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宜已经站着将近三个小时没有休息过了。
周六的晚上,正是大学城这一带的步行街最热闹的时候,简宜在奶茶店里做兼职,一整晚都站着给顾客点单,排队的人太多了,她没有一刻是闲着的。
站得太久,这会腿肚子开始酸痛,她望向墙上的时钟,已经七点半了,莫倩薇还是没见人影。
本来七点就该换班的,但现在她还没出现。
想到和那个人约好的时间在晚上八点,简宜焦急得手心洇出了汗,触摸电子屏时都有点打滑,哪怕她现在就赶过去,也肯定要迟到了。
起码要迟到半个小时以上。
她几乎都能想到那个人一定会眉头皱着,用那双好看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说话语气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简宜,我记得,我下午已经提前告知过你具体的时间。”
想到这,简宜打了个寒颤,本来就冻得皴裂的手现在更是涩得发疼。
她没有时间偷懒,刚走神这么一小会,就有人来催单,语气很不好,她只好打起精神来应付。
接近八点,莫倩薇终于来了,简宜不敢耽误时间,立刻把工作服脱了,递给她。
交接工作时,简宜拿起手机看了眼。
果然,在十分钟前,卫寒发过来一条消息。
卫寒:【到哪了】
简明扼要,直击要点。
是那个人一贯的风格。
简宜吸了一口凉气,而就在拿起手机这会,卫寒又发过来一个问号,大概是在质问她为什么还不回消息。
简宜心里揪了揪,想着待会要怎么和他解释。
莫倩薇见她脸色不太好,和她道歉:“简宜,不好意思啊,我刚才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去了一趟校医室,耽误了时间,不过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兼职的费用我会补给你的。”
她和简宜都是江大的,也都是从境县考过来的,他们老家那个地方教育资源很不好,能考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虽然平时不常往来,但也知道简宜的家庭条件不太好,比她家还要差上不少,听说简宜还是申请了助学贷款才上的大学。
莫倩薇平时在学校食堂里碰见简宜,她餐盘里永远都是那几样食物:五毛钱的饭,一块钱的土豆丝或炒空心菜、外加一份两块钱的肉,有时只吃一碗两块五的打卤面或者焖面。
她就没见过人比她更省的,连穿的衣服也只有那几件。
后来听说谈了个很有钱的男朋友,她以为简宜不会再出来做兼职了,但没想到也没什么变化,平常在食堂里遇见她,也还是自己一个人在角落里坐着。
有一次,她忍不住问她:“你男朋友呢,怎么没总是没见他?”
简宜愣了愣,迟疑了好一会才回答:“他……不太喜欢吃食堂。”
莫倩薇还在发呆,简宜已经拿起帆布袋走了出门,脚步匆匆,像是赶着要去赴什么约。
十二月的江城,气温降了不少,说话都能呼出白气,大街上不少人都裹上了围巾,简宜骑共享自行车回学校换了件厚的羽绒服才出门。
出门前,她的视线停留在书桌上摆着的透明玻璃罐,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把那罐腌菜放进了帆布袋。
这是前几天妈妈特意托同乡的人捎上来的腌菜,一共给了三罐,她想着自己留一个就好,剩下的两罐她打算送给别人。
想了想,简宜拧紧了瓶盖,又在罐头外套了一层保鲜袋,以免待会油渗出来弄脏了背包。
去市中心的地铁上,简宜找到了一个空位,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
从帆布袋里掏出手机,她斟酌了下用词,打算给卫寒发消息。
删删改改,最后只剩简单的一句话:【不好意思,我可能要晚一会才能到。】
直到下地铁,卫寒都没有回复。
不知道是懒得回复还是没看到。
九点十二分,简宜站在会所的门口,踌躇了几秒才敲门。
但里面的音乐声实在太大,估计是没人听到门口这微弱的声响。
趁着里面正吵闹着,她打算跟着服务员偷偷溜进去。
只是事与愿违,她刚推开门,就有人切断了正在演唱的歌曲,门口的动静显得异常突兀,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安静得可怕。
形形色色的目光在身上打量,简宜强装镇定地打了声招呼,继而迅速瞄了一眼包厢的中央,想要找卫寒的位置。
没想到,正和卫寒的视线撞上,她的心猛地颤了颤。
半明半暗的包厢里,他靠在沙发懒懒抬眼看她,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薄唇紧抿,似是不悦。
简宜有种上班迟到被当场抓包的窘迫感,她硬着头皮缓缓走了过去,在他旁边落座。
