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打手听此一震,纷纷躬了礼朝后跑了回去。
小茹见那些人跑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扑过来抱住少女:“漫雪,谢天谢地你来了。”
千漫雪安抚了她,又颇为欣赏的瞧着易雪清道:“姑娘真是侠义之辈,许多人听到是捉拿逃妾便弃之不管了。”
易雪清不以为然道:“逃妾又不是什么罪人。”
千漫雪赞赏的点了点,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和玉佩塞到小茹手里道:“前面渡口的船我已经替你们安排好了,到了璋岛以后。再把书信玉佩掏出来,一切便可顺遂。”
小茹泪珠滚滚落下,依依不舍的握着她的手:“漫雪,你以后可要保重啊。”随后身边的男子过来拍了拍她道:“时候不早了,别误了漫雪的一片心意。”
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千漫雪轻轻叹了口气,若不是她那个混账老爹干的混账事,人家怎么至于远走天涯。偏生她这个好友也有个混账爹,二百两银子就把人卖了。
“璋岛......好像是海盗窝呀。”易雪清微微蹙眉,此事不对。
“对啊,是海盗窝,我表哥是海盗头子。”
“嗯?”这事更不对了。
“对了,姑娘。在下千漫雪,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浮洲易雪清。”
千漫雪抱着剑突然笑道:“那我们很有缘分哦,名字里都有一个雪字。唉,本应该找个馆子我们好好聊聊的,可惜我得赶紧回去,去像我那个老爹负荆请罪去。这样吧,以后你到夔州来找我,我请你喝酒吃肉。”
与柔美的外表不同,这姑娘倒是个爽快人。不由的想起另一个反差极大的人了,也不知她在医谷过得怎么样了。
“行,若有一日我到了夔州,一定去叨扰你。”送别了千漫雪后,日头已经快沉了个彻底。灵薇也应该回去了,也不知她那边有没有消息。
刚迈出步子,她就听得一声轻笑。是从大树后面传来的,一个白色身影从树后出来。易雪清定睛一看,是前几天那个男子。很明显,他不是在那下面乘凉的。
“你在此处看了有多久?”易雪清有些不悦的问道。
男子没有回答她,反问道:“你的武功很高吗?”
“一般般。”哪怕学了白云间加华山双重武功秘籍,功力大进。但她在这江湖上也只能算个二流高手,这江湖上武学宗师众多,谦虚一些,她自然是一般般。
男子听言反而笑了:“那你为什么去救那两个人?而且那两个人被救了以后,可没有感激你一声。”
“他们感不感激是他们的事,救不救是我的事,我一般随性而为。”易雪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救不相干的人很蠢,拿自己的生命去救不相干的人愚蠢之极。”
易雪清:......
这人指定有病,若不是看他是个瘸子加病秧子,怕气性上头伤着他,她还真想好好与这厮争辩一番,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易雪清远远白了他一眼,提起刀朝着渔村方向走去。
与其和一些古怪的人互喷口水,还不如回去吃饭来的实在。
北三川立在原地,对女子不理睬他没有感到一丝不满。这世上多的是自以为是的蠢货,只有真正尝到苦楚才会幡然醒悟。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身上,却温暖不了他周身的寒气。片刻后,一女子跃至他的身前:“先生,那人找到了。可需要把人带来。”
“不用了。”男人冷冷道,我亲自去询问。
易雪清回村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一撞面就遇到提着灯出来的乔灵薇。
“灵薇,你这是要去哪里。”
乔灵薇见她回来松了一口气,又没好气的攘了她一下道:“师姐,自然是出来寻你的,瞧瞧现在多晚了。我还以为你被倭寇缠住了,急吼吼的打算去救你呢。”
易雪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手臂,赔笑道:“抱歉让你担心了,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顺手救了个姑娘,耽搁了些。”
乔灵薇:“......怎么感觉我们出来尽在路上救姑娘了。”
易雪清干咳一声:“可能桃花运好吧。”可惜她们救的姑娘都是名花有主的,这桃花运她们沾不上。
易雪清本以为自己是回来的最晚的,都想好说辞怎么向子雅赔罪了,结果刚刚坐下就看见风尘仆仆踏进门的常原林。
嗯......赵夫人揪自己男人耳朵正带劲呢,自己还是闭嘴吧。
“对了,易姑娘,乔姑娘。你们不是要找一个会医术的白发老人吗?这几天村东的唐大爷总说自己遇到了奇怪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不过唐老爷子这些年一直疯疯癫癫的,他说的话也不可能不太信。”
奇怪的人?不管是真是假还是去看看的好。
第二天两人便按照子雅给的地址寻了过去,村东最尾一间的小屋,看着眼前过于古朴有点摇摇欲坠的木屋,应该有人住吧。
易雪清正准备上前敲门,却听得里面似乎有什么声响。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传来一个细腻沙哑的男声,听着甚是耳熟。
“既是如此,你便下去向我妻子赔罪吧。”
易雪清一惊,连忙一脚踹开门。
“是你。”
突然的声响让北三川愣了一下,杖中剑离那老人还有一寸有余。所见来人,他不由笑了一声道:“怎么,你又要为不相干的人白费性命吗?”
