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制品的面具 第15章 第 15 章

资料柜的资料漫天飞舞，我手忙脚乱地跑去关上了窗户，就在这瞬间，一张纸贴到了窗户上，失去了风的支撑，纸张瘫软了下去，落在墙面和我身体的夹缝中间，我拿起那张纸，几个醒目的大字落入我眼中，“机密克隆实验成果 下面是两个婴儿的图片 。”我趴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收拾着。

“关于首例婴儿克隆案例的记录”

“自外国克隆绵羊多莉以来，我国生物领域也积极拓展这一领域，经过科研人员的艰探索和共同努力，我院终取得可喜可贺的成果，通过提取了小白鼠A的卵，用极细的吸管从卵细胞中取出核，与此同时，从怀孕三个月的黑鼠B的乳腺细胞中取出核，立即送入取走核的“白鼠A”的卵细胞中，手术完成之后，用相同频率的电脉冲刺激换核卵，让“白鼠A”的卵细胞质与“黑鼠B”乳腺细胞的核相互协调，使这个“组装”细胞在试管里经历受精卵那样的分裂、发育而形成胚胎的过程，然后，将胚胎巧妙地植人另一只母黑鼠C的子宫里，最后成功诞生了“小白鼠D”——克隆鼠。

1965年

“幼儿苏氏，在其母的强烈要求下，我们为其做了克隆手术，为其人体健康上保险。

由于“苏氏”企业给了我们大量的资金资助，我们的实验才得以进行到底，为了今后的资金支持，同时，也是为了我心里一直蠢蠢欲动的一个想法，能够在人体上做一次实验，我答应了她。”

“自从那个孩子出生以来，我感觉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他那么天真，那么可爱，可是想到他以后只能作为一个试验品，作为一个工具一样活着，不得离开地下室半步，我感觉一下子整个人都被收紧了。”

“原来李含惠就是害死了若水和若愚的的那个毒妇，可怜我竟然为了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竟然为她卖命。她害死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我怎么能，怎么可以咽得下这口气。我深爱的若水，我可爱的若愚，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我要复仇，我要复仇，每当我看着她和她家人围绕着那个孩子的时候，好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可谁知道我的心在滴血，我就想被烈焰烧着一样，我好想变成一个火球，滚到他们中间，和他们一起燃烧成灰烬。

实验室失窃了，那个克隆的孩子被偷走了，说实话，我看着那个孩子，就会想起我的若愚，都是这么的可怜的孩子，我曾经想过杀死这个孩子，毕竟他身上流的是李含惠的血，可我怎么也不了手，偷走也好，我不用这么两难，孩子，就让命运来决定你最后的去向吧。

每天都活在仇恨中，可我又是这么的软弱，我几次三番想在那个苏家的婴儿身上动手脚，可是每次要行动前，我都退却了，我想要给他注射那种慢性毒药，十几年以后才会彻底发作，可终究，在针头扎进他的皮肤前，我停了下来，看着他那清澈而无辜的眼神，尽管他是仇人的孩子，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起我的若愚，若愚……”

……

我不配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和老爸，连为妻子和儿子报仇都做不到，大概老天也看不下去我的懦弱，便帮了我。苏家的少爷突发高烧，送来急诊，实习医生手忙脚乱拿错了我本来用作实验的注射液，用作退烧剂给苏醒打了。这是一种潜伏病毒，人体一旦携带了此病毒，刚开始会十分正常，但是几年以后甚至几十年以后，后遗症则十分明显，目前我正把它用在小白鼠身上，以研制抗体。”我并没有给苏醒注射抗生素，一则是因为抗生素还在研制期间，还不稳定，二则是因为看到李含惠，我实在是恨不得她去死。这是上天的旨意，我为什么要违背上天呢。”

“我的若愚回来了，我的孩子，他竟然还活着。他是多么的顽强，多么的聪明，逃过了多少次死神的魔爪，终于回到了他爸爸的身边。我在若愚的指引下找到了他和若水被卖到的地方，等来的却是一个猥琐男人的嘴脸和若水的墓——一个简单的土堆。这些恶魔，人间的毒瘤，我一定要用我握着手术刀的手一个一个地清理你们。”

几个月前，我还多么希望苏醒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而现在，就在我不再探寻真相的时候，曾经躲躲藏藏的秘密自己却迫不及待地站出来，“我在这里，”不管我是不是愿意，它执拗地呼唤着我，并且大方地介绍了自己，知不知道，我现在一点也不愿意找到你，这个无聊的游戏，这个似是而非的残酷秘密。

