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廉宣读完新科进士们的授官任命后,又劝勉、称赞、激励了几句,然后就带人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小吏,带进士们前往鸿胪寺。
鸿胪寺是正四品衙门,主要负责朝会、筵席、祭祀赞相礼仪等事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有点像是中央党校。
陈琦他们这些刚刚获得官职任命的新科进士们,这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便是在这鸿胪寺中集中学习朝会、筵席、祭祀等礼仪。
总不能都成为朝廷官员了,连官场上的基本礼仪都不懂吧。
尤其是上朝时的站位和行礼,对皇帝,皇室成员,乃至是见到后宫嫔妃皇后,王公大臣们后,又该执怎么样的礼仪。
这些都是需要系统学习的,万一行错了礼节,那就不是得罪人了,而是会死人的。
所以鸿胪寺的培训,还是非常重要的,众进士们也学的很认真。
三日培训结束,即可毕业,第四日便要正式参加朝会,向贞观皇帝谢恩。
谢恩完了,大家便会在吏部官员的安排下,直接上岗。
因为先前的授官任命,其他进士们都选择了远离陈琦,开始和他保持距离了。
能考上进士的,大家都不傻,仅从朝廷的任命上,就猜到陈琦得罪人了,并且得罪的还有可能是皇帝,被贞观皇帝所不喜。
这并不是一件难以猜测的事情,毕竟若不是得罪了皇帝,又有哪个官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打破以往的科举任命,给他授了一个从九品的职位,并将他发配到了翰林院。
毫不客气的说,陈琦的仕途已经完了。
除非是新皇登基,要不然就只能提前养老,在翰林院中蹉跎终身了。
对其他进士们的疏远,陈琦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毕竟大家本来就不熟,也无所谓疏远不疏远了。
唯一让他感到有可惜的是,从今天起,恐怕再也没人找他一起文采风流了。
一天的礼仪培训结束,其他进士们也都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的离开。
唯有陈琦孤身一人,默默走在众人身后,给人一种背影萧瑟,孤寂落寞的凄凉感,看的鸿胪寺的一众官员摇头不已。
“啧啧,也不知道这家伙如何得罪了圣上,竟然被授予了从九品官职,这可真是古今之奇谈啊!”
“不止是从九品,还被发配到了翰林院那种鬼地方,以后的仕途彻底完了......”
“翰林院?这人好歹也有着进士身份,怎么会发配到了那里?”
“听说是圣上亲自判决的,理由是不尊圣贤,蔑视朝廷,若不是朝中公卿反对,恐怕直接就被剥夺了新科进士的身份......”
“真的假的......”
“......”
待陈琦离开鸿胪寺,教导众人的鸿胪寺官员们便忍不住相互分享着不知从何处听来的八卦消息。
一个新科进士被任命为从九品,还是翰林院的从九品,这可是古往今来,开天辟地的头一回,大家不好奇才怪。
以至于,陈琦的任命刚刚下来还不到一日,长安城中就已经小道消息满天飞了。
他也就成了朝中官员们和长安城中百姓们谈论的焦点。
并被贴上了一个标签:倒霉鬼!
同时大家也很好奇,好奇这家伙究竟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竟然被贞观皇帝和朝中百官们如此厌恶。
嗯,没错,陈琦不仅被贞观皇帝李世民厌恶,连带朝中的文武百官,也有很大一部分,对他笔诛口伐,觉得他有问题。
若非如此,仅凭贞观皇帝一人,恐怕还不能打破往常惯例,授予陈琦从九品的官职。
毕竟,从九品官职,说是官职,其实也就是个小吏。
这样的任命,虽说伤害性不大,却是侮辱性极强。
并且侮辱的不仅仅是陈琦,还有天下读书人,以及读书人背后的儒家。
若没有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天下士子和儒家的大儒们也不会同意的。
再换句话说,陈琦的一篇《灭佛暴富论》,不仅得罪了佛门,佛门信徒,亲佛人士,贞观皇帝李世民等。
还得罪了天下士子,得罪了所有的读书人以及儒家的大儒们,成了儒家的耻辱,拉低了所有进士的水平线。
这些人可不管陈琦是否真的冤枉,是否真的为大唐考虑。
反正笔诛口伐,狠狠批判就对了。
所以,完全可以想象,陈琦接下来将会面临何等的麻烦。
不说是天下为敌吧,却也能说是得罪了大半个天下。
而其他进士们也正是考虑到这些,才会和陈琦保持距离,不愿被牵连到。
对其他进士们的疏远,陈琦当然能感觉出来,不过他也丝毫没放在心上,仅是嘴角含笑,慢悠悠的走出鸿胪寺。
“贤弟!”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刚刚走出鸿胪寺,便看到张翰在那里等待。
“张兄!”
陈琦见张翰和自己打招呼,也是大感意外,故而一脸诧异道:“张兄怎么还在这里,难道就不怕殃及池鱼,被我牵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