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一楼大厅处与各种灰尘过不去,专心打扫着房间的阿福听到了来自少爷的呼唤。
老管家回头,就看到自己的少爷从楼梯上转角处跳出来,一跃到底。
年轻,充满力量,莽撞的扬起了他刚刚归拢好的一部分垃圾。
令人想要开口称赞。
阿福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用标准英腔温和的询问:“我的荣幸,少爷。您需要什么?”
“我需要成为一只蝙蝠。”
布鲁斯完全没有注意到屋内扬起来的小片尘埃,他抓着阿福很肯定的说道。
“……”阿福张口,面露不解,“一只蝙蝠?”
老爷一定不想看到这个的。
阿福脑子里慢慢转动,思考着这件事情。
每次老管家想要拒绝什么,就会露出这副“思考中”的表情,布鲁斯再熟悉不过了,立刻打断他:“哥谭需要它。”
哥谭需要一只蝙蝠?
这听起来很奇怪。
“但是……”您需要吗?
布鲁斯的话语打断了这次提问,阿福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当布鲁斯开始讲述那项计划,他只是静静的听着。
随着布鲁斯的即兴演讲越发细致,阿福已经可以预感到,在他人生中剩下的无数个日夜里,今日之事将持续折磨他。
也许他会就此深陷于后悔中,后悔今天只是安静的目送,看着自己的少爷坠入深渊。
“阿福。”布鲁斯捏着老管家的双臂,希望从仅剩的亲人这里得到支持,“我真的需要这个。”
阿福并不认同。
但他也没有反对。
他叹息。
“关于您的提议,虽然在缝纫上我也算是有些心得,可总不能指望布料能抵抗枪林弹雨,这是个问题,少爷。”阿福只是开口说道:“好运的是,我知道有个人也许可以帮忙。”
“您的父亲留下过不少人脉,少爷,也许是时候收拾一下自己,和他们见一面了。”阿福提起了韦恩集团的一个人,一个被认为是绝对可以相信的人。
布鲁斯面色迷茫。
这模样一看就能明白,布鲁斯是完全不记得那是谁了,阿福了然,道:“现在,请允许我去打个电话,我猜您需要一次宴会。”
“宴会?”布鲁斯瞬间就发出抗议声。
这可不是他要成为蝙蝠时毅然决然的模样了,反而有点像爪子突然踩到水坑里的黑色野猫。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抵触。
“您需要一些朋友,少爷,而我只是个管家。”
无懈可击的理由。
对此,布鲁斯只能沉默不语。
……
…………
偌大的宴会场内,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对他抱着善意,他依然与之格格不入,仿佛是一抹白日里的游魂。
布鲁斯端着酒,露出被他自己命名为“布鲁西式”的微笑。
场内的人在推杯换盏、纵情声色。
他的父母是能够融入其中的,可到了布鲁斯这里,他却难以接受。
加入那群行尸走肉?
不,他做不到。
布鲁斯离家的时间实在是太久太久。
他被困在刺客联盟太久,已经不再擅长应对这个阶级的交际环境,很多措辞方式他已经遗忘,很多手势礼仪他也分不清了。
重新学会这些,可比学会刀枪棍棒更难上许多。
好在他还有别的技能。
布鲁斯很快便从中抽身,在立柱侧面靠着,将自己隐藏到所有人的视线之外,他就在这里,存在性低微,几乎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
隐匿下的布鲁斯用指腹轻摩香槟杯外壁细腻纹路,心不在焉的看着空洞的某一处。
完完全全是在发呆。
“你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主人丢在角落里的小狗。”一个比布鲁斯更加张扬的声音,并且还在接近中。
布鲁斯迅速回神。
“我不知道阿福还邀请了你,托尼。”
此次宴会的主要来宾是韦恩夫妻当年的故友,托尼显然不在其中,当然,也可能是代替永远无法到场的斯塔克夫妇来的。
这位是托尼·斯塔克,布鲁斯的童年朋友之一。
据说在他们父辈年轻的时候双方还有些金钱关系,到了后来斯塔克开始经营军火,韦恩就抽身而出。
和平年代眷顾了无知的孩童。
他们在一次纽约与哥谭的小学组科技对抗赛中认识,那时候小布鲁斯刚刚失去父母,在会场角落里假装自己是个人形雕塑。
自信又叛逆的托尼在会场上炫耀自己做的机器人,他们因为一个意外开始拌嘴,争吵,最后成为朋友。
短暂的。
“两根直线,一个交点。”托尼如此形容,“现在看来,我们其实是弧线。”
幼年分别后两人再无交集,直到布鲁斯流浪归来,才从阿福口中听说了斯塔克夫妻早已遇害,还没等他想好要不要送去迟到的安慰,就被韦恩集团的那些破事弄得焦头烂额,根本没空去多管其他。
命运将他们剥离了。
纽约与哥谭,明明车程不远,可他们就是能做到在数年间都毫无联系。
弧线,两个交点。
“我以为你不会来。”布鲁斯对他举杯。
“我也不想,可有个能干的秘书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说着,托尼翻出手机:“来,跟我换个号码,我今天必须收集5个号码。”
“巧了,我也是。”布鲁斯喝干净杯中香槟模样的汽水,也掏出自己的手机,两人头碰头换了号码。
然后托尼就溜了。
总算清闲下来的布鲁斯再次感觉到视线,他一回头,发现是自己约的人来了。
“布鲁斯·韦恩。”他自我介绍,同时主动伸出了手。
对方与他握手:“卢修斯·福克斯。”
和卢修斯的沟通实在是过于顺利,让布鲁斯有种魔幻的感觉,他甚至就这么敲定了一个名字。
“Batman”。
啧。
有点中二是不是?
