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九卿缓缓坐直了身体,一跃从床榻之上跳下来。
落地无声,床榻边打瞌睡的道童脑袋重重一磕,清醒过来。一看到他已经醒了,顿时喜出望外。爬起来就往外冲:“长老,掌门,薛师叔祖醒了!”
眼睁睁看着道童跑了个没影儿,薛九卿才抬头看了一眼门窗之外。窗外天色暗沉,灰蒙蒙的一片。像是随时都要下一场倾盆大雨。这段时日,他的神识陷入黑暗醒不过来,却并非对外界一无所知。事实上,灵界的变化,薛九卿全都一清二楚。
没想到不过千年,这个世界已经悄然改变……
很快,天衍宗的掌门长老们纷纷赶来看望。他们进来之时薛九卿人站在窗边,逆着光,面上神色看不清楚。窗外的光为他描了一层金边,面相没有大变,浑身的气度却仿佛早已游离于人世之外。不知为何,明明是个不及弱冠的年轻人,却平白叫他们心生一种望尘莫及的敬畏来。
跨进来的众人脚步一顿,踟蹰在门口没动。直到薛九卿缓缓勾起了嘴角,温和一笑。他们才仿佛松一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围过来。
短短不到几个月,便从少年人拔长成精壮的青年。且修为从筑基中期拔升到他们都看不穿的高度,实在是叫人放不下心。掌门深吸一口气,不由面露担心道:“虽然灵界之人灵界之事皆不能以常理论之,但九卿的变化太大,这般还是有些不同寻常的……”
他话还未说完,姗姗来迟的扶桑落到殿中:“九卿过来,为师亲自替你检查一二。”
人群散开,扶桑对上薛九卿的瞬间,整个人僵住。那双眼睛仿佛能将他看穿。扶桑脸色沉下来。众人一看他脸色变化,还不知发生何事。但都知老祖怒了。
“你们都退下,”扶桑负手立在大殿中央,“本尊有话要与九卿说。”
掌门长老们面面相觑,犹豫地退出了大殿。刚一出,就听到殿中传出扶桑冷冽的嗓音:“跪下。”
与此同时,远在魔域的魔宫里一声尖叫。一股强到令人窒息的威压铺设开来,魔宫上下所有魔兵瞬间全身僵硬,一个接着一个地跪下去。巨大的威压强势地碾压,所有魔兵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就听到魔宫正殿里高亢的女声一声接着一声拔高,鲜血的味道也越来越弥散开来。
“女王大人,再用力!再用一点力就能生了,”魔仆宽慰的话时断时续,紧绷成线,“快!看到头了!魔主大人就快要降生,请女王大人不要放弃!”
一声接着一声的安慰,最终在女子一声濒死般的尖叫过后,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宫殿之中,一个浑身粘液的孩子呱呱落地。他落地的瞬间威压达到顶峰,靠正殿近的低阶魔兵被威压压得吐血。正殿之中伺候女王生产的魔仆直接炸成碎肉。而这孩子落地的一夕之间便缓缓长大,粘液从他身体低落下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站起来。
紫眸,白发,浑身长着蛇一般的细鳞。身形虽为人形,但脑袋上长着两个鹿角,身后比人类多一条细长的尾巴。尾巴上长着倒勾,一节一节的仿佛毒蝎的尾巴。
在所有人没反应之前,他一尾巴击碎了产床上刚刚生产完的女王的脑袋。
脑浆四溅,血水爆开。所有存活下来的魔仆看着这一幕脸色霎时间雪白一片。他们飞速地爬到产床旁,哆嗦着两只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陛,陛下?女王大人,女王大人是您的母亲啊,您,您为何要这么做,她为了诞下您付出一切,您……”
话未说完,空气中一声爆响,那人头身分离。
这一刻,魔宫所有的亲卫队长都呆滞了,惊恐与疑惑地看着这位新任魔主。
就在此时,魔宫的正门外缓缓走进来四个形态各异的身影。他们的身体已经无限趋向于人形,但体外还保持着兽性的体征。强势的威压从他们身上倾泻出来,随着他们一步步靠近,附近的墙体寸寸皴裂。他们在魔主的三步远外齐齐跪下,嘴角扬了起来:“属下魔主禁卫,恭迎魔主诞生。”
站着的魔主缓缓移动了蛇一般深紫色的竖瞳,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个人。
为首的豹腿女谦卑地低下头颅,“属下迦楼,恭候陛下多时。”
其后半人半蛇男:“属下多罗,”
六对骨翅男:“属下舞缠,”
蝴蝶女:“属下十三夜,”
同时垂下脑袋,齐声道:“恭迎魔主诞生。”
迦楼,也就是豹腿女微微抬起眼帘,极其谦卑道:“陛下初生,想必早已饥肠辘辘。我等早已为陛下备好了新鲜的食材,请陛下享用。”
说着,她啪啪拍了两下手掌,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魔兵端着一颗人头和五个玉碟小心翼翼地呈到魔主身边。头颅摆在正中央,五个玉蝶里分别盛着心、肝、脾、肺、肾。新生魔主脑袋没动,那蛇一般的竖瞳在眼眶中缓缓移动,盯住了那个托盘。
