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她发朋友圈告白的时候,特意、特意、特意屏蔽了他。
还反复确认了三次。
言摇呆在原地,温妄舟左手端着果盘从她身边经过。
言摇仰头要看他,刚一抬头,额头被他一弹,她吃痛地惊呼。
温妄舟嘴角微勾,揉了揉她的发顶,神色闲散,“惹上什么麻烦了。”
言摇眼神四处乱飘,跟在温妄舟身后,出了厨房,“你这几个月去哪里了呀,特意为了这件事回来嘛?”
果盘清脆地和桌台面撞出声响。
温妄舟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模样有几分不近人情。
他低头查看讯息,声线冷淡,“别转移话题。”
言摇挠了挠脸。
“难以启齿?”
言摇长叹一口气,“我在犹豫,怎么才能表述得不那么自恋。”
“……”
温妄舟回复消息的动作一顿,眼睫一抬,“说说看。”
听着还挺骄傲。
确实是她向十位男同学告白吧。
“你知道的,那张脸能在一段时间内被誉为国民初恋。”言摇朝电视机努努嘴,又指了指自己的脸,“这张脸也还挺好看的吧。”
“我有一张照片——就是很久以前你拍的,我在打游戏的那张,我用这张图做了一段时间的头像。”
言摇一边说着,一边从手机里调出了照片。
照片背景是初秋的下午,照片上的人窝在电竞椅上正打游戏,披着奶白色的兔子睡衣,睡帽是长长的兔耳朵,可爱地垂下,双腿弯曲并在身前,膝盖几乎要抵着下巴。
似乎是被门口的人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的神情还带着略微尴尬的笑,伸出的一只手试图要躲避镜头。
照片上的她面容干净白皙,灵动的一双眼眸,小巧笔挺的鼻子,以及看起来元气满满的笑容。
言摇还记得拍这张照的时候,她刚立下“从今天开始戒网游”的字据,写完没半小时,听见门口响动,以为温妄舟出去买菜了,谁知道他会忽然杀回来,把她给抓了个现行。
真是青葱岁月啊。
后来她就聪明了,知道起码要在阳台上多蹲守一会,确定人不会杀回来,再开电脑。
言摇继续解释:“不知道怎么就传出去了吧,有人可能以为是网络照片,也拿去当头像。所以出现了,在网上向同龄人告白的时候,就顶着,我这张脸。我就收获了若干别人问是不是我告白的截图……刚好大冒险输了嘛,充分利用手头现有资源,就发了个朋友圈。”
“发朋友圈的时间是凌晨三点。”温妄舟弯起嘴角,“之前的保证书怎么写的?”
言摇低着头,老老实实回答:“用笔写的。”
温妄舟偏棕色的眼眸盯着她,微微眯起,“嗯?”
