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明月 第10章 第 10 章

回到车里，周肆连打四五个电话。

刚开始还骂骂咧咧的，到最后周肆突然换了张脸，捧着手机略带讨好地跟电话那端的人说好话。

沈妍坐在副驾喝可乐，咬着吸管时不时听两嘴。

他手底下的人把一客户的信息给弄混了，搞得对方信息暴露，周肆没办法，来不及处理员工就坐车里跟人老总打电话商量解决问题。

对方一边忌惮着周肆的背景不敢太过分，一边气不过这回的失误，在电话里明里暗里提了好几次让利的事儿，周肆到最后只能赔笑脸、给人送利。

事儿处理完还约了饭局。

好不容易处理完，周肆丢掉手机瘫坐在座椅，整个人跟泄了气的气球似的，脾气什么的全给磨没了。

沈妍没打扰他，默默咬着吸管看外面。

休息不到两分钟，周肆手机又嗡嗡响起来，他低声咒骂两句，重新捡起丢收纳箱的手机，看了眼来电人，见是许默，周肆立马嚯一声，笑着接电话：“哟，到了？”

“我跟饺儿搁地下停车场等你俩，定位发你手机了，赶紧过来。”

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周肆挂断电话，扭头问沈妍：“吃什么想好没？”

沈妍松开吸管，迎上周肆询问的目光，另起话题：“许默哥们到了？”

周肆闷得慌，弯腰掏出烟盒打火机，抽了根烟塞嘴里，降下车窗，捧着打火机吧嗒一下点燃烟。

烟雾缭绕下，周肆左手捏着烟搭在车窗，微微低头抽了两口烟，半眯着眼回：“刚下机。”

沈妍哦了声，想起什么，又问：“竹儿姐怎么跟许默哥碰一块儿了？他俩不是一个在伦敦一个在纽约。”

周肆一听，眼底浮出一抹晦涩，偏头扫了眼啥也不知道的沈妍，意味深长吐了句：“他俩谁知道，出趟国谁也不联系，搁那儿跟流放似的。”

“上回儿许默给我打电话还是半年前，还是有事儿求我，你猜这孙子干嘛去了？”

沈妍隐约觉得有事儿，却也没多想，只随口问：“许默哥不是在美国留校教学了。”

周肆吸了口烟，笑骂：“放屁，他跑伦敦去了。”

“你竹儿姐在伦敦肠胃炎犯了，动手术没人照顾，许默这孙子知道后立马买机票哼哧哼哧跑过去照顾，结果两人还大吵了一架，那次后许默直接跑回美国没再搭理竹儿。”

“这次应该是巧合，估摸着是在香港转机的时候碰到的。”

沈妍试图抓到有效信息，可想了一下，觉得不太可能便没再细想。

—

等了十来分钟，两道修长、优雅的身影一前一后从电梯口走出来。

男的英俊从容，气场十足，鼻梁上的金丝边眼睛衬得本就精致的人显得精英范十足，女的温柔漂亮，一双深色长筒靴配上栗色大波浪时尚又惹人注目。

沈妍透过后视镜看见走路带风的两人，按捺不住激动，立马推开车门迎上去，“许默哥，竹儿姐。”

两手推着行李箱的男人停下脚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着下车走过来的沈妍，笑着打招呼：“饺儿长这么大了。”

沈妍还没来得及回应，许默背后的夏竹立马蹿出来喊：“饺儿，想死我了，快过来让姐抱抱，我给你带了礼物。”

夏竹刚要伸手抱，凑上来的周肆立马挤到她俩中间，似笑非笑瞅着夏竹问：“竹儿，你这有点不厚道了，咋不先抱我？”

夏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推开周肆一把拉过沈妍抱怀里，“抱你干嘛呀，你一大男人也好意思跟我们姑娘家争宠。我都多久没见饺儿了，抱抱还不行了？”

周肆一瞧，得了，还是抱了。

“几年没见你这嘴皮子越来越溜了，还以为搁外面待久了嘴笨了。怎么，跟许默吵架练出来的？”

夏竹没好气地瞪一眼周肆，嫌弃他又拿这事儿打趣。

夏竹在伦敦动手术前两天痛到爬不起来，翻通信录给她爹打电话结果不小心打到了周肆那儿，周肆看她要死不活的又把这事儿特意跟许默说了一嘴。

许默那天课都没上，直接买票飞伦敦，飞了七八个小时后都没来得及休息，直奔夏竹待的地方。

动手术前两人还好好的，结果动手术当天两人因为一破花瓶吵了大架，吵到最后许默等夏竹手术一动完，立马找了个阿姨照顾夏竹，他自己则飞回美国继续上班。

周肆后来打电话过去询问还被夏竹骂了顿，为这事儿，周肆调侃了不知道多少次。

许默睨了眼满脸嘚瑟的周肆，忍不住插了句：“你上个月跟那小明星的事儿处理好了？”

夏竹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眼睛在周肆俩身上滴溜溜转了两圈，询问：“什么小明星？”

