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并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直接手段,还有许多细节并未挖掘出来,成像透露的部分信息还无法被完整的逻辑串联明白,因此井上青栀并没有直接提起。
“既然权限已经开通了,川端卓,你留在这里整理这些信息,愈史郎先生,请带着我到案发地观察一下。”
“是。”
愈史郎闻言起身:“好。”
川端卓抬起头来,得到了对方示意并未起身,声音温润儒雅:“老师慢走。”
川上富江微妙地眯了眯眼。
两人便朝外走去,井上青栀正想再询问一些细节,右侧的眼角部位视力便被一团黑影再次占据了。
井上青栀:“……”
“看什么看,”川上富江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我知道我很显眼,但是不放在身边亲眼看着,你能放心吗?”
“……”
的确不放心,很不放心。
“……”沉默寡言的青年终于注意到了两名容颜美丽的女子之间微妙的气氛:“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您的助手吗?”
井上青栀清丽的脸险些皱起,语气怪异道:“我可用不起这么金贵的助手。”
川上富江更是把嘲讽明明白白写了满脸:“呵。”
愈史郎:“……”
愈史郎在踏入港口黑手党的大门之前,用自己通过金钱交易暂时得到的权限尽可能地了解了这个要与自己合作的人,在港口黑手党提供的资料里,当然是无关紧要,能够让他这个外人看的资料里将井上青栀过于简单的交际网写的很清楚,除了尾崎红叶与她亲近些,也就她的得意子弟川端卓离她最近,常接触的人大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不相关的人更是看也不看一眼,并且在最下方用红字十分显眼地表明了“小心态度,注意距离”这八个大字提醒自己不要踩到对方的死线,将对方的不好相处与难以接近的性格展现的淋漓尽致,那这个没有出现在资料里的人却和她这么“熟稔”,一点都不惧怕她的脾性……
她是谁?这样的容貌和绝对吸引,即使自己……都已经不敢看她的脸了,还要警惕地克制想要关注她的冲动,若是常人恐怕不能轻易脱身,难道她的异能与容貌有关?但这样的存在往往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运用好绝对能称为是一张王牌,港口黑手党为什么不将她藏起来,关键时刻一鸣惊人呢?
愈史郎试图分析着,却始终想不通,不过马上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张“王牌”,从一路上就没有任何收敛,将他视作了空气,只在不停地考验井上青栀这个著名的脾气不好的人的忍耐程度。
看着井上青栀白皙额头上蹦出的数条青筋轮流着跳动,愈史郎忽然就明白真相了。
……就这性格,过度限制她的自由怕是要惹出不少麻烦,得不偿失。
三人进了井上青栀常开的那辆车,年轻的黑手党坐在驾驶位上,正要让愈史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问话,刚刚开口,身边的座位就被身着黑裙的身影所占据了。
对方还理直气壮地昂首对上了她充满谴责与克制着的不耐的视线。
井上青栀:“……”
换个人,现在头已经没有了。
但是一物降一物,井上青栀没办法,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转了个弯:“……愈史郎先生,在路上我还会问你一些问题。”
“嗯。”
“第一个,”井上青栀利索地拉好了安全带,将汽车发动前所有的准备工作完成,踩下油门出了停车位:“这段时间之内,你有没有和什么人起了冲突,与谁有利益冲突或是其他方面较大的过节。”
“没有,我并不卖画,连与少数相识的人最基本的利益冲突也不存在,我对社交不感兴趣,除了举办画展不会主动处于人群之中,这也是我除却国家资助最重要的收入来源。”
“那在最近的画展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常规的事情?”
“……我想想。”愈史郎沉默着思考了半天,井上青栀安静等待着,并且默不作声地分神,自前视镜中观察着后面坐着的人的神态动作。
“一切都很正常,要硬说出来什么,就只有一点,在三个月前的那场画展中,我与一个业内名望很高的鉴赏家初次见面,握手的时候,他先是顿了一下,然后握手的力度变得很大,还愣住了好久,浑身僵直,就像是听不见别人在对他说什么,最后竟然一头栽倒在了我的身上,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的低血糖很严重,今早赶来的时候没能来得急吃早饭所以犯了病,我见他面色苍白一身冷汗,脚步也非常虚浮,就没有觉得反常,一直不曾注意。”
“现在想来。我当时似乎也有神志飘忽的现象,不然我不会让他在我的身上靠那么久。”
“……”
“是么,那他选的理由倒是不突兀,但是真正的低血糖发作是会脱力的,”井上青栀微妙地眯了眯眼,经历阅历的丰富让她已经有了些许猜测:“那你能不能联系上他?”
