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拜访过卡明顿先生之后,约瑟夫和妻子决定去拜访克林顿先生。
然而当马车到达律师事务所的时候,门房却告诉约瑟夫,克林顿先生今天提前回家了。
两人只好又转道去了西区、克林顿家的别墅登门拜访。
克林顿家的别墅也在牛津街,距离摄政街不算太远,但从距离上讲,克林顿家和菲尔德先生绝对算不上是邻居。
约瑟夫和格蕾丝到达别墅前门的时候,是一名男仆出来接待的。
他看着妻子不断地打量着这栋别墅,猜测她已经对克林顿家的经济状况有了初步的了解。
很可惜,约瑟夫自己对金钱方面的东西并不敏感。
“先生正在擦药,夫人。”管家向克林顿夫人说道。
克林顿夫人意识到自己需要单独待客一段时间,于是转头对已经落座的格蕾丝和约瑟夫说道:“我听说你们正在查案,公爵大人,公爵夫人。”
“没错,我们可能需要克林顿先生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约瑟夫说道。
察觉到克林顿夫人一瞬间的紧张,格蕾丝解释道:“请别误会,我们只是想从克林顿先生这里得到一些有关别人的信息。”
克林顿夫人立刻松了口气,“那真是太好了,我可不希望奥斯本麻烦缠身,律师的名声很重要。”
“看来您对克林顿先生的工作很了解。”格蕾丝不动声色地恭维了一句。
克林顿夫人有点得意,“奥斯本和其他男人不太一样,他很尊重我。相信您应该听过很多男人说过类似的话——”
克林顿夫人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学起了男人的傲慢样儿,“回你的房间去,这是男人的事!”
紧接着,克林顿夫人回归了原本的声音,“但是奥斯本从来不会和我说这种话。”
“我认为,除了您之外,整个英国只有女王陛下有这样的待遇。”
克林顿夫人显然对自己的丈夫很满意,也乐于别人称赞他们的家庭生活。
不过约瑟夫认为,妻子的恭维往往代表着她想从别人那里拿到更有价值的东西。
于是在他的视线下,格蕾丝开始了真正的攻势。
“那么我想,克林顿先生一定和您提起过摄政街的那座破旧的教堂吧!我听说您为那里的女士们提供了不少帮助。”
“教堂……”克林顿夫人回忆了一下,“哦!是的!斯科特夫人……那个可怜的寡妇,是她邀请我们参加宴会的,于是我答应每年为多卡斯妇女会提供五百英镑。”
克林顿夫人提起斯科特夫人的时候,表情有一些怪异。
在约瑟夫看来,她说到“可怜的寡妇”时,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不像是单纯的怜悯。
“多卡斯妇女会有一位卡明顿夫人,不知道您是否记得她?”格蕾丝也注意到了克林顿夫人的异常。
“我记得她,那位卡明顿夫人令人印象深刻,她不管什么时候都一直板着脸,就像那些女校里的礼仪教师。”
提起卡明顿夫人的时候,克林顿夫人就明显没那么高兴了。
不过格蕾丝也能理解,像克林顿夫人这种富有的女士,性格通常也有强势的部分,因为她的财产给了她底气。
这样的人碰到控制欲极强的卡明顿夫人,当然是很难喜欢对方的。
“您知道吗?卡明顿夫人的褴褛学校里,有一个学生不幸去世了。”
“哦!上帝!”克林顿夫人有些震惊于这个消息,“他不会是得了传染病吧?”
“不,恰恰相反,医生认为他的死另有原因。”
当格蕾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克林顿夫人露出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啊,那像是卡明顿夫人能做出来的事,可怕的女人。”
“目前苏格兰场还没有找出能证明卡明顿夫人犯罪的证据,如果克林顿先生能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格蕾丝的目的其实远不止于此,但是她选择将那些能让克林顿夫人放下戒心的目的透露出来。
“说起来,奥斯本正在为卡明顿先生的事犯愁呢!”克林顿夫人叹了口气,“他总是这样,要我说,那个委托根本不值得他浪费时间。谁会买一所褴褛学校?至少我不想接手这种地方,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像您这样富有的人都负担不了的话,那么卡明顿先生的希望确实非常渺茫。”格蕾丝说道。
克林顿夫人用嫌弃的语气说道:“我才不会买那所褴褛学校呢!奥斯本每天辛苦地为我们打理那些财产,我怎么能把他的成果送给他的委托人呢?”