言摇眨眨眼,举起双手投降,“保证没有下次。可以告诉我了吧,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电话声响起,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对话。
温妄舟单手接起电话,过了一会,他走到书房打开电脑。
言摇小尾巴似的跟着走到门口。
虽然是陈旧的小区,里面是房东另外翻新过的,软装用的都是最新潮的款式。
言摇等了几分钟,又乖乖地坐回了沙发上,电视屏幕里合家欢节目继续热热闹闹。
她平静地看着言影后脸上温柔的笑容,听着小朋友天真的声音。她三岁的时候,肯定也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言摇倒在沙发背上,挑选投影节目。
对了,前段时间上映了一档喜剧,她等了好久都没等到温妄舟回来,最后还是一个人去电影院看了,笑得不行,一直想等温妄舟回来再一起看一遍。
网速很好,电影的缓存进度条跑得很快。
言摇调了静音,耐心地等温妄舟处理完事情。
她等了又等。
等到她确信一时半会电话也不会断。
她关了电视,给温妄舟发了一条信息,“那我回家啦—— ”轻轻地将门带上。
夜幕低垂,天边的深蓝色映着路灯暖黄的光把夜色拉长。
言摇走到过道,倚着栏杆吹晚风。
偶尔听得见隔壁邻居家炒菜倒油的“刺啦”一声,空气中很快又有菜籽油的香气,远远近近地。
小区里有很多健身设施,小朋友和朋友们玩闹,家长们三三两两在一旁聊天。偶尔有一两句声音很大,远远地飘上来,“欸,能进市五小一定要进啊。”
再远眺一些,这个小区周围的楼层越建越高,烟火气十足。
她和温妄舟原本不住这里。
自从温妄舟的母亲去世以后,麻烦的事特别多,找上门来的人也很多。
言摇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温妄舟的母亲,果然远不是一个被抛弃的疯女人这么简单。
后来,找上门的人已经影响到言摇上学了,温妄舟第二天就找好了新的住址,两个人像逃难一样,连夜收拾行李,狼狈地离开,搬到这个小区里。
再这之前,一直到初二,言摇大部分时间是一个人呆着。
从她有记忆以来,就被言影后交托给她的经纪人淼淼带,淼淼安排她暂住在她妹妹的家里,对外称是远方亲戚家的小孩。
再后来,言影后嫁入豪门后,名气越来越大,言摇的存在也越来越见不得光。
差不多是初一开始吧,她被安排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淼淼请了一位家政阿姨照顾她的三餐。
后来阿姨身体不好,又不想丢了饭碗,就找了另一个亲戚来给言摇做饭,那个亲戚辗转又把照料她三餐的任务给外包了出去,来了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
眼神浑浊,脾气不好,奉行棍棒教育。
每顿饭做了多少,言摇必须吃完,一点都不许浪费食物。
明明只是请他帮忙做饭,活生生变成了要矫正她的吃饭态度问题,不好好吃饭,就要挨打。
言摇从小胃量就小,她已经尽量强硬撑着逼自己吃完,但还是在某一顿饭里,因为剩了几粒米,挨了手心板。
这还只是刚开始,再之后的几天下来,手心板根本就是他一开始的试探,再之后是拿碗筷的动作不对,吃饭碗筷碰撞的声音太响,都能成为他开始打她的理由,几顿饭下来,言摇浑身是伤。
她试图联系过原来的阿姨,阿姨在电话那头,语气哀求,说这份工作的钱对他们家很重要,保证会和这人沟通,让她不要和经纪人说。
现在的言摇回想起来,也会对自己当时的怯懦与忍让感到愤怒的程度,凭什么。
但当时的她,不想被阿姨讨厌,也不想让阿姨为难,握着电话应了声好。
又被打了几天,言摇撑不住了,脑子一热,什么都没带就跑了出来。
漫无目的地瞎走,被温妄舟的妈妈在“精神生病”的状态里,当成无人管的小孩给“捡”了回去。
温妄舟回到家看见她时,有些意外。
