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化疯美反派计划大失败 第21章 第 21 章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楼无雪到底在说什么，楼无雪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从他们的视角来看，只能瞧见那片猩红衣袖轻轻拂过了竹枝，随后楼无雪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另一边。

准确地来说，那位小师妹的落点，刚好停在路寒川身前。

林间浮动着潋滟碧影，楼无雪的唇角含笑，身姿优美挺拔，仿佛雪中修竹新抽出的枝叶。

她的轻功很飘逸，转瞬间便飞身跃起，点足立在了竹林的石块间。

少女将墨靴踩在石块上，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拿着剑，弯腰俯身，眼眸温和清澈，笑盈盈地望着路寒川。

“我不想弄脏长老送给我的剑，所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再说一遍，这把剑像什么？”

对上这道含笑的视线，路寒川的后背莫名发起了凉。

但被这么多同门看着，还是得强行壮胆，冷笑道：“给我机会？你那把剑又丑又破，不是破烂是什么，说它是破烂都算抬举它了，它根本连破烂都……”

路寒川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清冽剑鸣给打断。

“叮——”

路寒川隐约看见楼无雪对自己笑了笑，随后一道凝着狠厉杀机的剑气，便刺向了他的眉心。

按理来说，一个境界低于自己的野丫头而已，他本该怕都不带怕的，躲过去就是了。

然而不知为何，路寒川刚运起步法避开那道剑气，还没来得及反击，那道剑气居然调转方向，化作一道如有实质的凛冽霜雪，又追了上来。

众弟子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剑法？怎么还自带追踪的。

莫问看出了其中门道，未免有些惊讶。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不是天剑宗的独门剑诀《千里同风》吗？而且楼师妹刚才用出的，还是里面最难的那一式，第九式‘风雪千载’。”

凌青羽也是惊得不行：“真的假的？这套剑法天剑宗向来只传给内门弟子啊，她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仅弟子们心中存有浓浓的疑惑，此时正在被这道泛着杀意的剑气追赶的路寒川，也是又惊又怒。

天剑宗的天阶剑法，他爹作为天机阁大长老都无法搞到手，这个野丫头是从哪里偷来的！

他们并不知道，楼无雪的背后站着一个非常有钱，且特立独行的人。

别说天剑宗的剑法了，早些年云倾为了敛财，外加提升修为，简直无所不用其极。通过各种途径，把各大门派的独门剑法心法都搜刮了个遍。

除了那几套传说中的剑法，但凡是在中洲大陆叫得出名字的，她基本上都有，而且并非残页，绝大多数都是全本。

围观群众不明真相，只能在心里瞎猜，猜测楼无雪身世不凡，可能是天剑宗某位长老的私生女……

如果是其他剑法，路寒川肯定早已经拔剑迎上去了。

然而碰上了天剑宗的“风雪千载”，这套剑法的品阶极高，他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应对措施，只能一避再避。

“咚！”

那道剑气穷追不舍，最终在拐角处擦过路寒川的面颊，狠狠打在压了雪的青竹上。

经由剑气震荡，积雪一股脑地往下砸。

砸在路寒川的头顶，和划出血痕的脸颊上。

结合那身淋了雪的紫衣，路寒川整个人宛如一根被霜打蔫了的茄子，喜感中透着狼狈。

瞧见路寒川的狼狈姿态，再看看意态闲闲、含笑立于竹林间的楼无雪。

众弟子先是一愣，随后有弟子实在忍不住，背过身笑了起来。

“虽然这时候笑出声有点不厚道，但是路师兄整个人，真的很像一根快要发霉的茄子……”

“别辱茄子了，茄子做错了什么，要被用来形容路寒川。”

“大家都少说两句吧，我看路师兄的脸色铁青得很，感觉像要碎掉了。”

路寒川岂止快要碎掉了，其实他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手里拿着剑，盯住楼无雪的眼神简直能够喷出火。

小贱人，竟然敢当众让他出这么大的丑！

路寒川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委屈，怒喝一声，当即使出狠招，向楼无雪刺去。

他这一招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

霎时间，竹林上空浓云密布，闪过阵阵惊雷，竟有一条霜色真龙自云间缓缓钻出，飞向竹林间。

那条真龙的身躯上覆盖着银白龙鳞，鳞片也在雪光中反射出了明耀辉光。

它的眼神傲岸冷漠，俯首盯住楼无雪的眼神，犹如睥睨臣民，带着一丝高位者凝视下位者的残忍与轻蔑。

有弟子认出了那道招式，惊呼道：“是《青冥剑诀》最后一式‘龙吟’！路师兄竟能够越境界学会这一招。”

