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他不想转正 第9章 九

好吧，梁栋之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于施施是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她听到了多少？

他倒不是故意要瞒着于施施，只是觉得没必要和她提这个。可接下来的一整天，于施施虽看着与寻常无二，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别扭劲儿来。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与施施毕竟相处了一年多了，他怎么会感受不到？

于是这天下班时，他终于忍不住了，坐在车子的副驾驶座上瞪着正在目无表情开车的她说，“施施，我之前就说过，在我面前你可以有话直说。”

于施施瞥了他一眼，“副总，你的意思是？”

“你在生气，对不对？”他问她。

她抿着嘴，终究叹息道，“是……”

“就因为我没把相亲的事儿告诉你？”然而他并不觉得于施施的生气可能和‘吃醋’两个字有任何关系，他甚至说，“怎么，因为我没告诉你，导致你的行程表不完美了？”

他话一出口，才惊觉其中竟混杂了一丝酸溜溜的气息。真好笑，于施施没有吃醋，反而他自己不爽了起来。

于施施愣了下，车子汇入下班晚高峰的车流中，渐行渐缓。

她琢磨着副总话中的意思，总觉得他在讥讽自己，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的确，她是不高兴，因为她一早就说过，请他把相亲安排告诉她，她可以排进日程里，也可以帮忙订餐厅和礼物。她自认为这是助理应该做的，然而他却没告诉他，搞的她觉得自己……有点儿没用。

“好吧……”冷静下来的她，陡然察觉自己的可笑：少干活不好吗？于是她口气放软，“副总，对不起……我得承认，我的确有点不高兴，因为我本以为可以帮到你。”

“不需要。”梁栋之的口气有点儿僵硬，但不是生她的气，而是他察觉了自己刚才的失态。

“……你已经订好餐厅了？”于施施问。

“谢尔丽餐厅。”

“很好的选择。”于施施扬眉：城中最佳求婚和相亲场所，如果是她，也会选这个。

“是我爸的秘书订的。”

“哦，那礼物或者鲜花订了吗？”

“没必要。你应该听到了吧，我是和潮出版社老总的女儿相亲，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但毕竟是这种场合……”

“真没必要。因为……”他瞥了她一眼，“不会有下文的。”

………………

凭着从前对宋荷的印象，梁栋之模拟过自己和她相亲的场面，十有**就是一番寒暄之后，熬到吃完甜点就松了口气地各自回家。

然而这天晚上，当穿着酒红色连衣裙，化着淡淡烟熏妆的宋荷一屁股坐在他面前，甚至连菜单都没打开，就单刀直入的问他，“你觉得，我们有必要结婚吗？”

梁栋之一愣，很庆幸此刻的自己嘴里没有饮料。

而宋荷很快就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为了两家出版社的利益，你觉得我们有必要结婚吗？”

“……那你应该这么问：你觉得我们两家出版社如果不合并的话，就要倒闭了吗？”

宋荷于是哈哈大笑，“栋之哥，好久不见，你的回答真是让我胃口大开！”

随后的两人于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美食上，一边切牛排一边闲闲地调侃着各自老爸的话题。

宋荷，“你知道吗，今晚我爸和你爸也约出去喝酒了。你猜他们俩老头会聊什么？”

两家出版社叱咤风云的老总，在宋荷嘴里不过是俩老头，梁栋之不禁觉得好笑。

他说，“不用猜，你爸宋十江一定是在吹嘘潮出版社这几年在言情出版上的功绩。”

宋荷，“然后你爸梁岳山肯定会抬出星星出版社在儿童文学和推理小说上的成绩。然后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会提及一个人——陆博。”

梁栋之，“陆博可是我爸的杀手锏。”要知道推理大神陆博，当初是先投了潮出版社被拒后，才转而来到星星出版社，随即一炮而红的。

宋荷，“而每次你爸提到陆博，我爸都急得跳脚！你知道吗，今年春节时我爸去庙里烧头香了，还找了个算命师傅问事业，问他在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把竞争对手按在地上摩擦。连我妈都说，仿佛你爸才是我爸心尖尖上的人！”

“既然他俩斗得不亦乐乎，那干嘛忽然撮合我们相亲？”梁栋之道。

“可能是——打不过就加入？”宋荷苦笑一声，“说实话，作为我爸的独生女，我还真有那么几秒钟动摇过，要不要为了出版社的利益牺牲自己。”

“嗯……嗯？”梁栋之慢了三秒才反应过来，“等等，和我结婚是一种牺牲吗？”

“当然！”宋荷笑得很抱歉，“因为从男女角度而言，我对你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真巧。”梁栋之一点也没有不高兴，反而举杯道，“来，干杯。”

出餐厅后，两人站在停车场门口告别。

“我开车来了。”

“我也是。”

“那再见。”

“拜拜栋之哥，希望下次见你带着大嫂来找我吃饭。”

宋荷笑着挥挥手，往她那辆红色小车走去。而梁栋之坐进车里，忽然很想给于施施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三下就被接通了，因为对方是尽职尽责的助理施施啊。

“喂副总，什么事儿？”于施施道。

“结束了，和你说一声。”梁栋之道。

“需要我过来吗？”她还以为他是喝多了，需要帮忙。

“不用。”

