮茶给他喝!”
叶寻又是低低的一笑,毫不避讳的交代道:“你见过谁大晚上给人煮茶的?还让人一连喝了好几杯?”
秦延舟的确一愣,叶寻又道:“那茶里加了些利水下引的药材,毕竟住在他家里,不好明面上赶人。”
秦延舟嘴角弯了起来,但还不死心的问:“那你们秉烛夜谈……”
叶寻打断道:“哪里有什么秉烛夜谈,不过是看他一趟一趟的跑进跑出罢了!”
秦延舟听到这,终于抖着肩膀大笑了起来,扬声道:“叶神医果然最得我意,心性和我最是相合!”
车里突然传出的大笑声和说话声,让寒天阁的人互相挤了挤眼,目光交流道:看来落雪城的传闻不假,叶神医果真和咱们阁主十分亲密呢!
而韩临风却没注意这些,一直沉浸在刚刚夏栩的话里,毕竟转弯抹角的问了这么久,总算得到点有用的信息:三年前启神医游历到落雪城是众所周知的事,那时寒天阁没有来请。昨日自己又查过,叶寻是这几个月才到的牡丹镇,于前两日才被寒天阁请上了牡丹峰,如果是因为治病的缘故,秦延舟应当是不知道《九脉华章》的秘密,那接下来只要从叶寻那里套出他知不知道这个秘密,以及《九脉华章》在哪里就可以了!
韩临风想到这里,心下一阵激动,毫无头绪的事竟然有了转机。三年前启敏来到落雪城,竟然没把《九脉华章》带在身上,离开时曾派人悄悄跟着,只要看到《九脉华章》就将其抢过来,但没想到刚出落雪城不久,就跟丢了人,自此三年杳无音信。
昨日见叶寻从秦阁主的马车上下来,的确让韩飘遥和韩临风心下一凛,一来一直找了三年的启敏终于有了线索,然而却和寒天阁扯上了关系,二来落雪城也的确想过要抱紧寒天阁这颗大树,毕竟如果找到了《九脉华章》,依着寒天阁的秉性,自是不会来抢,同时凭其在江湖的地位,多多少少也会得到几许庇护。
现在一切线索都捋清了,昨天这位秦阁主的有意针对,看来想得到寒天阁的庇护是不可能了,不过现在找到《九脉华章》的难度却小了很多,这让韩临风松了口气。
于是松了口气的韩临风问道:“寒天阁找小寻做什么?”
夏栩又“啧”了一声,扭头觑了韩临风一眼,看傻子一般的道:“你明明长着两只眼睛,怎么这么瞎呢?找叶神医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治病了!”
韩临风:……
夏栩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嘿嘿一笑,歪了歪身子,凑过去悄声问道:“难道那本《江湖八卦汇总》上说的是真的?你堂兄因为比你更聪慧,所以你爹对他和对自己亲儿子一般?对他好的程度几乎就要超过你了?”
韩临风听后脸色一黑,咬牙切齿道:“胡说八道!江湖上乱传的八卦怎么能当真?”
夏栩遗憾的坐正身子,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假的啊!”
韩临风义正言辞的说道:“自然是假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编排的这些,定将他的双手砍下来,看他还编不编瞎话!”
夏栩则微微动了动眉头,笑出一口大白牙。
此时,几人已走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和落雪城的的秋末比起来,此处的山林草木已经少了秋黄,渐渐绿了起来。
无风,却时而有落叶飘散而下。
秦延舟动了动耳朵,嘴角一勾,悄声道:“来客人了。”
叶寻还没反应过来是何意,就听见“嗖嗖嗖”三声,三枚暗器钉在了马车外壁之上。
叶寻循着声音看向了车厢壁,发现丝毫无损,一时不知是暗器太弱还是车厢用了什么特殊材料。
秦延舟大喇喇的翘着腿说道:“不必担心,这车壁可是用寒天阁特有的寒凝铁做的,刀枪不入,十分坚固,除非他们从一边车窗打了进来。”
话音刚落,又是三枚暗器,顺着车窗飞了进来!
秦延舟迅速将叶寻按倒,三枚暗器从另一边车窗飞了出去。
叶寻:……
秦延舟:……
秦延舟嘿嘿尬笑了两声:“我还挺乌鸦嘴的……”
说着就要翻出马车,被眼急手快的叶寻按住:“不是说了在没找到鸣溪草之前不能动用武功高内力?”
秦延舟险些忘了这事,随即想起来,在落雪城下马车时,不也是飞出来的吗?也是动用了极少的内力?
叶寻也想到了此处,轻咳一声道:“只此一次,不可再用。”
秦延舟听出了端倪,幽幽的道:“阿寻,你说实话,我到底是真不能动用内力,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叶寻长叹一声:“不能动用武功内力是真的,只不过你的身体并没到那么差劲的地步,医者都是根据病人情况适当说谎的,你要理解。”
秦延舟轻哼一声:“你是不信任我,不信任我这个病人会听医嘱!”
叶寻无奈道:“你也的确没听医嘱啊!”
秦延舟:……
二人在马车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听不听医嘱,外面则打的不可开交。
叶寻轻轻扒开车帘一角,见到了秦延舟口中的“客人”,个个带着鎏金浮屠面具,身穿白衣,手中拿着宽刃直刀,正和夏栩五人打的不可开交。
夏栩同其他三名阁众将马车围的密不透风,让面具人靠近不得,韩临风则在马车周边游走打斗。
叶寻将来人的装束形容了一番,问道:“这些人是千水楼的?”
秦延舟:“是,没想到他们现在就忍不住出手了!”
叶寻奇怪道:“他们盗了老阁主的祖坟可以认为是泄愤,是对当年老阁主烧毁藏宝图的不满,可是现在又来截杀你,这是何故?难不成他们以为那藏宝图还在?”
秦延舟也曾想过这个问题,都不得而知,但如自己所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千水楼到底要做什么,都不能阻挡自己要做的事。
秦延舟道:“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十多年前师父能灭一次千水楼,这次大不了再灭一次而已,我把自己想做的事做了就好。”
叶寻看着轻描淡写说着张狂的话的秦延舟,不禁弯了弯唇角:是啊!管他目的是什么?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