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第一七六四章 一无所知（二）

敲击声和燃烧的细微爆炸声响能传进古树树干当中。可米舒尔对这些干扰音判断过数次，确定能对目标卡西亚起到干扰，才算稍微减轻身上的一点压力。仍旧对之恐怖的感知范围与敏锐度有着强烈的担心，毕竟站在这种位置上，可米舒尔相信自己这一群人不久后面对的应该就是手术者圈子三阶段之中的最强者了。的确是破坏了目标的声波探测手段，但她非常清楚在实际战斗中，声波脉冲的作用是标识周围敌人的大概分布，精细化的手段还得依靠自身感知。

将自己的心情放空，可米舒尔闭上眼睛前，原本应是鲜红色的十字瞳孔完全转变成为深蓝色。同时，她的脑袋中出现另外一种完全不同形式的图像，将周围所有事物逐一替代掉。

在现实世界里为实体的古树，此刻变成由无数散发微弱光芒的纤细蓝色线条组成。不仅仅是古树，地面在这张不同形式的图像当中也被纤细线条替代，只是对比代表古树的线条的数量与密度，交织成地面的线条非常非常少，近似可看成一片虚无的空白背景板。

古树在可米舒尔的感知中完全变成了用线条绘制而出的模型，从顶层的树冠层，到处于地面之下二三十米深的盘曲树根，都能被她清晰的捕捉到。并且连同树木间的空气，其实也大抵是由这些线条交织而成。不过空气线条的数量与密度，对比地面来说，还要显得更为稀少。

稍稍偏过头，可米舒尔在这种视野状态下看向周围。杰里米与索亚等人也被线条所取掉。在此图像当中，他们就是用线条紧紧压缩出来的另一种实体，极易被分辨出，根本没有躲藏的可能。

至于队伍左右与后方的巨龙，以可米舒尔的感官去描述，因为线条的数量与密度，紧致压缩导致已经分辨不出单个线条。在此形式的图像当中，巨龙不仅是最为清晰的物体之一，因为交织成为它的线条足够多，微弱光在量的叠加上，让三头巨龙有了黑暗中荧光植物样的观感，散发出光亮，但不刺眼。

只是在前方，此刻的可米舒尔虽然还未发现具体的光源，但就像是太阳即将从地平线钻出来的黎明，那一片地方都被淡淡光的照亮。这也是可米舒尔为何能一直看清眼前的局势，从来不会有过于乐观想法的原因所在。

可米舒尔知道无论怎么去获取情报与信息，目标消失过接近两年，肯定不能在短时间内全面了解他。不过，自己的手术能力是可以很大程度越过这些必要的情报信息，直接看清楚对方的本质。

情报或许会欺骗他们，但这些线条与光芒，却一定是当前最真实的东西。圣皇厅之中，她的老师说过这种能力的本质就是生物电感应力场视角的一种低阶变种。这些所谓的纤细线条，既可以看成一种组合规则，也能看成平常时间大家常说的能量物质。

“只是要注意一点，我们所看见的与你依靠能力所看见的，又是不一样的东西了。作为低阶变种，也只能看见这些。”

当前这种景象，在可米舒尔遇见过的东西里，除去一些特殊的类第二类生物，也仅有不久前观测到的开启鳞化状态的零号。当然，她相信目标卡西亚比之零号绝对只高不低。

“零先生打出了红色信号弹！”海诺依的声音再次在可米舒尔的脑袋中响起，“红色信号、、、两道气息分开平行了、、、”

“全部在加速！距离你们不过五千米！零先生在左边，注意，零先生在左边！实验体只剩下二十七具！”

风声在通讯当中加剧，海诺依同时提速：“全员警戒，两者速度接近每秒百米！已经将实验体完全甩在身后，位置上还没有变化！”、

“记住位置，过后可能会有变化，目标知道天空之上有巨龙在时刻观察情况。”可米舒尔说完话后偏过头，轻轻吐出一口气。探测极限的半径是三千米，此刻，她已经在脑内图像中看见了那两轮初升太阳般的怪物。

想起自身和杰里米、索亚等人身上的这种光亮度，可米舒尔突然出现瞬间的恍惚。人与人的体质的确不可一概而论，不仅仅是快乐与痛苦不会相通，实力经验等等也不可能相同。只是这恍惚间，她暂时思考的便是即使不相通，但为何同样是手术者，走过同样的路线，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以巨大到这种不能被她短时间接受的程度。

“两者都是怪物，不能以人类称呼，也就没有所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怪物与人类之间本就不同。”这或许会是最终答案，可米舒尔将之放进心底，一面冷静地在通讯当中提醒，一面配合海诺依、萨斯尔等人的观测，时刻确定目标卡西亚的实际位置。

“两千米！”海诺依在通讯中喊出，背景音中还有巨龙穿过树冠层的碰撞声响在，“实验体在他们身后接近一千五百米的位置。我已经开始按照计划落下地面，请抓好这第一次机会！”

“所有副队长以上成员准备。”可米舒尔这时睁开眼睛，不过脑袋中那副图像依旧在眼前。偏过头呼出一口气，可米舒尔随即深呼吸。不仅是她自己，杰里米、索亚、萨斯尔等人，在尼克尔斯死后的这段时间都重复思考过，当自己亲自面对目标时，会面对何种压力，又会生出何种心情。

“的确不是能很好卸除的压力，也绝对不会有轻松而平静的心情在。”一脸严肃的可米舒尔紧盯前方，距离正在飞速缩小。临近火力网交织的区域不过两三百米之时，但凡能够到两者的感知都不再隐藏，几乎肆无忌惮的全部出现，一层层、牢牢套在了卡西亚身上。

现在隐藏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

而就在这瞬间，可米舒尔的预料之中，零号首先冲向卡西亚的位置，而卡西亚也自然做出与零号相同的事情。两者的路线瞬间相交为一点，随即极快分开。

“位置没有改变，进攻！”可米舒尔开口，接近三十几具口径都超过二十毫米的枪炮炸响。而同一时间，却是几十道几乎不能被捕捉到的高频声响顷刻间爆发叠加，似掀起一阵无形波浪般，轰然间荡开了。

“福斯特！守住地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