“天哪！这一招可是抱元中境才能学会的招式啊，楼师妹该怎么挡……”

知道路寒川下了狠手，凌青羽和莫问面色一白，提起剑，疾步向真龙那边掠去，想要阻拦那道攻势。

路寒川面色苍白，但眼神里流露出了不屑。

这可是他耗尽全部灵力使出的一招，虽然剑意并未臻于圆满，但总归有几分“龙吟”的真意，又岂是这两个丫头片子能够挡得住的？

果然，莫问和凌青羽还没赶过去，那条银白真龙便已经俯首，对楼无雪啸出了一道龙吟。

楼无雪看着那道裹挟着冰冷龙息和寒气，向自己啸来的龙吟，微微蹙起了眉。

她只练了几天的剑，还不知道该怎么拆这道招。

但楼无雪这几天练了一套心法，也是云倾送给她的，妖帝长明的心法——《孤月长明》。

不知道为什么，楼无雪翻开那册心法的第一页，还没看几行字，便感觉体内妖丹隐隐发热。

练至第一重时，先前滞涩不通的经脉，也流转出了一缕微弱的灵力。

虽然十分微弱，但好歹算是有了一点儿，不然她今天也无法斩出“风雪千载”这一剑。

此时此刻，楼无雪不知道该选用什么招式应对这道龙息。

所以干脆就不应对了，打算等下按照心法所述，用妖语对它说一个字。

众人看见的情景，便是楼无雪站在原地，并未拔剑，也并未闪身去躲，只是仰起头，静静望着那条啸出龙吟的巨龙。

躲都不躲，这位师妹疯了不成！？

路寒川更是冷笑一声。

本来只是想让这个野丫头受点儿伤而已，她自己非要站着一动不动，现在就算被打死了，也不关他的事。

也就在众人齐齐屏住呼吸时，千钧一发之际，那条寒霜巨龙神情忽地一滞，随后定住了身形。

它低首望着楼无雪，像个刚睁开眼睛观察世界的孩子，瞧见神秘事物，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迟疑，和些许呆滞。

过了两秒钟，那道袭向楼无雪的凛冽龙息，居然骤然消失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皆是一愣。

这，什么情况？

只有巨龙自己知道，那红衣少女刚才含着笑，张开嘴唇，用妖力对它说了一个字。

“滚。”

这道嗓音很轻，所有弟子都没有听清，但巨龙却听见了。

所以它格外呆滞，先前那双傲岸残忍的眼瞳里，此刻也流露出了一丝惊惧。

长明？

我打长明？认真的？

根本不需要思考，巨龙下意识对楼无雪俯首称臣，颤巍巍收回了龙息。

随后它连滚带爬，慌忙逃回了云间，留下一众弟子瞠目结舌，在风中凌乱。

楼无雪却并未有太多反应，唇角含着笑，提起手中的桃木剑，一步步行至脸色煞白，跌坐在地上的路寒川面前。

墨靴轻踏过雪地，浅浅留下一串脚印，而那件华衣猩红如血，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楼无雪眼神温和，居高临下笑望着路寒川，轻声问：“现在，你还觉得它是破烂吗？”

对上楼无雪含笑的眼神，路寒川既惊且怒。

他有一种预感，此时自己如果敢回答一个“是”字，这个疯子便会立刻提起剑，将他的心脏贯穿。

路寒川只能咬咬牙，应道：“……它不是破烂。”

楼无雪眼睫轻垂，笑了笑，“那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顶着同门看热闹般的戏谑目光，路寒川面色铁青。

奈何他现下已经耗光了体内灵力，只得忍一时认怂：“是，我错了，我不该说它是破烂。”

楼无雪的唇畔扬起了笑意，垂眸注视着桃木剑边缘歪斜的剑纹，嗓音很是柔和。

“你想原谅他吗？”

“他这么对你，我也很难过，要不要让他跪下来给你道个歉。”

众弟子一片静默。

这些人静默，不是因为震惊于楼无雪想让路寒川下跪道歉，而是因为，他们总感觉……

楼无雪好像真的把这把剑当成了活物，正在认真跟它商量事情。

路寒川怒火滔天，俨然已经装不下去了，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楼无雪的鼻子骂。

“你休想！你这个小贱人！竟敢让我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是路氏一族的嫡系子孙，怎么可能给一把破剑下跪！”