虽然位置挨得并不近,但那种压迫感却是如影随形。
“坐过来。”他说。
“哦。”
她往卫寒的方向挪了挪。
她今天穿了件厚重的羽绒服,坐下来时更显臃肿,成了圆滚滚的一团,衣料摩擦发出的簌簌声在安静的包厢里听得更是清楚。
她屏住呼吸,一时不敢主动开口,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今天穿得有多不合时宜,大概连旁边站着的服务员都比她穿得更正式些。
那种感觉让她想起了刚上大学那年她陪舍友逛街结果误入了一家奢侈品店,局促、不安、胆怯,那是她现在能回想起来的全部感受。
幸好,包厢里很快有人点了歌,音乐一响,场子又热闹起来,简宜这才松了口气。
旁边的人却开口:“你今天来晚了。”
卫寒声音低沉,说话的语气并不好。
担心这个月会被扣钱,简宜道歉得很快:“因为今天换班的人来迟了一个小时,所以我迟到了,对不起。”
她认怂一向很快。
卫寒没说话,简宜只看见他抿了口红酒,喉结上下滑动,脸上还是刚才那副表情。
其实她一直以来都知道卫寒是个喜怒哀乐都懒得掩饰的人,因为他从来不需要考虑别人的感受,只有他给别人脸色看,却没人敢在他面前说半点不好,永远都有人捧着他,以他为中心,多的是人为了接近他,舔着笑脸费心讨好。他想做的事,从来都是想做就做,不用在乎任何人的意见和看法,他天生就有这个资本。
和卫寒“在一起”后,她曾深刻地感悟过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她常常会想起一件事,在她高中那会,邻居的爷爷生病了,听说手术费和住院费就要五十多万,那会邻居一家问遍了亲朋好友,最后也只能借到十来万,那还只是手术费的五分之一。
病房的费用高昂,他们做不起手术,邻居一家只好把爷爷接回了家里,那个周末她从县城放假回到村里,经过他们家时,面容枯槁的爷爷坐在巷子口静静地看着院子里守着大门的小黄狗,像是在作最后的告别。
第二天,她一醒来就听说邻居家的爷爷已经离开了。
出殡那天晚上有人做法事,唢呐声很响,她整晚睡不着,开始算她如果要攒到五十万需要多长时间,她想如果一个月能存五千块的话,那也要存八年零三个月,也就是三千零四十天。
3040天,无比漫长的数字。
在她眼里,五十万已经是遥不可及,但在这群公子哥眼里,哪怕是一百万都不够买一块表、一辆车,随便一晚上的花销就是十几万、几十万……
她发呆太久,直到一道响亮的声音把她重新拉回现实。
邵逢把麦克风递给她,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简宜,到你了,你来唱一首吧。”
简宜:“我?”
邵逢点头,朝她眨眨眼:“你要唱什么,我给你点。”
麦克风已经怼到了她面前。
她刚接过麦克风,就有人附和:“我们都唱过一轮了,该到简宜了,说起来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这番话把大家的期待值拉满了,简宜更是下不来台,她平时不常听流行歌,在点歌机上划拉了几页,终于找到了一首看上去比较眼熟的歌曲。
音乐响起来那会,她紧张得手心冒汗。
她本来在唱歌上也没什么天分,再加上很久没听这首歌了,第一句就唱得磕磕绊绊的,调子都没找准,走音得离谱,她听见底下不少人都发出低低的笑声。
脸颊一下变得滚烫,昏暗的包厢里,她回头看了一眼。
坐在正中间的卫寒果然薄唇轻勾,眉眼带笑,像是在嘲笑她。
后半首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唱完的,她只知道此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以后她要是谈恋爱,绝对不会找这样的男朋友。
她讨厌这种傲慢的人。
唱完这首歌,简宜没有回沙发上坐着,而是去了里间的自助餐饮区。
她今晚没吃饭,这会已经饿得不行,她拿了份意面,经过甜点区时,又拿了个小蛋糕,当是给自己庆祝了生日。
今天是她二十岁的生日,她本来都忘了,直到在来的路上,她收到了她妹妹简心玥的信息——
【姐,生日快乐哦。(我偷偷借了同学的手机给你发的消息^_^)】
用餐时,简宜又把这条信息拿出来看了眼,心情被治愈得彻底。她想着等下次回家,她想给心玥也买一台手机,这样以后她就不用再借同学的手机给她发信息了。
还在发着呆,门口有人推开门,那人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淡淡的男士香水味萦绕在鼻尖。
本来自在的简宜一下又变得不自在了。
她往嘴里塞了块牛肉,边解释:“我晚上没吃饭,有点饿,马上就吃完了。”
她这应该不算怠工吧。
“没人催你。”卫寒懒懒开口。
他越是这么说,简宜吃得越快,试想一下,你老板在你面前盯着你吃饭,你怎么能吃得下?
