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村是山林环绕、贫穷落后、与世隔绝的村庄。村庄大多数是茅草房,最好的房子也是木房子。黄冷背着赵风流来赵家村的村口,生出些许茫然来。她只知赵风流在赵家村出生,并不知他家是哪一房。
村口旁有一条河流,河流边有好几个村妇女在洗衣服。在黄冷背着赵风流来时,她们注意到他们了。她们一边洗衣服,一边议论起来,说他们是什么人?说他们来这干什么?还说黄冷背上的男人瞧着眼熟。
妇女中,有个皮肤暗黄、身材瘦小的小女人没有加入妇女们的议论中。她捶打着衣服,目光时不时落在黄冷背上的赵风流身上。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赵风流的一只眼睛和高挺的鼻子。那只眼睛,她只觉熟悉。
这时黄冷朝她们走来,妇女们住了口,有些警惕起来。
“请问赵小纯家在何处?”黄冷语气尽力柔和。
赵小纯是赵风流的原名。赵风流还没同沈媚和田美玩时,一直叫赵小纯。
黄冷这么一靠近,小女人可算见着了赵风流的正面,顿时忘记捶打衣服,直视赵风流的脸。
妇女们一听是来找赵小纯的,面面相觑。有一个身材高一些的妇女胆大问道:“你找赵小纯的家来做甚?”随后又瞄了几眼赵风流,越看越熟悉。
其他几位妇女都在细细打量赵风流的脸,交头接耳起来,像是在确定什么。她们越说,神情越慌张了。
黄冷并不想多说太多:“我……”
“你背的是赵小纯吧?”小女人弃掉打衣服的棍棒,慌忙站起。明明是询问的话,却用那么肯定的语气。
黄冷不言语。
其他妇女一听小女人的话,有的脸色变得苍白,有的还不愿相信。不愿相信的矮小妇女道:“小菊,没认错?”
“就是他!”小女人哽咽起来,“我绝不认错。”她湿润的手在衣服上急切擦了擦,上前碰了碰赵风流的脸,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的,果然是死了。小菊的泪滚滚而下……
见小菊这般悲伤,妇女们也确定了。有的人也哭了起来,有的人弃了衣服跑回村里。
黄冷没想到她们反应那么大:“赵小纯很好吧。”
此话一出,妇女们纷纷出声。
“他最好了。”
“很可爱的孩子,怎么出村几年就死了呢?”
“经常来帮俺干活,俺被俺家公打了,他还帮俺出气呢。”
“乖巧懂事,还勤劳,村里很多人都喜欢他。”
……
小菊看着赵风流,轻轻地说:“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最最好的。”
黄冷出奇的意外,没想到赵风流在赵家村的风评那么好,跟她所认识的赵风流背道而驰。
当年,高扬刚带赵风流回容巅峰时,黄冷并没有和赵风流有几次接触。等有接触时,赵风流已然成了无法纠正的烂人。
其实,高扬有想过纠正赵风流,为此改了他的名字让他感到羞耻,还强硬地把她和赵风流绑在一起,并命她管管他。不过赵风流很喜欢风流一名,而黄冷或是被高扬派各种任务,或是修炼,自己忙得不可开交,并没有时间管赵风流。为此赵风流越来越糟糕。高扬也仁至义尽,不再替结交的姐姐管所谓的外甥,任由他自生自灭。
黄冷想,若赵风流没有与沈媚和田美一起玩的话,他的人生该有多畅然,也许会和她一样,成为高扬的得力弟子。
“他怎么死的?”赵小菊泪眼婆娑。
黄冷细细斟酌,她挺想告诉他们事实,但她不能说,赵风流不是赵小纯了。她平静道:“风流过度而死。”
“我不信!”赵小菊高声道。
妇女们也不信,指责黄冷胡言乱语,是骗子。
“这是事实。”黄冷不慌不忙说道,“人都是会变的。”
赵小菊和妇女们默住,不久赵小菊才道:“他说去他舅舅那过好日子,可好日子是这么过的吗?”
黄冷道:“这是好日子,他认为的好日子。”
赵小菊苦笑,无言以对。
很快,一个老者在村民地簇拥下到来。赵小菊道:“村长来了,上去吧。”
黄冷走到村长面前。村长哆哆嗦嗦地摸赵风流的脸,纯儿纯儿地唤着。没多时,村长叫她放下赵风流,说赵风流的后事他们来办,黄冷也不拒绝。
一个黑皮大汉抱赵风流走回村里。村长邀黄冷进村,她拒绝了,等会儿有事,没空久待。村长也不挽留,再道了几句谢话感谢黄冷后,也急回村里了。
其他人都跑进了村里,只有黄冷和赵小菊还在村口站着。
“如果他没有离开村子就好了。若没走的话,不会死那么早。原本我们会成为夫妻的,但他走了,我娘逼我嫁其他人。他没走就好了,当初我早该闹一闹,也许也能闹出个好果来。”赵小菊抬手揩泪,“你为什么那么急走?”