易雪清不想跟这个奇怪的男人多费口舌,拔出长刀对准了他的脖颈冷冷道:“把刀放下。”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北三川愣住了,鲜热的温血溅了他一身。杖中剑从老人腹部贯穿而过,可他并没有动手。
“你为什么?”老人瘫倒在地上,已是气若游丝,嘴里喃喃念道:“冤债自当还......”随后露出一抹解脱的微笑,从容的闭上了眼睛。
屋子不大,两人皆听了个清楚。
北三川呆愣的抽出杖中剑,而此时乔灵薇也从后面赶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如此一幕。自然而然的把这人当沈思风走狗的她当即拔出刀拦在门口:“别让他跑了!”
宽刀却易雪清一指按了下去,乔灵薇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她面色凝重的收回自己刀,淡淡道:“不是他杀的。”
北三川掏出手绢,将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又将其扔在老人脸上,若无其事的从易雪清身边经过,突然他想起什么:“你也不像是这里的人,早点离开吧,大好的年华,莫要与这个地方一起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
“你等等!”易雪清追出门去,还未摸着他的边角。眼前忽的闪过几道寒光,向后倒跃立稳,一排十字镖扎在她的脚下。
“休得放肆。”
一个身着劲装的女子闪至北三川身后,目光如刃的看着二人。
女子向后一跃,刀刃从身边展开,正欲结束这两人性命。却听得北三川在旁边轻咳一声。
“朱红,莫要浪费时间。”
她咬了咬唇,扔下一个烟雾弹,烟雾炸开,白烟滚滚中传来北三川略带沙哑的声音:“告诉渔村的人,最迟明晚,把胡热的位置告诉我,若不然,这几百条人命我还是下得了手的。”“喂!”易雪清还想上前问清楚,可浓浓白烟遮挡了二人视线,什么也看不清。
待白雾消散,两人也已不见了踪影。
乔灵薇宽刀往地上一插,道:“他们是谁,该不会是沈思风的人吧。”
易雪清收起长刀,冷冷瞧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面无表情道:“总会知道的。”
村东头李老头被杀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村子,村里几百口人将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子雅捡起那块丝帕,又听得易雪清的描述,当即脸色一沉:“你说的人恐怕是怀德书院的北先生?”
“怀德书院?”
“这是怀德书院的图记,听闻书院院主北三川最是喜爱。”
“北三川是何人?他为什么要让你们村子灰飞烟灭?”易雪清有些疑惑的问道。
子雅也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道:“他可是名震江南的大才子,学富五车,虽说来历不明,可他这几年在江南声誉极高,周边达官贵人皆视他为座上宾,平时行事低调,喜着白衣。
听说腿脚也不太好,虽未见他出过手的样子,但也无人敢招惹他。去年来了这附近,开了家书院,授业讲课,按理说他应当是一书生啊,他为什么要屠我们,我们也不得而知。”
“对了他在走之前让你们交出胡热的位置,他是谁?可是与这个有点关系?”
子雅一怔,眼神忽闪的看向村长。
村长听到这句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悲怆道:“冤债啊,冤债,躲不过的。”
随即向易雪清他们讲述了这个地方十多年前的过往:大概十来年前,这里还是一个宁静的小村庄,可突然某一天闹起了水匪,抢的抢,杀的杀。
胡热是村里打铁的师傅,会些拳脚功夫,他是几年前外来的人,在这里娶妻生子,岳父就是李老头。那个时候闹水匪,都是他带着村民反抗的,可双拳难敌四手,村里大多都是只有傻力气的村民,抗了两次就被击破了。
胡师傅也受了重伤,被他们给抓住,当着村民的面就要砍头,关键时候一对男女,两把剑飞出来救下了胡师傅。他们武功很高,救人的同时还把水匪们都打跑了。
那位女侠还懂些医术,事后给村里受伤的人疗伤,还记得,一男一女似乎皆是名门正派的弟子。那时村里人可是说是感激涕零,好吃好喝招待了好一阵。
胡热妻子更是当他们是救命恩人,他们就这样待了一阵去荡平了附近闹事的水匪后便走了。可两个月后,村里又来了一群人,比起那群水匪戾气更重,随手杀起村民来更是不眨眼睛,领头的男人倒是温文尔雅,通身气派不似常人。
他们来村子倒不是为了抢掠,反而是专找胡热的,那晚胡热家的灯亮了一宿。第二日清晨,一家人却是完好如初的走了出来,那伙人也打道回府,还给他们留下了大笔钱财。
那天过后,胡热就准备举家搬迁了,可偏偏搬家的前一晚,他老婆点了火烧了屋在火中上吊自尽,那几日又天干,连起的火带走了半个村子。胡热救人不及自己的儿子也死在了火里,火灭之后,他便消失在了渔村,十多年了,再无人见过他。
听完故事,易雪清沉思了一会,北三川在杀李老头之前说了句让他下去给自己妻子赔罪,难道当时胡热做了什么害了他们。
救不相干的人是愚蠢......这话怎么好像在哪听过。
这时,她突然问道:“你们可知怀德书院在哪儿?”
子雅道:“往南五十里地,在倒月湖旁的半山上。易姑娘,你这是想?”
“去拜庄。”
江南小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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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