“这是我等精心挑选的正道修士的头颅,陛下别看他生得老迈,皮相不太美观,”豹腿女迦楼殷勤地介绍道,“但此人据说是正道佛修第一人,灵力非同寻常,滋味极为鲜美。”
甜美的嗓音在魔宫里落下阵阵回音,阴森非常。
魔主久久没有动静,端着托盘的魔兵早已大汗淋漓。心中的俱意升至顶峰,两只举着的胳膊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眼看着就要端不住,魔主才缓缓抬起了他金贵的手。他的手细长如兽爪,指甲深紫一如眼眸。他捻起托盘中的头颅,轻轻一捏,捏碎了头骨。
一股清甜的味道自其中散开,他盯着头颅中的脑浆,冰凉的眼睛里闪过浅浅的光。
他先是舔舐了沾了脑浆的手指,似乎被甜美的味道所吸引。当即抓起脑袋,尽情地吸吮起来。安静的魔宫大殿,一声一声吸吮脑浆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许久之后,他才将空了的头骨往墙角一砸,将剩下的心肝脾肺肾吃了个干净。
“陛下莫着急,此等美味地下囚室还有许多。”迦楼嬉笑了一声,“若是陛下不够,属下这就……”
她一句话没说完,蝎尾凭空而至。
就听到啪地一声巨响,方才还笑着的豹腿女颈部以上早已空空如也。鲜血溅了一地,迦楼的脑袋顷刻间粉碎,不少血肉溅到跪在迦楼身后的四个同伴身上。他们跪着的身体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迦楼的眼珠子咕噜噜地滚到面前,瞳仁里似乎还藏着浅浅的笑意。
“……谁允许你在本座眼前嬉笑?”冰雕一般冷彻的嗓音缓缓地响起。
还在抓着心脏满脸是血的魔主缓缓抬起头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四个人,嗓音平静得仿佛刚才不过是打死了一只蚊子:“本座的面前,由得你们这些砸碎放肆?”
一声落下,剩余的三个人头皮紧了起来。
大殿之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幸存的魔仆们惊骇得身体打颤。就听到噼里啪啦碗碟碎落的声音,所有魔仆控制不住惊惧的身体,止不住地尖叫起来。他们知道自己死定了,迦楼大人都死了,他们就更是定了。扑簌簌地往外爬,根本不敢回头看魔主。
然而爬得再快,手还没有碰到门边,就已经一个个炸成了碎末。
“属下,谨遵教诲。”
他们跪得更谦卑,魔主却看也没有看一眼。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东西,接过十三夜呈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了脸颊。抬腿便走出了魔宫。
四个人面面相觑,不敢耽搁,连忙起来跟了上去。
离开魔宫,一行四人看着万丈深渊,悬崖下的罡风犹如利刃,将天空中的飞行物割得一个不剩。魔主盯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山岚,从魔宫的顶端一跃而下。
与此同时,苏遇白的身影仿佛一道电光在丛林里飞快地闪烁。雨水倾盆而下,冲刷的草木沙沙作响。树林之中蛇虫鼠蚁悉悉索索,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他几个飞跃,穿过了丛林,越过的山岚,终于在一座悬崖的顶端,看到了城池的建筑物。
天色渐晚,雾气弥漫,天空黑得不见一点星光。
苏遇白动作极快地跳到了城门口处。这座城池也没有逃过魔物的虐杀,城门口已经堆尸如山。城墙上鲜红的血水还在一点一点往下滴,显然是刚杀不久。苏遇白脸色一黑,没有从城门口,而是跳上了城墙,站在城墙上眺望城内
果不然,城中虐杀百姓的魔物还没走光。一只半人半虎的魔人抓着一个纤细的小姑娘,一口咬断了她的脖子。他仿佛撕草屑一般扯掉了小姑娘的四肢,照着她最鲜嫩的胸口两块肉咬下来。嘴里嚼吧嚼吧,顺手就丢到了一旁:“哈哈哈,还是出来好啊!瞧这人畜,老子吃一个扔一个!”
说着,顺手又抓到了一旁一个五六岁的小童,抬手就切掉了他的脑袋。
城中尸横遍野,血水蜿蜒成河。凡人们连哭泣都已经没了力气,恐惧,绝望,淹没了这个城池。
“还有谁?人畜蓄养场!”那半人半虎的魔人对着同伴大声的嬉笑,“这里就是!”
苏遇白抓着破魔,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拔剑的瞬间,剑柄上蛇眼红光大作。似蛇似蛟的巨兽一声咆哮,所有在场追逐吵闹的魔兽全部炸成腓粉。苏遇白轻轻落地,碎尸犹如一阵血雨铺洒人间:“破魔*诛杀一阵。”
呜呜呜,这本会好好写的,花了很多心血构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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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穿越篇