卫寒感知不到她的心情,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她对面,又看了一眼摆在她面前的食物,最后视线落在那个快吃完的小蛋糕上。
他问她:“喜欢吃这个?”
简宜愣了愣,不知道卫寒问这个干嘛,但又不想告诉他今天是她的生日,所以只点了点头。
他们之间这种关系,他确实不需要知道她的生日。
卫寒没有在这久留,没一会,就起身离开。
只是卫寒刚走,就有服务员捧着餐盘走进门,精美的甜品就这么摆在她面前。
不同于自助餐饮区的食物,从摆盘就能看出来这些甜品价值不菲。
简宜把服务员喊住:“你好,这些都不是我点的。”
服务员嘴角含笑,看了一眼门外,简宜这才想明白,大概是卫寒给她点的。
服务员已经离开,简宜望着摆在面前的三份甜品,和卫寒在一起这段时间,她算是看明白了,越是昂贵的食物,分量越少。
她三五下吃完了,除了摆盘特别漂亮外,她也没尝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重新回到包厢,里面依旧热闹,大家玩起了德扑,她坐在卫寒旁边,扯了下他的衣袖。
卫寒转头看她。
她小声问道:“刚才那些是你给我点的?”
卫寒低头看牌,随口应了声:“嗯。”
“那……这算是‘公款吃喝’吧。”简宜话里的重音落在那四个字上。
卫寒琢磨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轻笑了声,眉梢上挑,随即点头:“算。”
那她就放心了。
简宜松了口气。
这么一想,刚才的甜品还是挺好喝的,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一行人玩牌玩到快十一点,简宜也看不懂玩的什么,只在旁边干坐着发呆。
她和卫寒在一起后,最擅长做的事就是发呆,他们聊的话题她听不懂,也不感兴趣,于是便盯着某一处开始走神。
玩到中途,有人开起了玩笑:“简宜,你看你一来卫寒就连输了两把,你说这是什么玄学?”
简宜逮住了机会,对卫寒说:“那要不我先回去了?”
卫寒嗤笑了声:“他们开玩笑的,你也信?”
“不是,我回去还有点事。”
卫寒收起了牌,像要听她把话说完。
“有什么事?你倒是说说。”
他就不明白了,她哪来那么多事?
室内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简宜再次感受到那种压抑到窒息的氛围。
她还没说话,卫寒又开口:“你坐会,我打完这局送你回去。”
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继续玩吧,现在刚好还赶得上地铁。”
没敢看卫寒的脸色,她拎起帆布袋就走了出门。
简宜赶在地铁停运的十分钟前走进了地铁站。
过安检的时候,她把帆布袋放入传送带。
因为里面还放着腌菜的玻璃罐,担心会弄碎,她放得小心翼翼。
就在这一刻,简宜开始检讨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出门前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认为卫寒需要这样的食物。
在他眼中廉价又低劣的食物,她竟然还特意带过来给他。
简宜晃了晃脑袋,觉得里面装的一定是水。
下地铁走回学校的那段路,她戴着耳机又听了一遍刚才她在KTV里唱走音的那首歌。
她低头看着歌词,没留意到校门口的梧桐树下还站着一个人。
她正要走进校门,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显示,她突兀地在路中间停了下来,静静地看了几秒,才按下接通键。
“喂?”
“是我。”
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夹杂着沙哑,简宜忽然想到,这个声音唱歌一定会很好听。
意识到自己在走神,简宜有些不好意思,立刻回道:“我知道是您,有什么事吗?”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他找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你今天这么晚才回学校?”
简宜一愣:“嗯?你怎么知道的?”
男人轻笑了声:“你回头。”
简宜右手握着电话,转过身——
安静的夜里,路边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傅屿岸站在树下,长身玉立,一袭黑色的大衣衬得风度翩翩,如同冬日文艺片里单独抽出来的一帧。
他微笑着挂断了电话,朝自己慢慢走了过来。
不多时,傅屿岸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他比自己高上许多,简宜觉得夜晚的风都被他挡在了身后,气温好像一下变暖了。
傅屿岸:“见到我很意外?”
