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却炸起了毛,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腕处,犬牙尖利,瞬间出血。
“没事了没事了!”她也不嫌疼,任它咬着,另一只手不断抚摸它的背脊。
闻到熟悉的味道,小白暗绿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渐渐松了口,身子太弱,竟然直接在她怀中睡了过去。
青浣回到人前,细细查看一番,这些人虽惊吓过度,却都是全胳膊全腿儿,并没有发生她设想之事。
好歹人是都保住了。
她缓步走到那女子面前,越来越近,那人的剑尖也从对着崔煜转为对着她。
鹅黄的衣裙沾染了尘灰,颜色不复当初惊艳,可不耽误青浣认出她是谁,是那个躺在厅中的女子。
此时她的额间多了一道伤口,之前流过血,此时已经止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其余众人晕的晕,倒得倒,想来是不出什么,只有这人兴许能说些有用的线索来。
青浣看见她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剑尖略显颤抖。
她双指拨开长剑,再次示好:“你的眼睛真漂亮,你叫什么名字。”
“我若是她,定不会答你!”
一道声音自众人身后传来,带着天然的气势,青浣的眼睛一亮。
她知道容危会来,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今日的容危换了一套服饰,一身素白衣袍,更衬得他身子高挑,许是有生人的缘故,容危再次戴上了面具,生生将高洁的气质压了回去。
腰间紫极阁令牌随着步履轻晃,吸引了青浣面前之人的注意,她如同看到救命稻草,朝着容危喊道:“圣子!”
心里激动,手中的剑却忘了收,侧身之时,剑刃朝青浣偏来。只见她双指一弹,那柄上好的宝剑就从中断开,残骸削泥破土,插入地面。
容危没分他人一丝眼神,走到青浣面前,轻声询问:“可好些了!”
青浣朝他绽开一个灿然的笑容以作回报:“好多了。”
容危的手上,仍旧缠着束伤带,可见伤还没好。
“你的神力……”她的话刚开了头,就被容危以用眼神止住了。
随后一个眼神投向另一人:“你是谢蓁?”
谢蓁还沉浸在断剑之事中,听到询问,扔了手中的剑,竟朝容危抱了个拳:“谢蓁见过圣子。”
青浣看她的打扮也知晓她是个洒脱的性子,不由得心生好感。
容危轻声免礼。
其余瘫软的谢府众人看见容危,一个个都有了主心骨一般,互相搀扶着缓缓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什么。
吵闹的青浣一句话也没听清。
容危就站在一旁看着。
青浣咬了咬牙,心想如果她现在出声制止,万一声音大了点,这些人会不会真的晕死过去?
皱着眉,内心天人交战。
却是崔煜的声音稳住了局面。
“别吵了!!!!”
声音之大,又惊走了一片寒鸦。
几十人瞬间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看着崔煜,看得他双颊发热,忙行礼道歉:“恕罪,恕罪。大家不要吵,一个一个说。”
容危也认同地朝他们点点头。
这次却又没人说了,一个个左瞧瞧右看看,安静如鸡。
直到一个袍子上绣着暗纹的公子在人群中突然痛哭出声:“圣子,你要为我做主啊!我媳妇儿……我媳妇儿她……她是妖怪啊呜呜呜呜!”
容危却没有理会他的哭嚎,抬手在虚空中画了道符,问道:“可见过此物?”
众人看来,却又一个个地摇了头,其中包括当时厅中众人。
青浣拍了拍谢蓁:“你也没见过?”
谢蓁拧着秀眉,仔细观瞧了片刻,还是摇摇头:“没见过。”
在容危面前没人敢说谎,看来这符篆,是后来放入谢府的。青浣与他对视一眼,继续问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你还知道吗?”
问起这个,谢蓁下意识的摸了摸额间的伤口,脸上带着疑惑回忆道:“我只记得府中有妖怪出现,我……追了出去,却遇到地动,磕了一下,再抬眼时,府中遍地都是残骸,就连天上的明月都消失了,我吓了一跳,结果后来就出现在这里了。”
在她的叙事中一切都像是在瞬间发生的,不管是在府中还是在青浣的丹田内,此前容危所说的时间流速,在他们身上没起半分作用。
“你是不是学艺不精?”她用眼神问道。
容危自然也察觉问题所在,却没露声色,开口询问那哭嚎不止的男人:“你妻子是什么情况?”