约瑟夫看见妻子的眼睛亮了一下。
“我以为您有自己的代理人呢。”格蕾丝佯装意外地说道。
“代理人?我不需要额外雇佣一名代理人,有哪个代理人会比自己的丈夫更值得信任呢?”
说到这,克林顿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想起了一件让人不快的事。
“公爵夫人,如果您像我一样,曾经让穷亲戚担任过代理人的话,那么我劝您在核对账本的时候最好谨慎一些。”
“亲属关系确实会让人短暂地失去判断力。”在这件事上,约瑟夫非常有发言权。
他有时候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把别人的财产视为自己的所有物。
克林顿夫人像找到了同盟似的,“您也这样认为,对吧,公爵大人?那些穷亲戚的贪婪简直令人震惊,他们不仅做假账,还想哄骗我立遗嘱!贪婪的家伙!是奥斯本保护了我,他告诉我,我的财产只有我一个人有权力支配,更何况我才四十岁,干嘛要那么早立遗嘱呢?”
这时克林顿先生从楼上走了下来,抬起右手说道:“真抱歉,我的手受了点伤。”
约瑟夫注意到克林顿先生右手的虎口处贴着一小块纱布。
“你的伤好点了吗,奥斯本?”
“只是虎口那里裂开了一点……”克林顿先生揭开纱布的一边,让妻子看了一眼,“很快就会愈合的。”
在他掀开纱布的时候,格蕾丝也看见了那个小伤口。
一个像是因干燥之类的原因皲裂的小伤口,既不是咬伤也不是抓伤。
“卡明顿夫人?”
当格蕾丝开始询问的时候,克林顿先生皱起了眉头,“说实话,我不认为卡明顿夫人会杀人,是卡明顿先生自己担心过度了,他的想象力有点丰富。”
“你对女士们有点太体贴了,奥斯本,侦探们探案的时候可不会因为嫌疑人是女人就心软。”克林顿夫人试图纠正丈夫的看法。
“但是谋杀的指控实在是太严重了,亲爱的,在没有证据的时候,我们不能随便下结论。”克林顿先生有自己作为律师的职业道德。
不过格蕾丝还是抓住了他话里的线索,“您刚才说卡明顿先生担心过度,我想这件事可能和他的委托有关?”
克林顿先生像是头疼似的揉了揉太阳穴,“那所褴褛学校……真是个难题。卡明顿先生因为那个学生的死产生了点误会,他告诉我,那个学生之前曾被卡明顿夫人带到家里共进晚餐……但是没过几天那孩子就死了。”
似乎怕格蕾丝误会,克林顿先生又解释道:“前几天我去苏格兰场询问过,那孩子是死于猩红热,这怎么能怪卡明顿夫人呢?她又不是医生。”
在克林顿先生说完这句话之后,客厅里就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克林顿先生被突如其来的安静吓了一跳,有些惊慌地看向其他人,怀疑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可是……”克林顿夫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那孩子没有生病,奥斯本。”
“我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我是说巧合之类的……”克林顿先生尝试对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进行补救。
“得了吧!”克林顿夫人怕丈夫被归类为谋杀犯的同伙,于是有些严厉地对丈夫说道:“你不能总是太好心了,奥斯本,她和那个可怜的寡妇不一样!”
“你在怀疑我吗,亲爱的?我可是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你一切。”克林顿先生向妻子解释了一句,才对格蕾丝说道:“好吧,看来隐瞒这些反而让卡明顿夫人变得更可疑。我只能告诉您,那孩子曾经和卡明顿一家共进晚餐,在那之后的第三天,他就不幸去世了。”
格蕾丝已经从这里知道了她想要了解的东西,没过多久,她就和约瑟夫一起离开了克林顿家的别墅。
当格蕾丝登上马车的时候,她听见身后克林顿夫妻在低声交谈。
“我恐怕给卡明顿夫人惹上麻烦了。”
“如果她真的谋杀了那孩子,那就是她罪有应得。”
“我必须得再解释一遍,亲爱的,斯科特夫人和我真的没有任何不恰当的交流,我只是不太擅长丢下一位女士独自离开……”
“可怜的奥斯本,我根本没有怀疑过你的忠贞,但是你以后得离她远点,我知道这种人在想什么,她妄想缠住你。”
格蕾丝坐在马车里,一只手支撑着额头,闭着眼睛思考着。
突然,她睁开眼睛,说道:“我们都忘记了一个可能,约瑟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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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克林顿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