简宜点了点头。
“顺路经过,想着很久没见了,来看看你,”傅屿岸三言两语打消了她的疑虑,又提起了另一件事,“刚从卫寒那里回来?这么晚了,他怎么也不送送你?这孩子总是这么不像样。”
简宜摇头:“没事的,这边的路都是大马路,很安全。”
傅屿岸却像是不认同她的话:“没有绝对的安全,不能掉以轻心,下次如果再这么晚回来,记得给我打电话。”
简宜随口应下,她当然不可能拨通他的电话,也不可能再打扰他。
简宜对傅屿岸一直都很尊敬,他是简心玥的资助人,还给他们县捐赠了一所学校,多亏了他们企业的资助,心玥和村里其他的小孩才能顺利读上书,他们那一带的人都很感谢他,她每次回村里,都有很多人托她给傅屿岸带一些特产和感谢信。
村民们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他,那些土鸡蛋和菜干已经代表了全部的谢意,她一开始还担心像傅屿岸这样的企业家会看不起这些食物,但他从来都不会流露出任何嫌弃的表情,反而很珍视,甚至还来村里当面感谢了他们。
这次妈妈托人给她带的那些腌菜,还特意打电话告诉她,让她一定要拿给傅先生。
想到这,简宜对他说:“对了,我刚好有东西要给您,我妈妈交代过我一定要交给您的。”
傅屿岸似乎有些期待,眼里闪烁着光。
“没想到来这一趟,我还有礼物收。”
简宜把帆布袋里装着的那罐腌菜拿了出来,递给他。
“您先拿着这个。”
傅屿岸接过,眉眼弯弯:“好。”
腾出手,简宜又从包里拿出一袋酿制好的腊肠,色泽很漂亮,是她妈妈自己酿制的,味道很好,她和妹妹都很喜欢吃。
傅屿岸没有伸手接过,表情像是犯了难。
简宜有些忐忑,试探着问:“您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个?”
她能理解,有些人确实是不喜欢腊肠那股味道。
傅屿岸笑道:“不怕你见笑,我平时不常做饭,也没什么烹饪的天分,家里的阿姨最近恰好请假了,厨房再没使用过。”
简宜想着这好办,立刻教他:“这个很简单的,切片翻炒或者拿来做煲仔饭都行,不过水不要放太多,对了,还可以在上面放些青菜,我平常喜欢在上面再放个鸡蛋焖一会……”
简宜说得详细,就差把放多少水、多少片青菜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但傅屿岸装作懵懂:“确实有些难为我了。”
简宜没多想:“那或者等周末,我过去教您?”
傅屿岸右手掩唇轻咳了声:“那就麻烦小简老师了。”
一声小简老师,喊得简宜心旌摇曳,耳朵通红,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时间不早,简宜正想离开,但傅屿岸看了眼腕表,笑着对她说:“等下,还剩最后一分钟。”
简宜还没反应过来,傅屿岸已经往轿车的方向走去,她看见他打开了车门,从她的角度看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而当傅屿岸再次转过身,简宜彻底愣住。
黑暗的夜里,傅屿岸手里捧着一个生日蛋糕,一边唱着生日歌朝她走过来,蜡烛的光在夜里摇晃,衬得他的表情温柔如此时的月色。
他的声音低哑,对她说:“简宜,二十岁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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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以蘅看到陆嘉望的第一眼就决定,就是他了。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像容温,笑起来眉眼弯的弧度几乎一模一样,手腕上还有一块相似的伤疤。
追陆嘉望不是件容易的事,和其人比起来,她长得并没有多漂亮,顶多算是清秀。
陆嘉望说,她唯一的优点大概是坚持,她是所有人里坚持得最久,也是最用心的一个。
他恋爱又分手,再次恋爱再次分手,她仍然还在等他。
每次他一分手,她就会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像从来没被伤害过一样。
她给了他从未感受过的炽热的偏爱。
于是,一向眼高于顶的陆嘉望也有心软、被打动的一天。
“我是同情你,才和你在一起的。”在一起的第一天,他这么对她说。
“好的,没关系。”
——
事情败露那天,所有人都知道含着金汤钥匙出生的小少爷,成了死人的替身。
陆嘉望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火,屋里所有物件被摔得粉碎。
他看到她被吓哭了。
但第二天,叶以蘅还是死皮赖脸地跟在他身边。
怎么赶都赶不走。
只是,忽然有一天,叶以蘅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消失得彻彻底底。
甚至连电话也开始打不通了。
他以为这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直到某天,在冬夜街头,陆嘉望看到了叶以蘅。
还是那副笑得甜得发腻的表情,她正给一个男人系围巾,男人眉眼弯弯低头拥抱她。
雪夜里,陆嘉望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脸。
原来,那个死了的白月光又回来了。
所以,她不要他了。
“原来你的深情,和我无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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