他还指着自己画的设计图样,跟卢修斯说:我就是黑暗,我就是复仇者!我是蝙蝠侠!
布鲁斯·韦恩默默走近无人的小巷,低着头,不愿意抬起来。
他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因为一时冲动说出口的话,体验到当场社死的感觉。
这真是……
太不美妙了!
冰凉的触感落在头顶,布鲁斯缩起脖颈。
感谢哥谭,这个时候居然开始下雨。
他快步穿越小巷。
雨水毫不留情,那些水珠迅速滑过脖颈,不给人防备的机会,便沿着衣领处无法压实的缝隙钻入。
他收紧衣领继续往前走。
隐蔽的寒冷一直如影随形,最初布鲁斯的体温还能解决这个问题。
可很快那股凉意开始肆无忌惮,渗透皮肤,溶入血液,侵蚀四肢百骸,强迫布鲁斯的身体染上不属于他的温度。
哥谭的温度。
“你总是这么不饶人。”
布鲁斯低声抱怨,向这座城市。
哥谭以风的声音回应着他。
“韦恩。”
布鲁斯一愣。
他好像真的听到了自己的姓氏被这座城市放在喉间低语。
视线巡视中布鲁斯在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韦恩塔的一角,随后他高抬起下颚,昂头追着韦恩塔上的射灯,一路看到塔顶。
滴水兽整齐罗列。
哥谭有很多滴水兽,每一尊都形态各异,其中几只滴水兽还会有个名字,这名字来自韦恩某位家族成员——有时候,韦恩的家主会修建自己心目中的滴水兽,并将自己的名字留下。
……
可惜他的父亲没有这么做。
以后会有一只滴水兽的名字是“布鲁斯”吗?
他愣了一下,不确定那个问题是他内心的自问,还是奇怪的风声扭曲成了怪异诅咒,瞬间警觉起来的布鲁斯先是确认前方安全,又立刻回头。
……背后也是安全的。
他不再犹豫,快速向前离开小巷,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巷子上方,瘦长的人影撑开肢体,它背后的左右各有三只手腕粗细的触手探出,蜘蛛腿般撑开,支在两侧的墙体上,辅助它悬吊在半空中。
那颗石膏脑袋低垂着,视线若有若无。
布鲁斯内心大胆的设计几乎让卢修斯焦头烂额,阿福也深受其害。
尤其是老管家,不仅要担心那套可动性极高的装甲到底能抵御多少真实伤害,还担心自己少爷的心理健康问题。
“我得承认我没有做好准备面对这个,少爷。”
韦恩家的地下室里,老管家看着布鲁斯拿着工具,开始跟墙体过不去。
这处地下室距离那个蝙蝠洞很近,布鲁斯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就打算自己这么一锤一锤一锤的砸过去。
哦!
当然!
不是布鲁斯自己一人。
阿福面无表情的抡起了自己手中的锤子。
他无法理解这个。
管家的课程没有教过他如何应付一名喜欢砸墙的雇主,特工生涯也没有关于“如何快速贯通一间地下室和一个蝙蝠洞”的特训。
所以老管家只能面无表情的,继续,砸。
偏偏他的现任雇主表现的还挺兴奋。
“我相信你会喜欢这个的,阿福!我已经准备好了设计图。”布鲁斯大声的说。
声音回荡在地下室内。
阿福更用力的抡起锤子,淡定的表示。
“我想是的,少爷。”
在他们看似笨拙可笑的锤子捣砸下,蝙蝠洞被扩张开,一点点的修正,布鲁斯又搬来了另外一些工具,开始进一步整顿。
阿福负责清理,布鲁斯负责其他所有苦力。
和韦恩宅不一样。
这里没有历史,没有过去。
这是只属于布鲁斯·韦恩的蝙蝠洞。
*这里私设布鲁斯和妮妮基本同龄。
*这里私设布鲁斯18岁离家出走,24岁回来,现在也还在24这样。
(主要是为了和妮妮的时间线尽可能的对上,□□这些可以等回来后一边当蝙蝠一边考,韦恩家肯定会有私教,实在不行靠阿福也完全没问题,阿福有足够的知识储备)
***
此时的布鲁斯还没成为蝙蝠侠,妮妮也还没成为钢铁侠,超人尚未初次飞行,美队也还躺在冰河下安静冻冰棍。
大家一起珍惜眼前这颗难得和平的地球吧。
没有战争,也没有下饺子似的超级英雄和超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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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