听见他问,那人哭得更伤心了:“呜呜呜……就是……呃……”
一个大男人抽抽噎噎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反倒是谢蓁解释道:“这是我二哥,他说的是我二嫂。”
“二嫂她之前出了一些事,脑子有些不对劲,府中有人传她受了刺激,被妖怪夺舍了。”
家丑不可外扬,有些事情谢蓁说得含糊,青浣却也没有过多追问,只问道:“你们是如何发现的?”
谢蓁回忆一番,小声踟蹰开口:“此前,族中长辈在商讨,让二哥休妻,谁知道被二嫂听了去,她动了胎气,我去瞧她……,之后……之后就可后来就发生了刚才说的情况。”
她说得不甚明朗,青浣听到她二嫂有孕之事,朝容危递了个眼色。
不动声色听完她的话,青浣又朝别人扫去,除了那个哭天抢地的谢二,其余人都瑟缩着,有些听着谢蓁的言语,附和地点点头。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二人对视一眼,想要将人打发,商量下一步计划。
“那……”青浣刚吐出一个音就停歇了,此间一片废墟,她实在不知如何打发。
青浣听到容危的鼻尖喷出一股小小的热气,这人竟然在背地里偷偷笑她,正要开口骂他,就听见谢蓁问道:“请问这里是何处?家母受了惊,需要早些回府歇息!”
青浣看着满地的残砖碎瓦,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言语,清了清嗓子,趁机问崔父的踪迹。
却不料,谢蓁说道:“前些时日,祖父身体不适,是请了些大夫入府,可在祖父去别院静养之后,便给了诊费,让他们回家去了。”
崔煜踱步过来,神色紧张:“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七八日是有了。”
青浣轻轻拉了下崔煜,谢蓁说的七八日,其实过去半月有余了,算算时日若是顺利,在他们出发前就应该到家了。
崔煜的脸瞬间变得煞白,青浣小声说:“许是路上有事情耽搁了。”
他也只是愣愣地点下头。
谢蓁还在看着她,她求救看向容危,下一刻,一道金光阵法从容危还未痊愈的掌间出现,抛向身后的小院。
那院落在众人的眼中大了一圈又一圈,不多时竟自己长成了一座堪比谢府的气派宅院。
众人哪里见过这阵仗,一时瞠目。
容危随口扯了个谎:“城中暂时不安全,妖怪恐还会来,诸位先在此间将就一阵吧。”
谢蓁担心祖父:“那我祖父怎么办!”
容危睨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紫极阁会派人保护老太师安危,谢姑娘不必担心。”
谢蓁放下心来,青浣却心有不忿,他有这样的本事为何不早使出来,害她当时吹了一晚上夜风,也害崔煜昨日睡了一晚上的柴火垛!
容危并没有感受到青浣的情绪,嘱咐崔煜安排好众人,拉着青浣进了屋。
院子虽扩大了几倍,她呆的那间却还是原样,不同的是,墙边从隔壁伸进来一株海棠,粉嫩的花朵儿开了满枝,花瓣正随着风悠悠朝窗内飘去。
青浣知晓这是容危用神力所化。心中生出一丝细小的埋怨,受了重伤不省着点,还用这心思哄人家姑娘。
进了屋,青浣将小白放在矮榻之上。
容危摘了束伤带,伤口还外翻着,被裹得发白,稍微一使力,又渗出血来。
青浣手上的伤口却因为灵力的恢复好了七八成,只剩下浅浅的一道印子,若想再联通灵台,势必要再添一道伤。
又不能明目张胆地问,她只得将手背到身后,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下,疼的她想龇牙咧嘴,又怕露出端倪,生生忍了。
容危抬眼看见的就是青浣泫然欲泣的模样,紧接着一双手就覆上了他的掌心。
谢府几十号人,崔煜对这里并不比他们熟悉多少,一时间在外头忙得焦头烂额。
嘈杂之音飞过深深庭院,阻隔在门外。
容危没料到她竟会主动,一时间愣住了。青浣的手指纤长莹白,手心一抹鲜血,更衬得其他肌肤莹白如玉。
他的喉间突然涌起一抹渴意,促使他紧紧地握住青浣的手,妄图饮血止渴。
容危的掌心温热,握紧的瞬间,青浣感觉手心的痛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正顺着伤口往她身体里钻。
容危垂眸看着她,眉头紧紧地拧着,也不说话。
外头谢蓁的声音远远传来:“呀,这个季节竟然有海棠花?可这花怎么只开一侧。”
回应她的是崔煜的干笑。
青浣被容危盯得有些不自在,在灵台开口:“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