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宁跟在任之恩身后,好奇观察周围青玄宗内的大致坐落布局。
说实话,这家宗门的条件真是一般般,也就是周围的自然环境比较清新优美,各类人文建筑处处透露修补的痕迹,好一个破碎战损风格。
不过奇怪的是,石墙虽然简陋,但时不时能从其中见到几片残缺的精美砖瓦,古朴厚重,与后砌上去的石块有明显的割裂感。
好像还刻着画纹?殷宁砸吧嘴,难道青玄宗祖上富过?
到了后山,殷宁背着两个沉重的大包,站在任之恩的所称的“清风阁”门前。矮矮的围墙像是用碎石胡乱垒的,小小的院落一眼望过去,只有一间主屋,东西两侧的房子更像是闲置已久的。
呵呵,宗主就住这儿?殷宁转头对上任之恩:“清风阁这名字,难道取自‘身无长物,两袖清风’?”
说完立马懊恼收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真是嘴欠,简陋就简陋点,干嘛阴阳人家穷。拜托,她才刚拜师,新号,求放过。
殷宁刚刚到达这个世界,无论是仙宗,还是仙尊,她还是新奇玩乐的心态居多,尚未体会到修仙世界的世界观,更别说对此生出敬畏之心了。
任之恩倒是面色如常,耐心地同她解释:“并非,只因前方竹林时常吹来清风,缘此而已。随我进来吧。”
还好没生气,脾气不错。殷宁松口气,老实多了。
进了门,任之恩倒是发了愁。哪里有多余的地方给殷宁住呢,再三思考之下,把人领进自己的书房,嘱咐道:“你先在此休息。”
看着瓷娃娃般的殷宁坐在自己那张粗糙的木椅上,任之恩眉头皱起来。自己一个人住惯了此处,没觉得有何不妥。
此时殷宁一来,忽然哪里都不对劲起来。石桌木椅,不是什么上等的用料,没有精细抛光过,很容易割伤小姑娘的皮肤,床板冷硬,也很难睡习惯。
任之恩抿抿下唇,突然福至心灵地理解了殷宁方才的话里的意思。
“身无长物,两袖清风。”原来是暗言条件简陋。
任之恩的耳尖又透出了粉色。作为师尊,非但连拜师礼都没有送,提供的居住条件也……真是惭愧。
于是转身出门,下定决心要给她的弟子找个好居所。
等人出去,殷宁将包裹一丢,佝偻着腰背,根本不在意床板的冷硬,不顾形象地躺上去瘫成一滩水。她太累了,四肢软绵得没有一丝力气,终于可以休息了。
这边任之恩来到书阁,在角落里寻了本《房屋建造全论》,细细翻看起来。最终选定一个小巧精美,前后通透的建筑图样。
定了目标之后,任之恩便行动起来。去山上就地取材,砍了十颗百年老木,三两下削裁成合适尺寸的木材,把图纸上的建筑打造出来。
夕阳西下,一座小阁楼已然成型。任之恩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点头,又雅致地添加上雕花设计和装饰,最后顺手布置上防护阵,大功告成。
完成后掐了个净身诀去掉污渍,许久没有这样劳作了,身体微微发汗,筋骨倒是舒畅得很。
殷宁足足睡了一个下午,直到传来敲门声,才睁开眼,陌生的四周映入眼帘,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如今身在何处。
“师尊?”
殷宁揉着眼睛开门,任之恩就站在门前,仍是一袭白衣,明明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亮亮的眼神和微微扬起的嘴角都透露出了主人的神采奕奕。
暖黄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模糊了轮廓,清冷淡然的气质中又增添了几分柔和感。
任之恩看着刚睡醒的殷宁,笑了笑,示意她看她的新住处。
殷宁瞪大双眼,看着凭空出现的小屋,屋脊两端向上翘起,形成飞檐,其上还有一层阁楼,格栅雕花镂空,设计精致。
“可满意?”
殷宁呆呆回答:“满意。”岂止是满意,简直是喜出望外。
其实她已经接受了住宿条件,差是差了点,但也没什么,自己又不是真的富家千金,还是能适应得来的。没想到一觉醒来,单间宿舍爆改独栋公寓。
好家伙,修仙世界真是神奇,眨眼间就能建造出这么精美的房子!