愈史郎注视着面前隔着座椅的背影,沉声道:“可以。”
“第二个,既然你不喜欢社交,为什么收养了这么多的孩子,还频繁地来往与孤儿院,既然你不会拍卖自己的作品,收入是有很大折扣的,还要资助一些学生,加上这次聘用港口黑手党的价格,必然是相当可观的负担,你为什么为这些人群付出这么多?”
“……”这次他的脸上出现了犹豫,虽然幅度很小并且很快消失,还是被习惯了以这样一心二用的方式套话的井上青栀敏锐捕捉。
他有瞒着我的事情,并且对于这次的事件来说较为关键。
川上富江已经注意到了井上青栀在通过那面小小的前视镜来不断地观察着愈史郎的脸,眸色几变,却非常罕见地没有出声表达不满或是傲慢打断井上青栀的行为。
“井上青栀……”
只是不断地在心中念着这四个字,仿佛要从这个名字上咀嚼出什么来似的。
到底在开车,井上青栀分神观察愈史郎就是她能承受的风险的极限了,因此没有注意到川上富江的异常。
青年沉默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回答了:“……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她很喜欢孩子。这些孩子之中,还有我昔日故人的后代,我希望能照顾他们一些。”
“原来如此,”井上青栀这次并没有逼迫他太紧而是不紧不慢地把控着节奏:“那这次受伤失踪的人中,可有对你来说更为特殊的人?”
“没有,那些孩子有些已经长大成人,而且都有父母长辈,我只是定期资助他们一些额外的花销。”
“……这样吗,”井上青栀收回了落在前视镜上的视线,将那些很细碎的,难以串联起前因后果的成像思索了几遍,然后加快了因为分神而选择保险放慢了的速度:“那就在之后,让我见见他们吧。”
这一试探,愈史郎果然又安静了下来。
果然,问题出现在这部分人身上,而且他也明白,至少有所怀疑,那他为什么要隐瞒?如果是不信任港口黑手党,却不得不用大代价做出了唯一的选择,这件隐藏在孤儿院被不明异能者破坏,部分孩子受伤失踪的事件之下的真正问题,到底有多严重?
还有画展上的那个鉴赏家……
“愈史郎先生,我提出的要求,对于解决你的委托来说都是很有必要的。”井上青栀不紧不慢地施压:“你既然这么在意这些人,应该是希望我能早些处理了解问题的吧?”
“……”愈史郎轻轻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心:“好。”
“但是必须让我在场。”
“可以,至于其他的,就留在到了事发地之后再谈吧。”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直到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川上富川忽然出声打破凝固的空气。
“原来你认真工作是这样的。”
“……”井上青栀目不斜视:“这两件工作的性质并不相同。”
我看管你的工作同样认真。
这句话在嘴边含着,欲漏不漏,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川上富江的神色更为不满。
“……”愈史郎觉得自己似乎发觉了什么他并不想知道的事情。
井上青栀在工作中格外平稳的心态再次因川上富江的一言一语出现偏移躁动,孤儿院的大门已经出现在眼前,她很粗暴地将车甩到了停车位,在另外两人因猝不及防失去平衡的眩晕时间径自起身:“到了,下车。”
愈史郎:“……”
“……啧!”
井上青栀将车门拍上,装作没听到川上富江的最后一声。
反反复复地出现矛盾。
不是因为谁的喜怒无常,而是两人谁都不愿主动放弃自己一直以来的所有。
什么所有?
处惊不变的游刃有余,始终处在上位的理智冷静,从不为他人所影响的轻松自在,不允许受到践踏的尊严,完全属于自己的自我。
顽劣猎||艳路途上的肆意妄为,将自己完全凌驾于对方之上的傲慢态度,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为所欲为,不受他人所控的心情,完全属于自己的自我。
两人心知肚明清清楚楚,但是挡在彼此之间的无形屏障只允许她们偶尔小小温存,没过多久,两人的距离就会被其坚韧难以破除的屏障隔离所弹开,知道将这讨厌的东西彻底拆除的办法,但是谁也不愿意去做。
……糟心。
井上青栀强行将这些从脑子里清了出去,正要用传音器叫安保人员打开孤儿院的大门,忽然后心一凉。
本能反应,她下意识向右边闪躲,几乎是下一时间,她原本站着的地方的白砖就出现了连发的弹||||孔。
“小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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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