楼无雪并没有理会路寒川的聒噪言语。

仍是看着那柄桃木剑，含着一片温和情态，轻声安慰：“别怕，我很快就让他道歉。”

随后楼无雪举起剑，狠狠挥斩出一道剑气，打在了路寒川的膝盖上。

“啊——！！”

膝盖骨碎裂的声响沉闷又清晰，路寒川在剧痛中嚎出了声，双腿失去支撑力，蓦然跪倒在地。

别说周围弟子了，哪怕是凌青羽和莫问，此时也看呆了。

就……就这么把路寒川的膝盖给敲碎了？那之后该怎么办？

楼无雪用实际行动展示了，她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不管是击碎路寒川的膝盖也好，还是听见路寒川的痛呼也罢。

自始至终，楼无雪一直没有抬眼去看，只是在那之后心情很好，将桃木剑反手背在身后，语调都透出轻快。

“他道歉了，我们可以走了。”

目的已经达成，周围的声音很嘈杂，楼无雪没打算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滞留，提起剑，准备转身离去。

却在转过身的那一刻，感受到了一阵铺天盖地的杀意。

不止楼无雪感受到了，竹林里的所有弟子，都感受到了这股浓浓的杀意。

楼无雪蹙眉，顺着杀意的源头望过去，目光锁定了路寒川从储物袋里拿出的那件黑色法器。

对上楼无雪的眼神，路寒川的嘴角扯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竟敢让我受此屈辱。”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莫问认出了路寒川手里的法器，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是神兵榜排行第三十二的神器，赦罪。

旁人可能不知道这件法器是什么，但莫问曾在神兵阁阁主的手记里读到过。

“赦罪”，是一名人族修士走火入魔后制造出来的法器，它的杀伤力极强，甚至可以无视任何防御和屏障，瞬间击杀一名定渊境以下的修士。

之所以只排在三十二，因为这件法器的名字和作用截然相反，它并不会赦免任何人的罪孽，一动用便是玉石俱焚。

不仅被攻击者会立即死去，就连攻击者自己……也会死。

真是个疯子！

莫问虽然认了出来，但事发突然，“赦罪”的移动速度太快，相当于一名定渊境修士的修为。

她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杀意汹涌的黑影化作一枚箭矢，射向楼无雪的眉心。

楼无雪也愣住了。

但她愣住，并不是因为看见了那道向她袭来的黑影。

而是因为——

她看见了一片月光。

不止楼无雪看见了，在场所有弟子，都看见了同样的一片月光。

现在明明是白天，但整片竹林，却被一道清寂柔和的银白月光所笼罩。

月神洒下清辉。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一瞬。

而且这份安静，是真正意义上的安静，因为时间在此刻静止了。

时间之所以会静止，毫无疑问，唯一的可能性，只会是因为一位强者展开了领域所导致的。

而这位强者的领域，是一轮无尘的清月。

在这片领域里，除了领域的主人，就只有被领域主人所允许活动的人，行动才能够不受到限制。

此时此刻，时间和空间陷入了一片安静的凝滞。

楼无雪站在这片银白月辉里，很轻很轻，试探性眨了眨眼睛。

然后她看见云倾乘着月色，向她走来。

所有弟子也看见了，但他们置身在云倾的领域里，身体很僵直，不能动弹。

在此之前，没有任何弟子知道，云长老的领域是一片月光。

因为云倾先前并没有展开过领域，也因为修士形成的领域，和领域主人本人的经历有很大关系。

他们本以为像云长老这样的人，会形成漫天血色，或是千丈冰霜这种领域。

然而实际上，云倾的眸中映着一片月光。

一片极清润，极柔和的月光。

在一众弟子僵硬且安静的注视下，云倾从这片月光中缓缓步来，走到楼无雪面前，站定了，低声问道：“有没有受伤？”

楼无雪愣了愣。

过了半晌，她仰起头，轻声回应：“长老，我没有受伤。”

云倾这才点点头，从袖间探出手，摸了摸楼无雪的发顶。

“那就好。”

紧接着，云倾抬起那只抚摸过楼无雪发顶的手，上前一步，握住了那截凝着黑影的箭矢。

然后，面无表情将它捏成了齑粉。

粉末从云倾的指间漏下，也从楼无雪轻颤的眼睫边飘过，恍惚纯白无暇的世界，下了一场交织着幻影的黑雪。

而幻境的主人站在细雪纷飞中，眉目浅淡，眸中含着冷清月光。

她似乎有些后怕，又喃喃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_#耶，加更了半章（dog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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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