“哦。”那，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她？

“应该不会有下文了。”梁栋之轻描淡写地说着，发动车子。

“哦……”于施施思索了下，又补充道，“那真可惜。”

“你觉得可惜吗？”

“……其实刚才我和冯娇在吃饭时，还聊着，如果两家出版社因为联姻而合并的话，可以叫——星潮出版社。名字还不错吧！”于施施笑了笑，自以为开了个挺幽默的玩笑，但却迟迟没有听见对方的笑声。

“……这个笑话很冷。”

“……抱歉。”

“挂了，明天见。”

“明天见。”

……………………

半个月之后，梁栋之在出版社见到前来补签长期合同的张小花，忽然就想起相亲那晚，宋荷还问过他，

“对了，听说星星出版社挖走了江上月？她还同意改结局？这事儿还是你出面搞定的？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那时的梁栋之只得傻笑着敷衍过去，难不成还实话实说吗：这本书里的男主角是以我为原型，啊对了你也有份，在里面饰演门当户对，骄纵又任性的女二号，最后和女主一起痴痴地等待着生死未卜的男主。

想来，宋荷如果知道真相的话，一定会气死的。

签完之后，于施施拿着合同出去了，而他绅士地送张小花到出版社门口，见她得意洋洋地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径直举到他鼻子底下——居然是身份证。

“看见没，已经改名成功了！以后不许再提我以前的名字啊！”江上月严肃道。

“行了行了，你签合同时我就发现了，不用特意把身份证举给我看。”梁栋之笑着。

江上月满意地微微一笑，“昨晚，姜编辑和我聊了很多，关于《爱的背面》的封面设计，美编部出了好几稿，可你这个副总始终不满意，压着美编和插画师修改，有这事儿？”

“对。”梁栋之点头。

为了这事儿，冯娇都恨不得摆出姨的架势了，气呼呼地朝梁栋之喊，“不好吗？哪儿不好了？不是挺好的吗？以前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多狗屁意见！”

的确，梁栋之对《爱的背面》特别上心——其实就是为保住自己的银行卡而努力着。他看漫画好多年，对画面，色彩，构图多少有些心得，且他为了抓感觉，甚至硬着头皮真把这故事给啃完了！随即鸡皮疙瘩一身一身地掉，还忍不住对于施施抱怨道，

“施施……我现在终于能体会到你之前所说的：男主杨征和我完全不是一个人……我哪里是这种矫揉做作的娘娘腔！”

于施施就苦笑，“……在很多女人眼里，这叫做‘深情’。”

“我敢打赌，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这般‘深情’的男人，除非是个处心积虑的感情骗子。”梁栋之道。

“我也这么觉得。”

“哦，是吗？我以为你很喜欢这本书。”

“喜欢啊。”于施施笑了笑，“它虚假得让人很愉悦，不是吗？言情小说是女人的鸦 ~片。所以与其说江小姐是以你为原型，倒不如说她是在写自己理想中的你。”

所以此时此刻，在出版社门口与江上月道别之际，梁栋之其实很想问问她：你理想中的我原来是这么一个深情的娘娘腔？

但他还没问出口，江上月倒是感慨地道来了一句，“梁栋之，其实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嗯？”他一愣。

“我们在一起时，虽然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继承家里的公司，但我始终无法想象你认真工作的模样，甚至我拿着书稿来这时，都不曾想过会在会议室里见到你……”她抿嘴看他，眼神里糅杂了一丝对往日的依恋。是他们重逢以来，她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这般的表情，“从前的你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于是为了迎合你，我总也努力表现出没有烦恼的模样。可……我的生活不是这样的，完全不是……我有很多烦恼，但我没办法告诉你，因为一旦告诉你了，你就会发现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或者说，我们本来就不是。一直是我自欺欺人。”

“张……江上月……你干嘛忽然说这些……”梁栋之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的眼圈红了。

“大学毕业后，我们分开。偶尔遇到老同学，听他们说起职场上的烦恼，我就忍不住想：如果是你的话，梁栋之，你也会有努力工作的一天吗？”她说着，隐隐叹了口气，“大家都说，好的爱情会让人变得更好。以前的我不够好，所以不能改变你，只能迎合你。于是我忽然遐想，会不会以后出现一个女孩儿，你会为了她而努力上进……会吗？”

梁栋之沉默地看着她。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想，我多少还是会有点儿妒忌吧。”江上月笑了笑，“嗯……梁栋之，那个女孩儿，她已经来了吗？”

“她……”梁栋之一时语塞，因为江上月的目光是这么认真。

却是此时，一把清脆如风铃般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是于施施拾阶而下道，“江小姐，你忘了拿合同副本。”

“哦……谢谢。”江上月接过副本，看了一眼梁栋之后，莞尔一笑地走了。

于施施和梁栋之并肩而立着，问他，“副总，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江小姐的神色好像……怪怪的，没事儿吧？”

“没事儿。”梁栋之看着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只是在问，你来了没有。”

“哎？”

“去吃饭吧，达美乐披萨？我饿坏了，下午还得去美编部盯着他们改封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