瘦弱的少女乖巧地站立在客厅里,个子高挑,手臂和小腿上都是伤,青一块紫一块,连纤细的脚踝处都有细小的抽痕,俨然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却规规矩矩地站得笔直。
她听见他进门的声响,回头看他。
眼神平静得很,没什么情绪,也没什么波澜。
轻轻颔首后,她继续乖巧地跟着他的母亲看绘本。
温妄舟估计是他母亲的意识又模糊了,才领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少女,在这里进行奇奇怪怪的讲课。
破破烂烂的绘本上,画着简笔画的苹果。
他母亲用英文、中文、法语、德语、日语、韩语各念一遍。
少女也就跟着念一遍。
有时候发音不标准,他母亲会强迫症地一遍一遍重复,要她念对为止。
少女也好耐心,一遍又一遍地跟着念。
温妄舟毫不犹豫地准备报警,这伤痕一看就是有法治故事的人,少女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意图,看了他一眼,转头客气地说,“阿姨,那我先回家了。”
赶在他拨出之前,先一步离开。
经过他身旁时,还有礼貌地说了句“哥哥再见”。好像真的只是过来坐一会就回家的邻家妹妹。
温妄舟回头看了一眼她走出门的背影,从小腿肚上到脚踝,三四道惹眼的鞭痕。
“……”
温妄舟收回了目光。
很快外头下起了暴雨,天地间的声音都仿佛被不断作响的雨声掩盖。
一场夏季冲散闷热的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天,直到次日,约莫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才雨势渐小。
温妄舟出来买药。
夜色很黑,除了雨声也没什么其他动静,暖黄的路灯下,偶尔有流浪的猫狗从路边的草丛里的迅速蹿过。
他又一次看见了言摇。
少女站在二十四小时药店门口,安安静静地躲雨。
泛着盈盈白光灯牌亮着清冷的光照在她身上,看起来从发梢到鞋子都湿了。
言摇哼着歌看着大雨瓢泼,斜斜的雨帘从空中泼洒下来。
耳边的雨声哗啦啦啦。
腿和手都有点冰凉。
她看着路边丢弃的纸盒,恨自己没什么特殊才艺。
不然挂个收款二维码出来,她二十四小时不歇业表演胸口碎大石,从此开启传奇碎大石人的一生。
这本来对言摇来说,不过是平常的一天。
算不上好,算不上坏。
直到她的面前站了一个人。
少年身体颀长,漂亮的一张脸上没有表情,穿着黑色的T恤仿佛融入夜色里。
莹润的白色灯牌下,眼睫低垂,五官精致立体得过分。
明明看起来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言摇挂起乖巧的笑容,“哥哥,又见面了啊。”
温妄舟撑着的伞盖过她的发顶,修长漂亮的手递给她一张纸,让她擦掉脸上的泪痕。
少年看起来懒洋洋的,声音也懒散,“说吧,遇到什么麻烦了。”
……
后来言摇联系淼淼姐,提出想搬家,也不需要家政阿姨照顾。
起初她还担心淼淼姐,会提出疑问,那她该怎么解释。
没想到打了电话回去,淼淼姐只轻描淡写说了句好,生活费会照常打给你,你想去哪里都行。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多余的一句也不想问。
言摇能理解。
她握着电话轻声“恩”了一声。
淼淼很快意识到这样讲话不合适,她很快改口,温声解释说,这段时间太忙了,言摇是个大姑娘了,相信言摇可以照顾好自己。
再之后,言摇就搬到了温妄舟家附近,成了邻居。
温妄舟的母亲挺喜欢她的,没发病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说这个名字是“招摇过市”的摇,不该畏缩害怕。
近期的最后一次搬家,就是葬礼之后。
温妄舟母亲家里人找上门来,情况复杂,好几次言摇都听见温妄舟和他们的争吵,后来温妄舟就带着她找了这个小区暂住。
光看他们半夜三更匆忙收拾行李逃难的样子,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会以为是欠债逃跑。
