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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制的人类意识会不会做梦？
显然会。
罗影梦见在荒芜的山丘上，灿烂阳光照耀绿草、绵羊，一场没有预兆的大雨浇下来。
绵羊的毛变得沉重，纷纷倒下。
她戴着一顶草帽，跑上山丘，用力扶起湿漉漉的绵羊。
黑白色牧羊犬越过她，绕着前面扶羊的男子打转，快乐地摇着尾巴。
那名男子抬起头，草帽下那张俊逸的脸是周北辰。
活生生将罗影吓醒。
机器视觉启动。
罗影发现她位于一间四四方方的房间，没有窗户没有门，四面墙壁是透明的有机玻璃。
一种古代地球的石油副加工产品。
主要作用：绝缘电子、磁力。
房间正中，摆着一台古旧的机械显示屏。
估摸是上一次星环城地球考古科研组，复原出的古代电脑。
原来，她被关在这台机器里。
不知过了多久，空间传输虫洞在房间里出现。
巴掌大小的虫洞飞速旋转。
一个古老的卡通兔对讲机落下，传输虫洞立刻关闭。
对讲机滚了几圈，停下。
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影。”
“周北辰，这里不是星环城。”
“外面像你这样的，还有多少个？”
按照她在洋楼获取的资源计算，估摸最少复制出1亿个自己了，但是她不会告诉周。
罗影问：“我们还在洋楼？”
不知在那么短时间里，周北辰从哪里找到这么一间屋子，和这么一台早该进回收站的玩意。
不过，既然周北辰拥有的技术，能将她困在一台古代电脑里。
那么，只能说明，星环城意识上传的违规实验，从来没有停过。
上层人熟悉如何隔离人类上传的意识，所以才有周北辰那堪称完美的应对措施。
周北辰的声调依然温柔如水，“小影，要怎么停止捉鬼游戏？”
罗影听到这个问题，立刻打出满屏的哈哈哈哈。
“等参与者死光，游戏就结束。现在，就剩下王知燃还活着吧。”
周北辰不为所动，继续追问：“小影，你为什么不杀王知燃？她杀了你弟弟、杀了你爸爸、逼死了你的母亲。你却愿意原谅她……”
“这个问题，你去问外面的罗影们。我没有和她们同步记忆，无法得知他们的思考回路。”
“小影，你骗不了我。”周北辰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你是罗影的源代码，外面的罗影只是你的复制品。”
罗影并没有否认，合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我没说我不是。罗影是一个代号。”
她可以是罗影，黑猫也可以是罗影。
因为大家数据共享，不分你我。
“小影，我们不吵了，好吗？”
“周北辰，你以为控制了源代码，就能控制一切吗？” 罗影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出去，带着一丝戏谑，“数字世界里，我可以是源代码，她也可以是。只要我交出权限。”
如此嚣张的话语，令周北辰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结束这一切？”
罗影没有回答，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周北辰，你来洋楼找什么？难不成，真为一对求婚戒指。星环城的贵女们，更爱的是红巨星之泪。赶紧换了……啧啧，祝你早生贵子啊。”
仅仅为了收集一位失势的议员罪证，不足以让星环城实际掌权者亲自带队前往。
更别说为一对不知真假的戒指。
“小影，我忍耐是有极限的……”
对讲机传来刺耳的喀拉声，就再也没有声音传来，估摸那一头的对讲机已经被捏爆了。
周北辰向来人前装得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其实脾气超级差啊。
罗影感慨。
搞笑的是，星环城的大部分人怎么会觉得周北辰人畜无害？
刚才，罗影在洋楼的控制室里，试着调出记忆抽屉里，所有周北辰的讯息。准备复制一个周北辰去敲诈卡玛拉城的城主。
然而投影出来的周北辰反人类、反社会，简直就是行走的战争疯子。
复制周北辰存在不到2分钟，就差点毁了整座洋楼。
她不得已动用最高权限，彻底删除了周北辰的投影。
毕竟她只是来打劫洋楼。而那位是要所有人死。
太可怕了。
“无聊死了，这老古董的配置只可以玩蜘蛛纸牌。”
片刻之后，罗影正对的一堵墙轰然倒下。
周北辰扛着一具纤细的机械人，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明明她只是一串字符，居然感受到了恐惧。
他将那具机械人丢在地上。
罗影很快就认出来，这是N13保姆机器人，这是早年为了陪伴孩童，专门设计的机械人品类。
他的声音穿透尘埃：“我可以给你自由，但我有条件。”
“哦？说来听听。”
“5分钟内，将你所有的意识全部回收进这具身体内，除非绝对必要，不得进行复制备份。”周北辰提出了他的条件。