黄冷道:“我有事。”
赵小菊道:“你们穿一样的衣服,应该挺亲密的,他不重要吗?他舅舅呢?知道他死了吗?”
“知道。他对他舅舅不重要,对我,也不重要。”黄冷说道,“有你们够了。”
说完,眨眼间,她在原地没了影儿。
赵小菊瘫坐在地,呢喃道:“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去。”
坠仙谷的山高耸巍峨,连绵不绝。谷下小河弯弯清澈见底。在河边不远处,有片小树林。小树林的边部有一座栅栏围起的小木屋,还有厨房。小院子里种有菜有花,还晒有草药,瞧着颇为舒心。
厨房内此刻炊烟袅袅,不多时,史野咳嗽着从厨房里出来,脸上黑一块鼻子黑一块的。他吸了吸清爽的空气后,去屋门口靠着,看白居时道:“师尊,饭你来烧,我和姚学知都不会。”
白居时正在和一个气质温柔的清雅老年男子聊天,该男子正是苏有善。白居时闻言,笑骂道:“一脸的烟灰,还不快把脸洗了!”
“知道了!那你快点来烧饭。”史野笑嘻嘻地洗脸去了。
“这小子,无法无天了!”白居时摇头一笑。他对苏有善恭敬笑道,“让您看了笑话,望您见谅。”
“好些年没那么热闹过了,我喜欢。”苏有善的桃花眼微微弯起。
“那便好。”白居时笑了笑。他又见史野洗干净了脸,正朝他招呼。一旁还有刚从厨房里出来的姚学知,他衣裳上、衣袖上沾了点烟灰,估计也觉得羞臊,耳朵尖发了红。白居时摇了摇头,开玩笑说道:“当师尊还得要是什么都会,一天天的有事师尊师尊地喊,什么也要师尊来帮,知道的人知道他们是我徒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养了祖宗。他们没了我可怎么办啊。”
“难得师尊和弟子关系好无边界,我瞧着极好的。”苏有善枯黄、干瘦的拇指摩挲着手腕上光滑的棕珠手链。
白居时道:“那是。我的师尊……”
正此时,门外的史野催道:“师尊,快点啊!”
“知道了,催什么催!”白居时瞠史野。
苏有善欢笑道:“当真有趣。”
“抱歉了,先失陪一下,再不烧饭,他们可要扛着我去了。”白居时起身。
“正好邵弟快醒了,我去看看。”苏有善也起身了。
白居时嘴角弧度收了收:“好,辛苦您了。”
“无事。”
苏有善一进了内室,见南竹在和邵哭说关于洁净黑气的事。苏有善听了,眉头一皱,随后看一眼姜北溪。姜北溪躺在他常躺的睡椅上,没有醒来。
见了苏有善,邵哭欠起身。苏有善开口道:“不用,你好好躺着。”
“那多谢了。”邵哭声音有气无力。
南竹起身让位给苏有善,道了一声“苏神医”。苏有善一面坐床边,一面对南竹道:“你这儿黑气实属不了得,我也是头一次听说。光靠普通的洁净之法,无法彻底洁净干净,最多只能让你的修为弱化慢一些罢了。若再不找个能彻底洁净黑气的法子,只怕往后的你真成了普通人,再无修炼飞升可能。”
“我自然明白。”南竹坐在姜北溪身前的凳子上。
苏有善查看起邵哭的身体恢复得如何,并没有回应南竹的话。查看了一会,苏有善笑道:“没什么大碍了,再喝一碗药就好了。”
邵哭感动地落泪:“多谢苏上仙。”
“上仙倒不必,唤我声神医我更乐意。”苏有善见邵哭又哭起来,心叹他真爱哭。他道,“别多哭,伤身体。”
“好的,我会的。”邵哭眨眨眼,眨掉眼含的泪水。
苏有善看了一眼姜北溪,又看向南竹道:“可否一起散散步?”
南竹道:“好。”
话落,他们一同出去了。
他们沿着河边往下走。苏有善和南竹当然不是纯来散步,而是有事要聊,借口来散步,是为方便能聊一些其他人不能听的话题。
这所聊的话题,南竹很明了,说的是姜北溪。
“众仙所设的锢阵他是不是只用一滴蓝血破了?”苏有善虽是在询问,但语气很肯定。
“是的。”南竹望向前方,心里惊讶了一下。
苏友善笑道:“能那么轻易破了锢阵的,也只有他了。看见他容貌时,我以为只是像,没想到真是他。”
“他是谁?”南竹问得很直接。
东原篇快完了。欧耶!离完结又近了一步。不过,我最近胸口好疼哦。等我完结了,就不熬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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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风流非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