言摇看着远处高楼上的广告牌。
占幅巨大,一晚上挂广告费用不菲,如今挂着的是“熠所集团”旗下奢侈品的宣传,超一线名模漂亮的脸在市中心熠熠闪光。
“熠所集团”的掌权人是温妄舟的外公外婆,老两口心心念念想将温妄舟带回去。
双方僵持很久,直到一年前,温妄舟才开始不那么抵触。
他居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小区四处都亮着灯,入眼尽是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
楼道里曾经是他们两人推搡打闹,到他偶尔才会回来一次,再到现在,一别三个月,杳无音信。
她和其他不熟的人一样,接收大数据的推送,看到这么一个漂亮男人在镜头面前的偶尔一晃眼。
哦。
也不是完全没有交集。
她在dokidoki的视频下跟着评论了一句“世纪佳缘没你不注册啊(狗头)。”
还收获了好多个赞。
-
言摇回了家,空荡荡的。
她想找点什么事做。
温妄舟在的话,是不是她要象征性地表示一下尊重和诚意。
言摇翻出了稀烂的分数试卷,决定奋发图强。
十分钟后。
言摇打开了电脑,准备在游戏里奋发图强。
她玩的是一款以帮派热血斗争为卖点的网游,她下线前还在紧急帮战,少了她这个主力,直接少了一个中坚力量。虽然她下线后,副帮主会找人顶上,但言摇还是拿不准赢没赢。
主要是最近这个游戏风气不行,小到pk,大到帮战,再往上是阵营战,只要输了,除了游戏里该割城让地都得供奉上,还喜欢加点现实里的。
比如上一次的告白大冒险,就是言摇帮里的人自己在外头和人家打赌,还真机智啊,赌上的是帮主的大冒险。
可能是好脾气出名了,好几次帮战打游戏,输了的大冒险都是她来,本来大家图一乐呵,她也没在意,什么告白大冒险,罚抄长恨歌之类的,她也都跟着配合。
言摇抓抓头发,觉得还是不能半开玩笑地拒绝,得认真拒绝一下这种玩法了,她不想总牵扯到现实里。
她正想着如何组织措辞,刚上线就发现,自己周围一堆敌对帮派的人。
她整个给被包围了,对方组团在愤怒地刷屏,句句带她的游戏id与被和谐的字符。
……多大仇啊。
言摇有点茫然,发消息给副帮主,“是你刚才上我的号了?”
顺便翻了翻聊天记录。
扫了一眼,明白了。
帮战打完后,还发生了一场极其酣畅淋漓的,由抢副本队友引发的对骂战。
副帮主:“我以为我在我自己号上呢……”
言摇扯了扯嘴角。
“我试图修补过错误,给你改了个签名……”
言摇看了眼自己的签名:【!!!非本人上号!!!】
还挺对称。
解释了,又好像没有解释。
怎么说呢,大家线上的恩恩怨怨,发展到要挂人的时候,可不会把敌人的签名截进去,写上:“强调一下啊!!!我虽然挂这个人!!!但强调一下当时不是她本人上号!!!”
那边副帮主甩了好几个零食大礼包的链接,情真意切地问言摇要哪一个。
见她半天没回,立马补了句:“这样,帮主,你给个地址,我都给你下单,就原谅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在言摇沉默的几秒间,对方噼里啪啦又是好几条信息甩过来:
“帮主,我再和你说件事,你要冷静。咱们帮战输了。”
“你不在真的不行啊,我拿了你的号我也没你那个操作和意识上啊。”
“帮主,这次要委屈你拍视频了。大家帮战输了都拍这个,用dokidoki拍。”
副帮主发来一个链接,“帮主你试试呗,这个视频也挺有意思的,男的拍起来贼好笑,女的拍起来赏心悦目。”
言摇毫不犹豫地用三十七度的手打出冰冷的文字:“啊是吗。那你拍一个。”
“帮主,我一个大男人——”
“搞笑氛围拉满啊。”
“求求你了帮主!!!我真不行!!!下次再有什么大冒险,都我来,成不?这个我真的不行啊!!!”
副帮主试图赶紧将话题带过去,“帮主,你点开链接看看,这个真的不难,你随便拍一个呗。我保证不看,谁要都不看,我就给对方管理发过去,这事儿过了就过了,以后再有什么乌烟瘴气的帮战赌注,都我来,谁都别拦着!”