罗影几乎想要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周北辰，你以为我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其实，玻璃墙落下时，罗影就收到外面的复制意识的信号。随时可以顺着电路逃走。
但是好奇让她留下来，她看到那具N13保姆机器人长了她的脸，以及落后版本10年的机械构造。
“你会！因为罗放的大脑还在星环城中枢塔。”
一阵沉默之后，罗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无奈和愤怒："……周北辰，你真是够狠的。"
话音落下，罗影沿着空气中重新出现的电子信号，融入了那具机械人的身体。
然后不情不愿地召回其他复制体。
几乎是在其他复制体回来的瞬间，她就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束缚感，这是她变成意识体后，从未体验过的感受。
周北辰的右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抓住着罗影的左手腕，而罗影则不管抓住她的那只手，抬起左手拽住外面露出的电路。
倏然，电流如同被召唤的军队，迅猛地向她汇聚过来，她成为了这场闪电风暴的中心。
在这个风起电涌的时刻，罗影却不合时宜地飘向了古代的教科书，记载的富兰克林在雷雨中放风筝引雷。
“再见咯，周北辰。我自由啦！”
笑声还未停歇，罗影就感觉到了异常。电流在两人之间穿梭，周北辰却像一尊不可动摇的雕塑，丝毫无损。
她本应不受物理世界影响的意识，却感受到了一种类似脆弱人类被电击后的不适，她开始呕吐，痛苦地跪倒在地。
罗影拒绝周北辰的搀扶，咆哮道：“好你个周北辰！家大业大了不起啊，居然把方觉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谁让你把他的追光装进一具破机械人里，这是对他功绩的侮辱。”
这样的诋毁没有让周北辰的脸色改变，他拍去衣袖上的灰尘，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块方巾，帮罗影擦干净漏出的润滑油。
“小影，回去吧。我给你换一具新的机械义体。”
当年，星环城最耀眼的科学家从来不是罗影，也不是周北辰，而是那位名叫方觉的天才。
他天生就站在科学的顶端，拥有着无数令人惊叹的奇思妙想，并且总能将它们变为现实。几乎被视为创世神一般的存在。
方觉曾经创造过最令世人震惊的发明就是追光——能够捕捉光线的盒子。
如果连恒星的光粒子都能被捕获，那么对于捕捉像电子一样细小的罗影，更是易如反掌。
此时，王知燃匆匆赶来，他指着跪在地上的罗影，满脸的难以置信：“议员，这样就能...控制住她了？”
"拷上带走吧。" 周北辰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情感波动，仿佛在处理一件简单不过的日常事务。
"其他人怎么办？" 王知燃不确定地问道。
周北辰说："既然已经死了。让卡玛拉城的城主送执法官们的遗体回星环城，至于洋楼的这位负责人，我相信他们卡玛拉城的人会自己看着办。"
“是，阁下。”王知燃敬礼。
"周北辰，求求你，放了我。" 罗影的声音从机械身体中传出。
这样的声音，柔弱又甜美，足以让最冷酷的心也泛起一丝波澜。
"小影，装可怜对我没用。" 周北辰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似乎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
下一秒，一个粉色的布袋从天而降，袋口在接触罗影的瞬间收紧，将她牢牢困在其中。
"不好吧。" 王知燃虽然嘴上有些犹豫，但是动起手却丝毫不留情面。
周北辰淡淡地解释，"她以前就很喜欢粉色，挺好。"
他记得罗影对粉色有着特别的喜爱，也许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一点补偿。
"资料拿到了吗？" 周北辰转移了话题，询问着此行的真正目的。
"拿到了。" 王知燃迅速回答，并亮出手中的密码箱。
"那走吧，回星环城。" 周北辰下达命令。
他们的时间不够了。
星环城内不断发生的恶性走私事件令周北辰起了疑心，为了避免事态扩大，他亲自带人在外面巡查两周，结果是触目惊心。
谁知，星环城里那堆阴沟老鼠，竟然敢趁他不在星环城，对罗影下手。
是时候清算一波了。
可惜，周北辰算少了一件事，罗影变成了数字生命形态，清除了他带领的执法官小队。
一直躲藏的老鼠们，终于抓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洋楼坚不可摧的闸门，闪烁着等离子切割机的光芒。
片刻之后，一个仅供单兵通过的门洞出现。
“杀死周北辰，清理所有在场人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