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顿时一片混乱,魏循突然被推倒,后脑狠狠地磕了一下,血都流出来了,他还没说完封锁消息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于洋还好,他站在边缘,被推出去的时候只是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不过突受惊吓也足够把他摔傻了。最惨的当然是魏巍,这家伙情急之中光想着救人了,推开他俩后,两只脚还没从楼牌即将压下的区域跨出来,妥妥地被压在楼牌的一角,伤势不明。
其它工作人员见发生如此巨变,马上喊了实习医生来,紧急地拨打了急救车电话。
高孝瓘赶到现场的时候也是被吓到了,只见竹枝木条散落了一地,横七竖八的一片狼藉。他首先注意到了被压在临时楼牌下的魏巍,双腿压在了竹竿之间,工作人员不明情况,也不敢随意搬动。随即是躺在一边,昏迷状态下的魏循。
“医疗箱里有止血工具。”高孝瓘先赶到魏总身边,检查心脉呼吸,又推开他的眼皮,瞳孔收缩较活跃,应该只是轻度昏迷,但不敢确定是否有脑震荡,要到医院进一步调查才行。魏循情况看起来不是很严重,他将急救箱交给旁边的人,要他们试着给魏循包扎。然后毫不犹豫地挪到魏巍身边。
高孝瓘第一时间喊人去找电锯之类的东西,另一波人试着抬一下倒下的楼牌,看看能不能抬起来。他则留在魏巍身边,随时准备将他拔出来。
“喂,大脑还清醒吗,能听到我的话吗?”
魏巍混沌的脑袋被这磁厚有力的声音唤醒,他试着动了动腿,发现完全卡死了。“呃……能……我能听到。”
“很好,大脑清醒。我现在问你,腿部能感觉到疼痛吗?”
“我的腿怎么了”魏巍很想撑起身体看看自己的鬼样,但可惜他是俯躺在地上的。
“别乱动,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你试着轻轻挪动双腿,感受双腿状况,是否疼痛,然后告诉我。”
“我……不清楚……我……感觉很麻。”
“很明显吗?”
“嗯。”
“行,应该是压迫阻止血液流通造成的麻痹,而且能感觉到麻,说明没有伤到腿部神经。你的腿没有明显出血现象,所以也没有伤到大血管。但不能保证是否发生骨折。”
“骨折……”魏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恐惧顿时让他泪眼模糊。十年前的无助感又一次爬上心头,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难道他的存在就真的让人这么厌恶吗?为什么老天要一次又一次地让他遭遇不幸……他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尘埃,想起那群欺负他的人,想起他妈,想起第一次上大学……
“这双腿……终于要废了吗?”
“你先别担心,事情也许还没那么糟。”
“他魏巍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人啊,变成瘸子又怎样,不过就是以后走不利索罢了,这么多年来的经历,还不够你承受打击吗?反正只要能在镜头后面工作就行。”魏巍的心里过程好长,他是惯于找各种理由安慰自己的,不管管不管用,却确确实实可以转移注意力。“看来答应师父演戏的事可能实现不了了,反正他不给片酬!”想到这里,他两颊的肉开始绷紧,眼神一瞬间放出坚毅的光,随后就是释然的一笑。
高孝瓘被他激烈变换的情绪吓到了,放佛一秒钟的时间里,心绪就轮转了万年。这让他不禁产生好奇和一丝……心疼。“待会我们会试着搬动楼牌,搬动肯定会牵动你的双腿,如果感到不适,要立即喊出来。”
“嗯。”
“好了,来,我们1、2、3准备。”
“嗨!”