言摇鼠标上滑,点开链接。
她虽然二十四小时住网上,但短视频还是最近因为温妄舟才会点进去看。
战战兢兢的副帮主跟个话唠一样,不断发来消息,“本来想给你最热门的那个,哇塞那个真的一绝。不过怕你看了自卑,还是参考这个来拍啊。”
点开视频,踩点的背景音乐超大声响起,言摇赶紧把音量调到最低。
她看了一眼,发现,巧了,这个她拍过啊。
还是上次和朋友出去玩的时候拍着玩的,这都两个月了,这类热舞视频的热度还在呢。
言摇当即觉得事情难度小了不少,也不用露脸,当即调出了以前拍的视频发过去,并认认真真地重申了不想代入现实生活到网游里,副帮主立马狗腿应和,以后上刀山下火海,什么pk都他来。
言摇消气了一点,但也没什么玩游戏的心情了。
她紧绷着脸把手机静音放抽屉里,将暑假作业摊开,摩拳擦掌,拿起笔,开始坐牢。
当然,主要还是担心温妄舟要是心血来潮要检查她作业怎么办。
等她写完一波,站起来伸懒腰,去冰箱里拿了支冰棍。
撕开冰棍的包装,一口冰冰凉凉的奶油味。
言摇打开手机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都是副帮主的消息。
“……”
又是什么惊天大事件发生了。
她不想理。
她拒绝。
她要当一头扎进沙里的鸵鸟。
言摇摁灭手机,转而动了动鼠标。
显示屏亮了,游戏满屏幕的小气泡窗口:
【小偷!盗用视频!!!】
【小偷!盗用视频!!!】
【小偷!盗用视频!!!】
“……”
朕的江山不太平了啊!!
就写个作业的功夫,又怎么了!!
言摇愤怒地打开抽屉,拿出手机,点开消息。
噼里啪啦一溜的副帮主的消息。
副帮主:“我的天啊,我太信任你的帮主,我没检查就发出去了,我本来就觉得你这视频哪有这么快就好,肯定有猫腻,但我还寻思着给你辩解,说不定你有这方面癖好,一早就拍好了,不过拉不下面子,在这给我装纯情呢,我又想着你肯定不乐意我们自己人看你这么羞耻的视频,我特意谁都没发,直接发给他们帮的管理,我还求他们别往外发,看看就删了,里里外外也给你留给面子。”
“帮主,你糊涂啊!你搬人家视频干啥啊!”
“你要真不想拍,我不要这张老脸,我硬上也行啊,你这碰瓷人家,有损帮誉啊。”
一长串话,都快赶上言摇刚才现编的两百字小作文了,看得她脑壳疼。
言摇一路看下来,就不明白了。
一个热舞视频,她还能和谁撞腿了?
就这么个不露脸的十几秒的跳舞视频,还能相似度多高啊?
她滑到最下,点开副帮主发来的链接,看起来是个dokidoki的新号,内容不多,发的视频二十来个,大多点赞数在一两万左右,只有这一条,有七十万的点赞量。
手机顶端弹出一条消息。
副帮主:“帮主,糟了!这视频原来是他们帮一妹子拍的啊!靠靠靠,网红小姐姐竟在敌对阵营!“
副帮主:“靠!他们把你挂论坛了!”
言摇咬了一口冰棍。
最开始就输了个帮战。
再之后就是副帮主上错号,成了她和别人一阵互喷。
再到最后,也是最离奇的一步,就是她成了盗视频的人。
事情能演变到现在这个样子,一切源于温妄舟忽然回来……?
他果然是推动她远离网游,积极进步的第一人啊。
放空十秒后,言摇停止越来越发散的胡思乱想,点开视频。
视频里的人,面部被特效自带的花里胡哨的贴图遮盖,短款上衣微微露出纤细的腰肢,深蓝色小热裤之下的双腿白皙修长,跟着节奏踩点跳动,最后以发射爱心的动作结尾,还有拍完以后立刻跳出镜,听得见几声快乐的笑。
言摇:“……”
好熟悉的灰白色背景。
好熟悉的上衣和裤子。
尤其熟悉的一双腿。
言摇面无表情地将左腿伸长,架在旁边的椅子上。
她看了眼腿,看了眼视频,又看了一眼腿。
脚踝处的疤痕还没消干净。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视频里的人根本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