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离开这里,不要在这里了!”
呜咽的男孩儿抱着女孩儿企图把她拖起来,但是他太小,根本抱不动。可是他仍旧不放弃,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终于抱动了瘦弱的女孩儿。以他微弱的力量拖着烧得神志不清的女孩儿离开这个城镇。他想去到山里,去找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
然而他的力量是这么弱小,仅仅一丈的距离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女孩儿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苏遇白跪在地上就哭起来。
嚎啕大哭,哭声里充斥着恐惧悲伤。
他还太小,也不懂。没有人教过他,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讨厌他们。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打他。他明明不认识他们,也没有偷过他们的东西,为什么他们不想要他活着。
僧人重重叹息了一口气,停止了念经。他站起来,缓缓走到两人的身边。
雨水打在他的肩上,溅起迷蒙的雨幕。他缓缓蹲下身,蹲在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面前,虽然他的年纪也只是少年,面上却有着一种远超面相的慈悲:“她的气息细若游丝,将要断绝了。”
苏遇白听不懂什么叫气息将要断绝,他像一只懵懂的小兽,自顾自嚎啕大哭。
“你自有命运,且自去吧。”僧人冰凉的一双手搭在小孩儿的头上,“是两个人的悲运,不如就此分离,或许还能寻到一线生机。”
苏遇白睁着红色的眼睛,抱着昏迷的小姑娘死活不放手。
“唉……”僧人实在怜悯,他摸了摸被遍体鳞伤瘦得仿佛一把骷髅的孩子,“罢了,我赠她一丝佛缘。往众佛家能给予她庇佑。”
只见一道金光从僧人的指尖点在小姑娘的眉心,在她的眉心烙印了一道金印:“十世娼命,灵体却纯善如琉璃,苦命之人。望你有朝一日挣脱命运的桎梏超脱物外。”
清朗的少年嗓音从他口中荡开,像一阵清风吹进了少女的脑海。混沌之中,少女睁开眼睛企图看一眼面前说话的人,然而她微薄的生命力却根本不足以让她看见。‘牡丹’只看到一阵迷蒙的白雾,和一双蕴藏在白雾中慈悲的眼睛。
她干涸的嗓子里发出‘赫赫’的声响,发不出声音,意识彻底陷入了昏沉。
苏遇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抓着僧人的衣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好似有无数的委屈想说,可是从小没有人教过他他可以委屈,却只有茫然的哭泣。
“唉……”僧人怜悯的看着他,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好好活着吧。”
当这一声叹息彻底消散在雨幕之中,眼前的僧人也像烟云一般消失在小镇。
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这里的镇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活菩萨突然消失了。菩萨为何要走?是他们做错了什么么?还是说,菩萨对他们失望了?
僧人的突然消失给了镇民巨大的惶恐。他们纷纷跪下,不停地向天空磕头,祈求菩萨的原谅。
眼睁睁看着那哭泣的红眼孩子拖着半死的娼妇牡丹,远远地离开了他们的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