楼牌还是在众人合力下还是搬起来了,高孝瓘逐渐将魏巍从楼牌底下拖了出来。这时候的于洋大概清醒多了,从魏循那扑到魏巍身边,抓着衣服问他怎么样。
“先别碰他。”高孝瓘说。
他从医疗箱拿出剪刀,将魏巍的鞋脱了,牛仔裤剪了开来。魏巍顿时感觉大腿一片凉嗖嗖的,腿麻过去后,周围空气一动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他的小腿肚上有很多渗血的红痕,膝盖上也应该有很严重的擦伤。他的大腿和小腿上都有很多青一块紫一块的淤伤,高孝瓘给他淤青的地方喷酒精,旁边的擦伤伤口被祸及,刺痛感刺激得魏巍脸色都扭曲了,扯着高孝瓘的衬衫袖子把他袖子上的扣子都抠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淤青的伤害比擦伤严重,不及时冷敷的话说,腿内受伤组织持续出血之后会更难处理,而且擦伤喷点酒精可以消毒防感染,虽然会有点疼……
处理完可见伤,高孝瓘开始他从脚趾的趾骨往上捏,捏一下就问魏巍疼不疼。捏到大腿股骨,可喜地发现他竟然没有出现骨折现象。不过他还发现,魏巍的大腿内侧竟然有一条长达十五公分的不规则缝合疤痕,从愈合的情况来看,这道疤痕不仅长,而且很深。所以,这个人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为了以防万一,高孝瓘还是给魏巍两腿绑上了固定木板。差不多的时候,救护车赶来,将魏总和魏巍一同送入了金华市医院,高孝瓘和于洋同行跟了过去。
第二天,金华市的天气依旧炎热,医院里的空调比普通空调多了个空气过滤器,所以它不仅有调节温度的作用,还有空气除尘净化的功能。但即使是这样,医院里那股独特的医用酒精味道还是特别明显。
高孝瓘虽然是在干实习医生的活,但还只是个大三的学生,而且这家医院和他也没多大关系,所以在正规治疗上完全帮不上忙。今天他是专门来看望病人的。
他来到魏循的病房,发现他已经醒了,正坐躺在床上看电脑。魏循事故受伤的消息昨天可谓是第一时间就被报道出去了。方严的事,方式传媒解约的事,现在加上自己和替补男三受伤,伤势不明等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屋漏偏逢连夜雨啊。现在网上的消息可谓甚嚣尘上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唱衰江山传媒了。所以可以想象,今天9点半股市一开始,江山传媒的股价肯定会以最快速度跌停。
“魏叔。”高孝瓘看着魏循桌子上的百合,他没有买花的这种觉悟,规规矩矩地提了一个果篮和一箱牛奶。
“小瓘,你来了。”
“嗯,我来看您。”
“提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我又没什么大病,过两天就出院了。”
高孝瓘不知道要答什么,感觉手足无措。
“好了,先过来,把东西放下吧。”他把电脑放一边,“自己找地方坐。”
“嗯。”
“怎么样,在剧组实习的感觉如何”
“还好。”
“累不累?”
“不累。”
“那就好。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魏叔说,剧组的于导是我的好朋友,我会让他尽量照顾你的。”
“嗯,谢谢魏叔。您……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啊。”他还特地扭动了下身体。“只是脑袋坑破了皮,医生说初步检查没有脑震荡,这两天住院观察一下就好。”
“嗯。”
“对了,你舅舅这两天你有什么消息吗?我已经一个月没见到他人影了。”
“啊我也没有,从来都是舅舅给我打电话,我……我现在打个电话给他吧”
“不用了,他只要一跑,我们只能单线联系,等他发现网上的消息,自然会回来找我的。”
“哦!”
“而且我这种情况也不是什么大事,发现不了更好,也免了他为我担心。”
“舅舅还在找那个孩子吗?”
“他那么执着,我也没办法,这么大个活人……惭愧啊,你魏叔我实在看不住他,你舅舅他太狡猾了!”
“呵呵。”
“哦,对了,昨天推开我们自己受伤的那个男孩也住在同一家医院吧?”
“是的。”
“他情况怎么样?”
“您不用担心,昨天的事故虽然看起来可怕,但这个人很幸运,可能是被压住的脚正好卡在楼牌的缝隙里,并没有太强烈的压迫接触。所以没有发生骨折和神经伤害,昨天医生也系统地检查了,只是一些擦伤什么的皮外伤,休养几天就好。”
“那就好,如果那孩子是为了救人受到伤害就太不值了。”
“所以魏叔,昨天的事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听说是有人故意造成的事故。”
“是一个姚徽的崇拜者,昨天他被人抓住后自己在警局招供的,坚持说是我害死了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也太过分了!”
“哎……这么多年来,尽管网上的流言蜚语不断,我忍一忍事情也容易过去。没想到二十年后,我还能遭遇这种事情,也许这真的是我欠她的。”
高孝瓘不了解他们那一代的往事,不敢随便搭话,他也曾经试图问过他舅舅一些事情,但他舅舅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他也不好再问。
其实这个出手的人就是那天混进陵园遇见魏循的姚徽狂热粉,他听到了他们两的对话,那人说过,Favrini的死和他有关,是他害死Favrini的。所以他混进了剧组,就是打听到魏循的行程,特地找机会报复他的。
“小瓘啊!”
“嗯”
“你先去帮魏叔看看那个年轻人吧,就跟他说我很感激他,找机会一定当面致谢,医药费的事不用他担心,他有什么需求也尽量满足他。”
“好,我知道了。”高孝瓘正要起身。
“哦,对了,把你的水果和牛奶也提过去,别空手,我不爱吃水果,这东西放我这也是浪费。”
高孝瓘听话地去提他的那些东西,礼貌地和魏循告辞,就走出了病房,准备去另一个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