装作毫不知情，还是要明确答案。

曾经我希望你是那个人，可等我真正爱上你的时候，我却多么希望你不是那个人。

“韩寻，事到如今，你还想欺骗我吗？”我把日记和资料重重地摔在了他的面前，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着自己去寻找那个模糊而又清晰的答案，不管你是谁，不管这个真相会给我带来多大的冲击，韩寻，我不要再装傻，也不会让你再带着面具。

他平静地看了我一眼，转过脸去，仿佛没有看到那堆资料似的。

“韩寻。”

……

“韩寻，对，根本就不是什么苏醒！”我苦笑着，“为什么要瞒得这么辛苦，有必要吗？”

“你在说什么？”他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韩寻，即使是在我面前，你也不愿意摘下你的面具吗？”我直直地看着他，想要知道他心中所想……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要躲着我？”

……

“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的，知不知道我和爸爸妈妈有多么的想念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会心痛。你去世的时候，妈妈每天都哭，爸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久都没有去上班，两个人都老了很多，我也很痛苦，可我还要装作很坚强的样子去安慰爸妈，你不在了，爸妈老了，我也长大了，只能我来保护他们，可是每天晚上，我躲在被子里，想起你说没就没了，还是伤心得不得了，你知道被子里埋了我多少眼泪吗？”

是啊，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的害怕，知不知道我逼着自己下了多么大的决心才来问你。真相或许是残酷的，可总比蒙在鼓里好。

……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认我吗，你还是不肯承认吗？”

……

“韩寻，你在哭吗？”

……

“韩寻，告诉我真相，好吗？让我来替你分担，好吗？”

“我不能，也不敢告诉你。”

……

“你是克隆人吗？”

……

“你不是苏醒，你是苏醒的克隆体——韩寻。”

他突然冷笑出声，“看，你不是知道了吗？还用我说吗？”

……

“真的是你，韩寻，你还活着？”我喃喃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知道真相？我是韩寻，还是苏醒，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或许对你不重要，但对我和爸爸妈妈来说，很重要。”

“我一直不肯承认，难道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原因吗？因为我爱你，我喜欢你，我不想做你的哥哥。因为我想做个正常人，不想终于有一天被发现我是个克隆人，是个工具，是个人体器官供体。只要苏醒和韩寻两个人都活着，终有一天会被发现的。等到那时候，我怎么办，你怎么办，爸妈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是兄妹，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本来就可以结婚。从你离开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后悔，后悔自己怎么会这么傻，因为这种所谓的“兄妹关系”而逃避自己的心？是克隆人，那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因为这个我和爸妈就不会爱你了吗？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在你还是韩寻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你个大傻瓜！”

他震惊地看着我，“墨子！”

“是啊，我是傻瓜，我才是傻瓜，明明知道不可以，明明知道会被发现，却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却还是想要接近。”他喃喃自语，“真的，怎么可以如此？”

“韩寻，哥哥。”

“不要叫我哥哥。”

“韩寻！”

“你不要过来！”他伸出双手，抗拒着我。“这么多年来，你以为我不痛苦，不悲惨吗？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我是一个怪物，我只是一个复制品。”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韩寻，我可以理解。”

“为什么你要揭穿，你觉得很好玩是吗？你觉得很刺激是吗？”

“韩寻，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能确认你是不是真的就是……是他，这些资料根本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刺激了一下你，没想到是真的，是真的。”

“对，这就是你苦苦探寻的真相，那么现在，你满意了吧，你高兴了吧，韩墨子，我亲爱的“妹妹”。”

“你以为我想要揭穿吗，可是韩寻如果还有一丝丝活着的机会，我拼尽全力也会牢牢抓住。”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有意思吗？很好玩吗？” 他的话越来越咄咄逼人，仿佛因为我的揭穿而恼羞成怒。

“因为我就是那样的人，即使知道真相很残酷，我也不想被蒙在鼓里，不想在你的伪装中继续和相处下去。” 我也恼了。

“那么我会继续伪装，你走吧！”

“韩寻！”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要我上前一步，我消失的哥哥就会出现，难道就让我这样放弃和退缩吗？”

“你消失的哥哥不会再出现了，他早就离开了。”他痛苦地嘶吼道。

“韩寻，为什么你是这个样子的？难道你见到我，没有一丁点儿激动吗？你究竟在逃避什么？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的话，为什么一开始又要来接近我？”

“所以说，我是傻瓜，我是傻瓜啊，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傻瓜。”他抱着头，痛苦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