沈妍也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向周肆。

周肆碰上两张疑惑满满的脸，尴尬地摸摸鼻子，皱眉扫眼多事儿的许默，摇头否认：“害，能有什么事儿啊，他瞎起哄。”

“赶紧走呗，不饿啊。为了接你俩我跟饺儿肚子可还空着呢，赶紧的，你俩请客啊。”

说着，周肆轻轻扯了把沈妍的衣袖，拉着人一言不发往车里走。

许默看他不愿多说，也沉默地跟在背后。

唯独夏竹心痒痒，趁许默放行李时偷偷问了声：“小明星啥事儿啊？”

许默瞥了瞥八卦十足的夏竹，简单说了两句：“有个姓宋的女演员长得跟那位挺像，周肆看错眼，差点喊人妈了。”

那位指的是周肆亲妈公婧。

长得像夏竹倒是觉得有点可信，毕竟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要说周肆认错妈应该不大可能。

夏竹仔细扫了扫聊八卦都一副严肃正经科普的许默，忍不住砸吧嘴，感慨：“许教授这么正经有姑娘喜欢吗。”

许默难得沉默半秒，开了个玩笑：“还挺多。”

夏竹不笑了，淡淡哼了个音，扭头钻进后排。

周肆许默坐前排，沈妍跟夏竹挤在后座，俩姑娘几年没见新鲜得很，一路上全是她俩的笑声。

两人从国外聊到国内，学习聊到工作，家人聊到朋友，最后聊到感情。

前面两男人除了听，压根儿插不上嘴。

夏竹在国外念编导，大学期间写了个剧本火了得了个最佳编剧奖，回来是受国内某个剧组邀请帮忙改写剧本。

聊到深处，夏竹突然拍拍脑袋，想起一件事：“嗳，三哥，我在伦敦还碰到了公姨，她跟她老公一块儿到我们学校演讲，结束后碰到我还请我去她家吃饭。”

“我没好意思拒绝，提着礼物上门，公姨做了一大桌中餐，有好几样都是三哥喜欢吃的，还别说，公姨手艺一点都没退步，饭后公姨还问我三哥有没有女朋友。”

提到公婧，沈妍下意识往驾驶座看了眼。

周肆跟个没事人似的，闻言只淡淡掀了掀眼皮，嘴上没个正经：“都跑伦敦去了怎么还关心我个人问题。我还以为她在外面吃惯了汉堡薯条都忘了怎么做中餐，怎么，这一顿饭就把你给收买了？没卖你三哥吧？”

夏竹摸不准周肆对公婧的态度，不敢拿这事开玩笑，只一个劲地点头说好吃。

周肆笑笑，没当回事：“她跟她那法国老公感情怎么样？”

夏竹舔舔嘴唇，小声说实话：“……挺甜蜜的。”

周肆也不知道说什么，摸了摸后脑勺，干瘪地说了句，“得嘞，她开心就好。”

—

沈妍想半天也不知道吃什么，许默俩刚回来也不熟悉，最后周肆大手一挥带几人去吃一家私菜馆吃川菜。

都是从小认识的，说起话来也没个分寸，玩笑也开得大。

周肆又是个逮着劲儿就发力的人，这顿饭吃得别提有多好玩。

吃饱喝足，周肆搁下筷子，翘着二郎腿懒洋洋扫了眼对面的两人，搭话：“你俩回国了有什么打算？”

夏竹在吃排骨，闻言囫囵回：“进剧组打杂。”

许默扯了张纸擦拭两下手上的油渍，不慌不忙说出自己的计划：“下周到T大任职。”

周肆挑眉，“得，既然你们有规划，那我就不管了。”

“都回国了，今儿回大院还是有别的住处？”

“大院。”

“回荔湾。”

夏竹、许默一前一后回答。

周肆看了眼不回大院的许默，琢磨片刻，点头：“待会我送竹儿回大院，你跟我回去一趟，我把车借你开回去？”

许默看了眼手机，摇头：“不用，有人来接。”

周肆见状也没多劝。

吃了饭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沈妍要回学校，周肆让沈妍坐车里送夏竹回大院了再送她。

几人一同出饭馆，刚出去，一个漂亮女人就开着奔驰停在马路边喊许默上车。

许默看见人，同周肆三人简单告别，提着行李箱坐上奔驰扬长而去。

周肆撞见这幕，忍不住嘶了声，疑惑：“这姑娘谁啊？许默这孙子也不介绍一下。回国就有一漂亮姑娘接他，关系不一般呐。”

刚说完，在背后一直没吭声的夏竹突然冷不丁地开口：“他女朋友，谈半年了。”

周肆满脸惊悚，“这孙子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夏竹沉默半秒，补充：“他大学同学，跟他一样，学物理的。”

周肆忍不住啧了声，扭头打量两眼夏竹，似笑非笑问她：“了解得倒是挺多，你俩不是吵架了？”

夏竹眨眨眼，装没听懂，“我猜的，之前在北京见过两回。”

周肆拍拍衣服上的灰，趁着沈妍回去拿包的功夫，轻飘飘问夏竹：“竹儿，你跟三哥说句实话，你这次回北京到底是为了那破剧本还是为了那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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