“那今后此居所就属于你,一些生活用具和宗服在屋内,如何布置自己决定就好。”
殷宁眼神一亮,眉眼弯弯笑成了月牙,对着任之恩浮现出两个小酒窝:“谢谢师尊!”
见殷宁笑得开心,任之恩矜持点头,初次体会到了作为师尊的成就感。
岁月静好的气氛里,只有流云剑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气愤嗡鸣。到底有没有人替我主持公道!我堂堂流云,极寒玄铁之身,上古灵器威名在外,竟然被用来砍树劈柴、还雕花?!
难以置信,真是搞笑!
次日一早,殷宁在新房子里神清气爽地起床,换上了宗门的服饰。
宗服面料柔软,裁剪合身,像她师尊一样,也是白色的,只是没有那些繁琐的纹饰。领口袖口和下摆处有细腻的云纹,腰带上绣着“青玄”二字,古朴大气。
束起长发,整理衣矜,站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的样貌。这张脸与自己生前长相所差无几,只是更加年轻,肤质更细殷宁嫩,看得出是精心养护出来的。
虽然身体是十九岁,但她的灵魂却是二十五岁啊!殷宁有些不好意思,感觉总有一丝装嫩的嫌疑。
整理好衣着,从窗户向外望去,一抬眼就能看见坐在院子的石墩上喝茶的师尊。
见她出来,任之恩放下茶杯,打量一番自己的弟子。殷宁换上宗服,不再似娇俏小姐的打扮,英姿飒爽,真有几分修仙的气质,这才恍然有了收徒的实感,招手把人唤来身边。
“今日带你去测灵根。”
“灵根是什么?”殷宁好奇反问。
任之恩带着殷宁站在流云上,御剑而行,前往宗门主峰——凌云峰,宗门事务都在此处理,是青玄宗的运行核心。
为了照顾殷宁,任之恩特意放慢速度,降低高度,顺便讲解修仙的基本常识:“灵根是指修仙者的体质、潜能,决定了一个人修炼属性,共分金、木、水、火、土五行。”
殷宁和任之恩一同来到凌云峰的大殿上,殷宁环视大殿的装横,勉强点点头。不错嘛,仙气绕柱环梁,气派得很。算得上是青玄宗的门面了。
沈无幻仍然是一身红装,正因为账簿上的数字而心烦意乱,一抬头看到殷宁,顿时想起来了送上门的黄金,心念一动,从成堆账本中跳出来,提出个馊主意。
“要不再招俩这样的,补补亏空?”
任之恩严词拒绝:“不可,若是以后都如此这般行事,便不再是青玄宗了。”
“好好好,我开玩笑的啦。”像殷宁那样有钱的大冤种也是十年一遇。沈无幻歇了心思,转而朝殷宁挤眉弄眼:“听说你师尊特意给你建了个新居?”
提到这儿,殷宁还真有一个疑问:既然任之恩如此轻松就建造出一个新房子,说明在修仙世界里,土木工程并不是难事。那么为何不修缮一下宗内破败的建筑呢?
看着殷宁天真的提问,沈无幻一时无语,大小姐还真是不知柴米油盐贵。
“你的好师尊,为了给你打造新居,砍了十棵百年红木你知不知道?我们宗门一共也不到五十棵……”
十棵、百年、红木!知道有多值钱吗?竟然为了这个小崽子说砍就砍了!修缮宗门是容易,但这是动动手就成的事儿吗?明明是钱的事!
沈无幻不想多说,气愤地拿出来测试灵根的法器来——一颗流光四溢的水晶球。
“把手放上去,给你测灵根!”
殷宁识趣闭嘴,乖乖伸手搭在水晶球上。
下一刻灵珠开始转动闪烁,五彩缤纷的光最后定格在蓝色,又瞬间转成黑色。
殷宁看不懂,望着任之恩和沈无幻,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
沈无幻没搭理殷宁,神色复杂地看向任之恩,目光染上愧意。谁能想到,随意塞个小徒儿给她家小宗主,就踩到了大坑。竟然是魂力匮乏的体质,根本不适合修仙,这运气也太差了。
任之恩皱了皱眉,没有任何为难之色,平静地为殷宁解惑:“蓝色表示你是水灵根,但黑色意味着,你的魂力天生匮乏,可是灵力、灵府的控制都需要魂力,所以……你的修行之路会更加艰难。”
任之恩认真注视殷宁:“殷宁,你想好了要修仙吗?”
魂力匮乏,因为她是穿来的吗?殷宁没当回事儿,艰难就艰难吧,反正自己也只为避劫,不是真的要修仙。
于是殷宁点了点头。
“那好,青玄宗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弟子。”
沈无幻在旁边真后悔了,不该收下她才对。
魂力匮乏是先天的缺点,难以弥补,可能修仙多年也不见长进。内门弟子是传承,堂堂宗主带个毫无修炼天赋的徒儿算是怎么回事。
但现如今事已成定局,她也不好说什么。何况,一万两黄金也别想让我吐出来。
任之恩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本水属性的内功心法递给殷宁,继续耐心询问:“我修剑道,沈师姐用鞭。你有没有心意的法器种类?”
法器?殷宁眨巴眼皮,带着睫毛一颤一颤的,像只飞舞的蝴蝶,笑吟吟道:“那我也选剑,跟师尊一样。”
沈无幻嘴角微微抽搐,心中吐槽:“学人精!”用剑就用剑,套什么近乎。
任之恩认真思考适合殷宁的法器,片刻后指尖轻颤,取出一柄剑放在殷宁手心:“此物可好?”
剑身修长,如同一道月光,闪烁着冰冷的银色光芒。沉甸甸的极有质感。剑身上面刻着纹路,仿若霜雪凝结,触之冰凉。
殷宁一眼就相中了。
“它叫霜华,算作是补给你的拜师礼。”
见殷宁欣喜,任之恩挥手之际,从殷宁指尖取血,滴血认主。
殷宁只觉指头被轻轻一叮,便有一颗血珠破皮而出,滴在了剑身上。竟然随手就能取出人血?那把一个人抽干岂不是也很轻松?好变态啊。
感受到殷宁呆愣难以置信的目光,沈无幻得意地假谦虚:“之恩可是纯净的水灵根,取点水而已,轻轻松松啦,别这么大惊小怪。”
什么话,那是水吗?那明明是血啊……殷宁再次看向任之恩,咽了咽口水,生出一丝惧意。
认主后,霜华在殷宁手心发出一阵微妙的震动,殷宁能感受到与它之间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它很喜欢你。”任之恩看着霜华,怀念的神情一扫而过。
“这柄剑大有来头,幽陨铁石锻造,原是你师尊的成人礼。”沈无幻在一旁酸溜溜地补充,把任之恩的好,明明白白点出来,讲给殷宁听。
殷宁意外地抬头看向任之恩,没想到这剑如此贵重,成人礼,很有意义吧。
“拿着吧,我如今的修为已不适用这把剑了,与其闲置不如让它发挥价值,赠予你正合适。”
“多谢师尊。”殷宁拿着霜华和功法,弯腰行下一礼,饱含真意地道谢。
又是房子,又送法器,殷宁感动。师尊虽然穷,但不抠门啊,送的都是实在东西。
大殿上,沈无幻从混乱的书桌上找出来一摞纸单,恶狠狠地塞给任之恩:“加二十单!看你下次还砍不砍我木头。”
又跳脱地凑到殷宁身边:“作为师叔呢,我也送个礼物给你。”
沈无幻一脸肉疼,扯出一个淡青色的储物袋:“拿去吧!”
任之恩无奈开口:“师姐,这储物袋明明宗内弟子一人一个的,算不上礼物。”
“诶诶诶,多嘴!礼轻情意重嘛,我又不是她师尊。”沈无幻被拆穿了也无所谓,爽快地摆手,似乎早就习惯了任之恩不配合的行为。
希望通过抠搜的对比,殷宁能意识到之恩对她有多大方,别不知感恩。
殷宁一并乖巧地接过来:“谢谢沈师叔。”
观文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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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修仙废材与穷鬼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